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生,我有一事要同你講
沈家大宅。
“都給我打起精神,好好干啊。”
“仔細著手里的東西,砸壞了你可賠不起。”
往日死氣沉沉的一家子,今日終于有了生機,這一切都源于沈家小少爺沈寄君終于留學歸來。
阮馥郁也笑出聲了,沈寄君回來了,她這沈家少奶奶也終于不必再做了。
“哎喲,我的小姐,姑爺馬上到家了,你怎么還素著一張臉呢!
詩棋急的直轉(zhuǎn)圈兒,可她家小姐仍舊穩(wěn)穩(wěn)的坐著,不動分毫。
“這身裝扮就很合適。”
阮馥郁垂了眸子,看著手上戴了多年的翠玉鐲子,勾起了一抹笑。
畢竟是要和離的,穿的太喜慶,不好。
“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她現(xiàn)在還是沈寄君的妻子,沈家大宅的少奶奶,該有的氣度還是要有的。
即使……那人對她無半分喜愛。
詩棋聽見這話,只為自家小姐難過。
她們?nèi)罴乙苍L光一時,如今到了新時代,家業(yè)凋零,夫家待她也沒了往日的尊重。
若是姑爺多喜愛小姐一分,她家小姐的日子也不會這樣難過。
再看小姐,她并無這份心思,仍是這般素凈模樣。
詩棋只覺得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左右說話也沒什么分量。
“小姐,一會兒你也往前站站,好叫姑爺也看看你!
阮馥郁聽著這話,也不應聲,只當沒有聽見。
她藏在一大家子后面,找了個角落站著,若是不仔細認,只當她是哪位奶奶的陪房丫頭呢。
沈寄君從車上下來時,望了幾眼,都沒看到阮馥郁的身影。
阮馥郁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
沈寄君如今已經(jīng)從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長成了風度翩翩的溫潤先生。
他穿著修身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站在阮馥郁的不遠處,可阮馥郁沒由來的覺得,她們竟離得這樣遠,遠的她抓不住。
“我的兒啊,你可回來了!”
沈太太一把將沈寄君抱住,她的小兒子已經(jīng)長成頂天立地的男人,再不是她能一把摟住的孩子了。
“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就留在你爹的商行做事,有你大哥看顧著,如何也委屈不了你。”
沈寄君面露無奈,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想靠父兄的庇佑過活。
“母親,我有自己的打算!
“哎呦,你剛畢業(yè),年紀小,出去做活是要吃虧的,你在自家商行怎么都委屈不了……”
沈太太說了好些話,卻絲毫不提阮馥郁,仿佛大宅院內(nèi)沒有這個人一般。
“好了,曼月,先讓寄君進門吧,站在門口說話像什么樣子。”
沈老先生打斷了妻子的話,領著一群人進了家門。
阮馥郁就遠遠地跟著,也不想著往上湊。
“我說少奶奶,這小少爺回來了,你怎么還這么不急不慢的,也不怕外面的騎在你頭上威風!
說這話的是沈家大少的紅粉知己何夢情,這位夢情姑娘可了不得,曾是芙蓉花巷有名的俏佳人。
雖未被正式抬進門,卻已經(jīng)登堂入室,在這大宅院內(nèi)做了半個主子。
“若是心在我這里,外面的小姐再漂亮,他也會念著我,若是心不在我這里,便是有再多紅顏知己,他也不會滿足。夢情小姐與其關心我,不如多多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
阮馥郁是大家名門出來的小姐,自是同何夢情這樣的姑娘不同,便是不得喜愛,她也有自己的傲骨,絕不會低眉討好。
雖然阮家已經(jīng)敗落,可她出嫁時的陪嫁卻是實打?qū)嵉,她未曾花用過沈家一分一厘,自是有底氣。
唯獨面對沈寄君,她的底氣不足。
沈寄君對她沒有半分喜愛,可她卻是滿心期待北上嫁到了沈家。
“真是不識好人心,別等哪天成了下堂妻再后悔。”
何夢情撇了撇嘴,扭著細軟的腰身離開了。
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否則怎么會不清不白的住進沈家大宅,不讓沈寄清將她抬進門。
詩棋看著離開的何小姐,覺得她說的話極對,這沈家的人都明白阮馥郁的處境,可只有阮馥郁不明白,也不肯低頭。
阮馥郁總是將自己安放在角落里,不肯叫人窺見分毫。
沈寄君想要尋她,可剛求學歸來,事情實在多,有些人情也不好推拒。
直到深夜,他才真正擁有屬于自己的時間。
沈寄君帶著一身酒氣回來時,以為阮馥郁早已睡下,沒成想她竟留著一盞燈,端莊的坐在房間里。
她仍舊是白日里的素凈模樣,卻更無人氣了些。
“先生回來了。”
阮馥郁微微垂首,撥了撥眼前的碎發(fā),聲音溫柔繾綣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經(jīng)脫掉,也沒有了白日的溫潤氣質(zhì),反而生出些頹敗來。
“聽聞外面現(xiàn)在都是這般喚讀書人,不知我這樣叫對不對?”
