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有打算
沈寄君被姜景行送回家后,便回了院子要找阮馥郁。
他如今醉了酒,腦子不清醒,只想同阮馥郁說清楚,卻忘了姜景行叫他醒醒酒的話。
阮馥郁正坐在房間看書,便看到沈寄君帶著一身酒氣,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魚兒,你……你為何要同我離婚?”
他含糊的叫著阮馥郁的乳名,抓著她的肩,不敢用力,卻又不舍得松開,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消失不見。
“我們不離婚,不離婚好不好?”
阮馥郁看著眼前紅了眼眶的男人,他毫無形象的蹲在自己面前,再沒了讀書人的風骨與氣度。
“先生何必如此呢?”
阮馥郁放下手中的書,去挪落在她肩上的手。
“先生是一個君子,是個留過洋的讀書人,滿腹經綸,知禮、守禮,尊我、也敬我。我不過是一個小婦人,生長在大宅院里,不懂詩書,守舊又頑固,保守且無趣。
我不能為先生紅袖添香,也不能讓公婆滿意。如今能為先生做的便是放先生自由,方便先生另娶佳人,也愿先生歲歲常歡喜。”
她那樣認真的看著他,將心里話緩緩說給他聽。
“先生不必愧疚,我與先生相識時,先生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先生已經頂天立地,是個錚錚鐵骨男子漢,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想要為之奮斗的事業。
我不會阻止先生,也不會做先生的絆腳石,先生這樣好,理應奔向更好的人,又何必要同我這舊社會遺棄下的未亡人糾纏呢!
這番話終于能夠說出來,阮馥郁沒由來的輕松了下來。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沈寄君的眼眶更紅,放在她肩上的手,也微微顫抖。
“我以為……我以為你心里有我,我滿心歡喜,想要回來見你……我該知道的,若是你曾想我、念我半分,也不會躲在角落里,連頭也不肯抬。”
沈寄君松開了手,失魂落魄的蹲坐在地上。
“先生怎么想都行,請將和離書簽了吧!
阮馥郁垂了眸子,她自然是歡喜他的,在無數的日日夜夜里,也曾念過他,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未曾得到他的只言片語,只從婆婆口中得知,他又遇見了什么有趣的小姐,認識了什么可愛的姑娘,半個字也未提過少年結發的妻子。
“離了婚,新人才好名正言順的進門!
阮馥郁不肯多言,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叫她心痛不已。
“什么新人舊人?”
沈寄君聽到這話,更覺痛心。
他們還沒有離婚,阮馥郁就已經盤算著要走,讓他另覓他人了。
“我說我不會簽,魚兒,我不放你走。”
沈寄君咬著牙不松口,如今才顯出他不過才二十來歲的年紀。
阮馥郁想不明白,沈寄君為何不肯放她走,難道定要走到相看兩厭,才肯罷休嗎?
“先生,沒道理這樣,你又不喜歡我,就放我走吧!
她嘆了一口氣,溫溫柔柔的說道。
“現在和離已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家里人應當也是同意的,先生簽了字……”
“我喜歡!”
沈寄君不等她說完,便紅著臉打斷她的話。
“若我不喜歡你,我何必與你日日恩愛,夜夜相親;若我不喜歡你,舉家相送,唯你不見蹤影,我何必再給你寄信,告訴母親多關照你;若我不喜歡你,分別多年,你半字不回,我何必興沖沖回來見你;我若不喜歡你,你提出和離,我何必咬死不松口!
他以為阮馥郁明白他的心思,縱然沒有親口表白,可他的行為,他的信件,每一樣不是透著喜歡二字。
“我以為你明白,不需我說出口,我以為你不在意,所以不回我的信……”
阮馥郁聽見他的剖白,愣了一下,訥訥說道:“我沒有收到過信……”
婆婆的行為,也讓她認為先生不喜歡她。
若非先生離家求學,或許婆婆早已為先生娶了姨太太。
沒有收到過信。
沈寄君聽到這話,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那天為何不去送我?”
其實他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還是問了出來。
“先生信我嗎?”
阮馥郁抿了抿唇,不確定的問道。
她何嘗不想送沈寄君,她們剛成婚不足一年,正是感情好的時候,她甚至以為沈寄君是喜歡她的。
可現實給了她當頭一棒,她早上被鎖在偏院的客房中,叫啞了嗓子,也沒有人理會。
先生中午才動身,可這樣久的時間,都不曾來尋她。
“你說的我都信!
