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候再……”

        凌燁一連給葉翎打了十幾個電話，全都無法接通，無一例外。

        “葉翎，你到底去哪里了？！”凌燁焦頭爛額地想著。

        “劉伯，葉翎有說她具體去了c市什么地方嗎？”凌燁冷靜了片刻，找到劉伯詢問。

        “額，這個，我也不清楚，這段時間太太一直不讓我跟著。”

        “哦，我想起來了。有一次太太晚上加班給我打過電話，讓我去城東接她。”劉伯說。

        “還記得位置嗎？快快快，現在送我去！”凌燁聽聞這話眼睛一亮，抓著劉伯的手腕就要往外沖。

        劉伯開著車，七彎八拐地穿過人流車流，可算到達了葉翎最近上班的那家公司樓下。

        “到了？”凌燁在車里往外瞄了一眼。

        “嗯。”劉伯說。

        “確定是這里嗎？”凌燁難以置信地又看了好幾眼。

        “是的。”劉伯肯定地回答。

        凌燁瞅著眼前這地方，又老又舊不說，本來就狹窄的車道上還橫七豎八地胡亂擺著不知道有沒有經營許可證的各式攤點，唯一一棟還算看得過眼的三層小樓的正對面，還毫無保護作用地圍著磚頭裸，露的圍墻。

        “這種鳥不拉屎的拆遷地段，怎么會有公司的？”凌燁嘀咕了一句，開門下了車。

        凌燁望著眼前的“xxx有限公司”的牌子，跟著水泥墻面上箭頭的指引進了小樓。

        “請問這里有叫葉翎的員工嗎？”凌燁強壓著火氣問道。

        “你是？”迎面走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很是風塵。

        “我是她老公。”凌燁說道，辦公室的人都紛紛抬頭，瞪怪物一樣地盯著他。

        “不能吧，我們這里只有一個三十多歲的葉翎，你問的是哪個？”女人上下打量了凌燁一番。

        “她在哪？”凌燁問。

        “你找錯了吧。”女人又瞟了幾眼凌燁，眼神停留在了他的手表上。

        “我問你葉翎在哪？！”凌燁不耐煩地提高了音量。

        “哦，她陪我們杜主管去c市出差了。”女人說。

        “具體位置在哪？”凌燁直直地看著女人，眼神凌冽。

        “她不是你老婆嗎？怎么？沒跟你說嗎？吵架啦？”女人湊近了摸了摸凌燁的手臂，凌燁猛一掙脫。

        “叮咚”一聲響，凌燁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葉翎發送了一條微信，是定位。凌燁周身微不可察地一顫，抬眼環視了一下四周，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伯，送我去機場，快！”凌燁上了車，葉翎又發來一條微信。

        “快來，”

        凌燁對葉翎的聊天風格非常熟悉，她是個嚴謹得近乎古板的人。每次發微信，哪怕是熱戀期和凌燁打趣調情，葉翎也是堅持在有表情包的情況下也能規范工整地使用標點符號的那類人，從來不會有頭沒尾地話不說完打逗號。

        “除非……”凌燁不敢細想，回撥了電話，仍是無人接聽。

        “葉翎，你可千萬別有事啊。”凌燁緊張得額頭上滲出細汗，恨不得當場報警。

        凌燁買了去c市時間最近的一趟飛機，飛機一落地，他就打著的飛也似的要往葉翎定位的地方去。

        “帶人來”葉翎發來第三條消息，沒有句號。

        凌燁一顆心懸著將落未落，整個人焦躁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這是怎么了？我一個人去都不足以解救她嗎？還需要帶人？”

        凌燁正在機場手足無措，突然看到前面巨幅滾動著的電子廣告牌。廣告牌倒沒什么特別的，吸引人的是廣告牌上碩大的代言人，不是別人，正是凌燁他親爸爸。

        “高爾夫俱樂部？這個臭老頭，打個高爾夫居然打到c市來了，真行！”凌燁腹誹了一句，正慌著要走，突然心生一計。

        “誒，等等，高爾夫俱樂部？誠邀廣大高爾夫愛好者前來切磋，包食宿，地址：xx酒店。”凌燁沒看完，眼睛被“xx酒店”給吸引住了。

        “這不就是葉翎給我發的那個地方附近嗎？”凌燁想著，打著的飛速趕往了酒店。

        “爸，借我兩個人，不對，五個人。”凌燁闖進大廳，凌爸爸正舉著酒杯在說祝詞。

        “臭小子，你怎么來了？你媽知道了？”凌爸爸沖著凌燁皺了皺眉，小聲問道。

        凌燁他媽極其反對他爸打高爾夫，本來凌燁沒怎么把這事放在心上，只認為他媽是無理取鬧，就連凌燁自己也覺得人有個愛好沒什么不好的，更何況他爸這種靠社交謀生的人，更需要這些凌燁覺得“吃多了沒事找事”的高雅活動來彰顯身份和廣交善緣。

        此刻看到滿堂的中年發福男子，猛然想到他爸口中的“高爾夫愛好者”，可能不僅僅是只愛打高爾夫這么簡單。

        凌燁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凌爸爸一看老婆知道自己在外邊搞了小動作，瞬間臉色驟變。

        “暫時還不知道，你先借幾個人給我，我有急用。”凌燁說。

        “你小子不會是要打群架吧？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敢在外邊亂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誰在外邊亂來還不一定呢。”凌燁反駁道。