阮馥郁看著沈寄君,那般溫柔,卻沒有半分情意在了。
“對!鄙蚣木龁≈ぷ討,但他不喜歡阮馥郁這樣叫。
稱沈寄君為先生的人很多,他以往從不覺得這稱呼有哪里不好,直到今日,他覺得先生二字格外刺耳。
“先生,我有一事要同你講。”
阮馥郁溫柔的看著他,卻說著最冷酷殘忍的話,甚至還拿起桌上放的紙筆,往沈寄君的方向推了推。
“我想同先生和離,和離書我已經(jīng)寫好,只等先生簽字了!
她已經(jīng)做好十足的準備,只等沈寄君點頭,便能帶著包袱離開,也好給新人騰位置。
“和離?”
沈寄君聽到這兩個字,酒意便去了大半,滿腦子只剩下了阮馥郁要離自己而去的念頭。
“我不同意,我不答應!
沈寄君冷下了臉,“天色已晚,夫人先休息吧,今夜我睡書房!
“先生今天不想談,那就明日再說!
阮馥郁也不生氣,將和離書好生收了起來。
沈寄君看著阮馥郁的眼中,藏滿了悲傷,奈何房間的燈光昏暗,阮馥郁又不肯抬頭,便錯過了得知他真正想法的機會。
“明日我也不會答應,若是你執(zhí)意要談,那我便將這紙撕碎了!
沈寄君不忍傷她,也不愿多說誅心言論。
“先生又何必如此。”
阮馥郁嘆了口氣,先生明明已有意中人,怎么就不肯和離呢。
“我不管你要如何折騰,但這婚,我不離!”
沈寄君紅著眼看她,他想,大概是今日的酒太烈了,竟熏得他眼酸。
阮馥郁沉默著看他。
沈寄君沒有辦法再繼續(xù)同她待下去,便摔門離開。
阮馥郁看著合上的門,愣了許久,才緩緩起身。
詩棋已經(jīng)睡了,她不想折騰下人,就自己收拾好了躺在床上。
透過窗欞灑進來的月光,大概也感受到了她的難過,變得柔和了起來。
此時難過的卻不只有她一人,醒了酒的沈寄君同樣倍感折磨。
他從海外歸來,滿心歡喜,本以為阮馥郁同樣歡喜,誰知阮馥郁為他準備的竟是一紙和離書。
為什么阮馥郁想和離呢?
他們年少成婚,雖不曾互表心意,但也纏綿恩愛過。
沈寄君憐愛她,不舍她早早懷孕生子,被束縛在內(nèi)宅之中。
早知如此,就該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看她還如何同自己和離。
沈寄君藏著這樣的想法,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沈寄君早早醒來,回了房間穿戴好,等著阮馥郁起床。
他剛回來,免不了要去請安,陪雙親幾日。
若是他拋下阮馥郁獨自前往,這大宅院內(nèi)免不了要傳出流言,說他們夫妻不睦已久。
縱然他們分別幾年,并無書信相通,可若他剛回來便冷落妻子,也會叫人看笑話。
沈家素來傳統(tǒng)守舊,輕易不肯接受新事物,就連如今盛行置辦公館,他們家也不參與。
從前他離家求學,不知阮馥郁的處境,如今已然明白,自然不會再叫她難堪。
阮馥郁沒想到沈寄君竟沒有拋下自己,她始終以為,褪去年少激情,已然成熟的沈寄君,不會再給自己留有幻想。
就如同從不曾收到過遠渡重洋的信件和適逢年節(jié)的問候。
她垂了眸子,看著越發(fā)清潤的先生,卻并不開心,只覺得口中發(fā)澀、發(fā)苦。
“辛苦先生等我!
阮馥郁垂眸低首,她知道沈寄君是好意。
“走吧!鄙蚣木┝怂谎,沒有多說。
他總覺得阮馥郁如今的裝著換了風格,與她初進沈家的明艷不同,雖然端莊了許多,可也少了些人氣。
夫妻攜手到正廳時,沈寄清和妻兒已經(jīng)到了。
沈太太擺著張臉,沒有半分笑意,沈老先生亦十分嚴肅,看到小兒子的身影,二老才露出些溫和來。
“寄君,快來坐,怎么起的這樣晚?”
沈太太招呼著小兒子,也不忘警告小兒媳。
她本就不喜阮馥郁,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她的長相艷麗,便是穿著素凈端莊,也擋不住好顏色。
小兒子剛回來,她便勾的兒子貪歡,這可不是好事。
“昨日和好友重聚,貪杯多喝了些,鬧的有些晚了,還辛苦馥郁照顧我到深夜!
沈寄君不忘為阮馥郁說好話,他不是睜眼瞎,如今也能明白,阮馥郁要同他離婚,定然也有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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