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陸景山比起來，襲厚暢這個正宗的紈绔子弟購買人魚適口的食物更加熟練快速，他甚至能一本正經的拿出光腦詢問江竹羽更加喜歡貝殼形狀還是號角形狀的床。

        沒多久小玩具，海藻海帶，流光溢彩的貝殼床，各種機械魚還有呼吸泵都安裝妥當。

        陸景山給他的魚缸又大又深，幾乎能趕上一個小型的游泳池了，前一天還是光禿禿的，今天就已經裝飾妥當，溫馨又舒適了。

        看著江竹羽自在的在魚缸中游來游去，陸景山露出幾不可察的一個淺淺微笑，直到江竹羽濕著頭發游上來，朝著襲厚暢燦爛大笑表示感謝，“哇啊！”——謝謝你，這真是太棒了！

        說完還想揉揉眼睛擠出一顆珍珠送人。

        這一幕映入眼簾的時候，陸景山捏緊輪椅的扶手，臉色陰沉恐怖，沒有丁點把話翻譯給x的念頭，扭頭送客：“襲厚暢，沒別的事就可以回去了。”

        襲厚暢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話，“嗯，沒有別的事，那我先走啦，改天再來看你，”屈指敲了敲魚缸，“還有你，小魚。”

        留下江竹羽舉著珍珠的手滯在半空，這還是他最近哭得最圓的一顆呢，他想著把珍珠夾進鱗片里下次再送，前方卻突然橫過來一只手，“謝謝小魚，這個謝禮我很喜歡。”

        江竹羽的睫毛翕動了兩下，襲厚暢是陸景山的小弟，所以他對自己好，給自己準備東西完全是拖了陸景山的緣故，這么說謝禮給他也對，想到這里江竹羽點點頭，“嗚哇。”——喜歡就好，下次我努力再哭圓一點。

        選拔賽還有個幾天才舉辦，不過這讓閑人和閑魚都有了生活的盼頭，陸景山重新看起軍方的文件和部署資料，他現在雖然已經算是退役，但權限還在，有些無關緊要的文件還是會發到他的終端簽字。

        午間，小人魚在水里游來游去，時不時的冒出頭來看端坐在辦公室里的陸景山一眼，像是確認他在不在，被他發現自己的目光以后又重新潛入水里。

        吃飯的時候，陸景山沒有拿出營養液，而是挽起了袖子，露出肌肉飽滿的一雙手臂，拿出一條明顯是用過的圍裙系在腰間，代餐型營養液的味道不算差，也可以滿足人體需的營養，只不過有些人還是更享受食物烹飪之后的本真滋味。

        可能陸景山吃膩了營養液也無可厚非，江竹羽想。

        但江竹羽看到，坐上輪椅后，操作臺明顯比陸景山的胸口高了一大截，“唔？”江竹羽在水里揪心的吐了個泡泡。

        魚缸的擺放位置能夠在房門開著的情況下看到所有屋內的情形，他看到陸景山雙手撐著操作臺讓自己站直，由于左腿肌肉幾個月沒有使用過，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萎縮，等到他伸手握上鍋鏟，額角已經沁滿了汗水。

        就算是陸景山受過鉆心的傷都曾面不改色，可是精神力的創傷自然不可與普通傷相較，它們的威力更大，還會無時無刻蠶食被攻擊者的傷處，消磨他們求生的意志，直至死亡。

        陸景山把重心放到沒有受傷的右腿上，江竹羽又開始急躁的叫起來，小魚這是在擔心他吧。

        【陸景山識海修復進度-1，當前進度：0；陸景山愛意值+1，當前愛意值：5】系統熟悉的聲音響起。

        【怎么還帶減少的啊，小八，我白忙活了一天！】江竹羽見在陸景山那里大叫沒用，開始在系統那里哀嚎，全然不去追究系統死遁這件事，反正這破爛系統三天兩頭出bug。

        只是這愛意值嘛，大概是因為陸景山是完全的好人，所以不需要“悔”這個情緒，江竹羽很快就想通了，他現在更在意陸景山糟踐自己身體這件事，他昨天的努力全白費了！

        【宿主，對待病人的話這種事急不得的。】系統勸道。

        烤得滋滋冒泡的牛排很快被端上桌，色澤深紅，帶著一點焦香，外酥里嫩，牛肉連骨帶筋，再澆上噴香麻辣的醬汁，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

        還有一道海鮮湯，海帶配上抱籽的去頭大蝦，再撒上點炒干的小魚，咸香美味，勾得江竹羽脾氣都沒了，他原本是不太愛吃魚的一個人，但是一聞到海鮮湯散發出來的香濃滋味，恨不得立刻從魚缸里面跳到碗里。

        桌上的飯菜正冒著熱氣，陸景山從家里翻出一塊浮板，給江竹羽墊在水上，讓他捧著碗喝湯的時候好借力，“喝吧，小魚。”

        一碗熱湯下肚，江竹羽渾身都暖和了起來，想自己可能是一條熱帶人魚，魚缸的水對他來說過于低了，剛想跟陸景山好好掰扯關于修復識海的事情以及他剛剛的行為對于治療是多么的百害而無一利，鼻子就突然發起癢來，

        江竹羽下意識伸手去揉有些癢的鼻頭，帶著濃厚的鼻音教訓陸景山：“強行站立只會讓傷情更嚴重，陸景山，你到底懂不懂啊，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氣鼓鼓道。

        有一句話說，強者發怒是浮尸千里，但弱小的人發怒……在陸景山看來，江竹羽現在就是一條脹大的河豚，滾圓可愛。

        撫上濕漉漉的頭發，陸景山開口：“小魚，謝謝你關心我，我以少將的軍功章向你起誓，以后再也不會了，”他只是想用疼痛來祭奠他過去那幾個月的消沉，“從此刻開始，我一定好好治療，認真復建，什么都聽小魚的。”

        對于軍人來說，以軍功章起誓是最重的誓言，到了生命的盡頭也不可違背。

        【陸景山愛意值+1，當前愛意值：6】

        聽到承諾的話，江竹羽臉上沒什么，出賣情緒的魚尾卻一直顫個不停，“咕嚕。”——這還差不多。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張玻璃，嬌小美麗的人魚少年和英俊青年正面對視，許下了鄭重的諾言。

        江竹羽吃飽喝足，陸景山的牛排都冷了卻還沒入口，他操縱輪椅回到桌前開始進食。

        陸景山吃飯幾乎沒有聲音，也不會狼吞虎咽，雖然步入上層階級久了，但并沒有某些貴族任何時候都要裝腔作勢的端莊，吃得很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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