無憂城外的青山下。

        仲樂癡癡望著心中抹不去的執念，白衣劍終是下了那青山。

        白衣和仲樂對立而站，眼前之人因長年身居高位，氣息之間不知覺散發著淡淡的冷厲。面對白衣，又硬是讓自己的強勢降下三分，生生向她坦露自己的柔軟。

        白衣目中復雜，他變了，同時又沒變。展現的溫柔是他的偽裝，他的本質依然是為達目的，絕不罷休的。

        他就像綿綿不絕滴了毒液的熔炎，被他纏繞，不覺不休。

        仲樂笑看固執站立面前的白衣，她還如當年一般，性格中帶著一股子執拗的天真，歲月在變，而她一直沒變。

        白衣就那樣不遠也不近的站于仲樂的對面，好似這樣微弱的抵抗，就可以不改變她一直苦心經營的“完美”生活。

        “你來了！”

        仲樂一步一步走進，直到白衣不知覺間皺眉，他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曖昧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她可以聽到他的呼吸。

        白衣不由后退一步，而他又再度上前。

        仲樂盯著眼前的白衣，極力克制自己心中的占有欲，怕嚇到她。他親柔的牽起白衣的手，把她慢慢拉到身邊，溫柔的抱著她，他看向前方的白衣下來的青山石階，看似詢問的，宣誓主權般“和我回家，好不好。”

        白衣不自在的想要掙脫他的懷抱，而那看似溫柔的擁抱卻沒有輕易的被她掙開，她不得不以手為掌，控制力道向他胸前打入一道巧勁，使他放開，掙脫開來。

        白衣后退三步，與仲樂保持距離，這能使她平靜的和他說話，“抱歉，我”

        “我帶你回家！”

        仲樂打斷白衣的話語，再度牽起她的手。他把她引向不遠處，一輛由四匹上好良駒拉著的四方馬車上。

        他用行動在告訴白衣，他不想聽到她的拒絕。

        白衣腳步不動，抗拒的用力抽開仲樂拉著自己的手。他更用力的握緊，他沉默的盯著她的手在互相拉扯中逐漸通紅。

        終，還是放了開來。

        仲樂眼中閃現一絲瘋狂的痛楚，他不舍的讓她痛，他同樣也不會在讓她離開。

        白衣無視發紅的手腕，她抿著嘴角，盡力穩住雜亂無章的心緒。不久，紅唇開啟，“你說過—”

        她正視他，“你說過，放過我！”

        山腰上的小木屋中。

        無憂懸著雙腳坐于白衣姑姑的木床上，不一會就毫無形象的在熟悉的被褥中不安分的滾來滾去，嘴里還在不消停的念叨，“去，不去，去，不去，去”

        “你這像猴子一樣的，為那般呀！”

        無憂雙腿撐于床板，小腰一用力，柔韌的彈起。

        她看向門邊站立的曉寶寶，無精打采道，“師傅。”

        曉寶寶邁開腳步，進入屋子。

        她隨意的坐在木床邊沿，向無憂拍了拍她旁邊的床板。

        無憂立馬雙腿盤膝，坐于曉寶寶身邊，找到主心骨般，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再次道，“師傅！”

        曉寶寶輕輕的摸了摸無憂那圓溜溜的腦袋，帶著安撫。

        “無憂啊！”

        “師傅，無憂靜聽您的教道。”小尼姑無憂難得認真的請教師傅，她現在的心不靜，需要人去指引方向。

        無憂得到的卻是曉寶寶一個難以言說的表情，可惜身邊的小尼姑沒有注意到。

        曉寶寶繼續用她那高深莫測的語調，“無憂啊！”

        無憂繼續嚴肅以待“師傅，我在。”

        “你說”

        “嗯？”無憂小尼姑仰頭對著師傅，目光信任。

        “你說，那悶葫蘆要是知道你在她床上打滾，你會怎么樣。要知道我在她床上坐了一小小會兒，我會怎么樣？”

        曉寶寶和無憂互看，雙雙又沉默轉頭，空氣安靜，沉悶氣氛全無。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白衣的床上整整齊齊，干干凈凈。曉寶寶和無憂師徒兩人坐于床邊不遠處的石凳上，小尼姑不舒服的扭了扭屁股，看老尼姑端正的姿勢，看起來莊重嚴肅。她目光移向別處，撇著小嘴，暗道老尼姑的不靠普。

        曉寶寶看無憂又再次恢復沒心沒肺的小表情，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站起身對還在晃著小腳的無憂，“走吧，和我回去。”

        曉寶寶走到門口，看無憂一動不動坐在石凳上，低著光突突的腦袋，雙腳也不晃悠了，心中嘆氣，她又再次走向無憂，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無憂沒有抬頭。

        曉寶寶明知故問“怎么不走？”

        無憂悶悶回答：“我等白姑姑。”

        曉寶寶眼神溫和，聲音也如往常一樣，帶著股漫不經心，“小家伙，月還有陰晴圓缺，人當然也有悲歡離合，沒有人可以陪另一個人一輩子。”

        無憂拍掉老尼姑的手，倔強的，帶著慌亂，“我不懂！”

        曉寶寶看著明顯慌亂起來的無憂，無情拆穿，“你只是不想懂。”

        “你白姑姑的故人來了，就是要帶走她的。”

        “她走和不走都是她的選擇。”

        “小家伙，你改變不了，你也無權替你白姑姑去選擇。”

        曉寶寶一句一句說著無憂聽，也說著自己聽。

        曉寶寶看無憂越握越緊的雙手，蹲下身，大手覆蓋她的小手，直到無憂不在緊握，她牽起無憂向門邊走去，小尼姑這次不在反抗。

        青山下。

        兩個人，因白衣的話產生短暫的靜默。

        仲樂笑了笑，帶著縱容，像給予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般的縱容，這股縱容是知道孩子再無理取鬧也逃脫不了的駕定。

        “衣衣，我沒有說話不算數，只是—”

        “衣衣，我只是聽說了一個傳聞，一個似真似假的傳聞。”

        仲樂看向白衣身后的青山，含笑，“衣衣，青山之上有個尼姑庵。”

        “衣衣，有人來報，這尼姑庵似乎有個遺留的—叛亂之孤？”

        “衣衣，你說—我該不該相信，又能不能相信？”

        白衣聽著仲樂一聲聲慢條斯理的‘衣衣’，帶著禁錮，像一張網，覆蓋她的全身，她掙脫不了，也沒有退路。

        白衣深深看了一眼仲樂，自己向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不知何時，仲樂身后無聲無息出現一個躬身的女人。

        “主人，人馬待命，是否攻山？”

        仲樂看著白衣清冷的背影，緩緩道：“回去吧。”

        “畢竟，傳聞只是傳聞！”

        他望著白色身影，小步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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