沈寄君點頭,他早就該想到,他的魚兒該是在家受了委屈。
“詩棋被人打發走了,我被關在了客房里,直到晚上,才被放出來!
從客房出來的晚上,她便起了燒,折騰了三天才好。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寄君知道,是自己不夠上心,也不夠成熟,若是他當初多想一點,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先生,我沒有怪過你!
阮馥郁從不怪沈寄君,畢竟不喜歡一個人,沒有什么錯處。
北上嫁入沈家,是她自己的決定。
阮馥郁想的很明白,也早已做好打算。
和離后,她便離開蓉城,買一座小院子,再添置幾家鋪子,請些人來看顧。
日子過的應當也不會錯。
雖然,再也見不到先生,但總好過熬成一對怨偶。
阮馥郁見多了這樣的事情,包括她的雙親,也是如此。
她不希望自己的愛情落到如此地步。
她想,那應當能稱之為愛情。
縱然只有她一個人用了情。
“是我不好,若是我多關心你,也不會不明白你的
心!
沈寄君垂下了頭,他只覺得痛心,并無半分阮馥郁也喜歡他的歡喜。
“先生別哭了!
阮馥郁看著他垂淚,也有些心酸。
“眼鏡都哭花了,一點兒也不體面!
她從沒有想過沈寄君會因她落淚,分別數年,她們的感情理應更加淡薄才是。
“那,不離婚,行不行?”
阮馥郁看著眼睛通紅的沈寄君,將架在他鼻子上的眼鏡取了下來,掏出帕子,為他擦淚。
“先生沒有錯,可我已不愿再喜歡先生了!
不管沈寄君的心意如何,她現在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沈家。
“我與先生的確不般配,先生的新思想、新教育,我沒有接受過,先生所見識的世界,我也從未見過。先生看看我,我坐在這里,又能同先生講些什么呢?”
阮馥郁和他在一起,仿佛是舊社會同新時代的合影。
“魚兒,這些并不能影響我們。”
沈寄君抓住她的手,他早已想過,他同阮馥郁的確有許多不同,可他想牽著她的手,走出這座舊宅院。
“我這次回來,已經做好打算,我準備去大學教書,你愿意的話,也可以進學校里讀書。”
沈寄君在留學時尚且年輕,從沒有考慮過日后,他沒有想過為阮馥郁打算,可他獨身在外時,卻無一刻不想他們的未來。
“我不想進父親的商行,也不想做商人,我只想做一名大學老師,和你在一起好好生活!
沈寄君觀察著阮馥郁的表情,生怕自己說錯哪句話。
“魚兒,我知道我現在的想法仍舊不成熟,但我是真心想同你走下去,我不想離婚,也不想找別的姑娘。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阮馥郁看著面前形象全無的青年,他是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會拒絕。
“先生肯送我去學校念書?”
阮馥郁和他對視,她知道這事要讓沈太太同意,比登天還難。
沈太太是十分頑固的守舊派,她執著于舊時代的任何規矩,仿佛沉醉于一場不肯醒來的大夢當中。
“我當初拒絕婚事,便是想邀你北上念書,我想我們應該先認識再戀愛,否則對你不公平!
沈寄君點頭,他不知曾經拒婚一事,也是阮馥郁決心離開他的原因之一。
“我不知道此事,沒有人同我講。”
阮馥郁不知究竟是沈寄君誆她,還是父親瞞了她,畢竟這事已經過去多年,再也無從考證。
她從未進過女校,也不極少出門。
不論是沈家,還是在娘家時,她們都認為,女子便該守在內宅當中。
阮馥郁有時也想不明白,為何這群頑固至極的人,肯將最疼愛的小兒子送去海外。
“父親為我安排留學一事是早已商定好的,我便打算學成歸來再送你進學校,誰知你竟要同我離婚!
沈寄君的語氣里滿是失落,他不知道究竟為什么,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青春年少時,阮馥郁嬌羞著臉躲在他懷里,聽著他喚自己的乳名。
沈寄君便以為,他們已經心意相通,只待他留學回來,就再也不必分開。
“先生,我們有太多矛盾了,我想,我和你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先生若是后悔,還來得及。”
沈寄君連忙表明心意,生怕自己晚說一會,阮馥郁就改變心意。
“我不會后悔,只怕你不肯給我機會!
他是真心不想同阮馥郁離婚,此生他也只想和阮馥郁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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