        “你……你不要胡言亂語，我們這是正經談生意呢。”凌爸爸耳根通紅。

        “老凌，你敢發誓臺下這些老家伙都只是單純地沖著高爾夫來的發燒友嗎？你自己亂沒亂來先不說，你敢拍著胸脯跟我說你沒給他們提供一丁點兒額外服務？”凌燁幾句話把凌爸爸懟得面紅耳赤。

        “我跟你說老凌，我是來找葉翎的，你的人今天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凌爸爸看著眼前這個忽然間就長得比自己還要高出一個多頭的年輕小伙子，突然覺得有些壓迫感。

        “去去去，你自己去，后面后面。”凌爸爸指了指。凌燁大步流星地去找他爸的保鏢去了。

        “不要鬧出事了啊！嚇唬一下就行了！”凌爸爸喊。

        “我有分寸。”凌燁帶著八個人去了葉翎發的位置。

        “臭小子，居然全給我帶走了，一輩子過不了女人關，我怎么生了個這么沒用的情種！”凌爸爸罵了一句，調整了一下表情，繼續和一桌油膩大叔推杯換盞去了。

        兩天前，葉翎隨五個女孩入住了一家快捷酒店，酒店很破，看起來很有些年月不說，每個房間的門外都有搭扣鎖孔這一點，就讓葉翎心生懷疑。

        “老板，有沒有從里面鎖門的房間？我想換一間。”葉翎委婉地問。

        “沒有，都是這樣的，我這里都是私人住房改的，過去自己住，出門都得在外邊掛鎖。”老板說。

        “那我住在里面，萬一外邊上鎖了，不就出不來了嗎？”葉翎說。

        “對啊。”老板頭都沒抬。

        “可是……”葉翎要說什么，被老板打斷了。

        “你愛住住，不住滾。”老板不客氣地來了一句。

        說來也巧，葉翎當天晚上一個人去隔壁的正規酒店開了間標間，那天竟然全城停電。葉翎正睡得迷迷糊糊，黑燈瞎火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公司同行的小夏，對方的語氣像是在哭訴。

        ”葉翎姐，杜主管他，他……“對方泣不成聲。

        “我馬上來。”

        葉翎慌張地翻出防狼噴霧，想了想又抄起一把長柄雨傘，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了出門。

        等葉翎趕到時，小夏等其余四個女生早已四散而逃不知去向。房門虛掩，葉翎推門而入，昏暗中，葉翎舉著手機照了照：

        老杜正光著上身，褲子褪到了膝蓋，滿身橫肉堆疊如山，身下的小趙嘴里不知塞著什么，眼神渙散，精神狀態看起來很不正常。

        她突然想到，今天晚飯她們幾個被迫陪老杜應酬兄弟公司“大領導”的時候，老杜見葉翎等一眾人死活不肯陪酒，單獨把小趙叫了出去，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回來后小趙竟然主動陪他們喝了好多。

        葉翎本來想上前制止，但轉念一想：沒準小趙家里確實困難，確實需要這份工作，確實是自愿用這種方式換取升遷通道的呢？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吧。”葉翎嘆了一口氣，強忍住了自己泛濫的圣母心。

        現在想來，這個老杜，可能還不僅僅是給小趙“做了思想工作”這么簡單，說不準給她喝的酒也有點問題。葉翎后知后覺地回憶起他們喝的始終是兩瓶酒。

        “畜生！你給我起開！”葉翎對著老杜的后背一傘劈下去。

        “喲，小美人陪我不夠，大美人也來啦！”

        老杜看起來酒勁還沒過，整張臉看起來肥頭大耳，像是供桌上祭祀用的豬頭肉。這人流著口水，在地上滾了半圈，回頭一把抱住了葉翎的腿，葉翎一腳踹了過去。

        “來人吶！救命啊！快來人啊！”葉翎大聲呼救。

        “干嘛呀？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板光著身子，手里舉著蠟燭，只穿了一條內褲，悠悠地站在門口。

        “喲，擱這兒搶男人吶？哎呦喂！杜哥，您這艷福真是不淺吶！帶來的女人一次比一次夠味兒哈？”老板說著舔了舔嘴唇，將蠟燭放在門口，走了進來。

        “你要干嘛？！”葉翎夾著手機，舉著防狼噴霧和雨傘正對著他。

        “別緊張嘛，我是來加入你們的。”老板用手撥了撥葉翎的傘。

        “你別過來！”葉翎緊張地往后退了退，腳下小趙突然“啊”地慘叫了一聲，葉翎慌忙低頭。

        “哎呀，大美女，這么兇干什么呢？”老板趁葉翎分神的瞬間一把奪下她手里的雨傘和噴霧。

        “還有沒有王法了？！”葉翎說著，“啪”地抽了對方一巴掌。

        “你……你個賤人！居然敢打老子！”老板捂著臉要上來打葉翎。

        “哥，人都抓回來了！”

        正說著，門口闖進來幾個彪頭大漢，無頭蒼蠅一樣跑出去的幾個姑娘一個個都被抓了回來。

        葉翎趁著對方回頭說話的當兒，回頭抄起一把椅子舉到了頭頂。

        “把這頭豬給我拖走！”葉翎用力踢了一腳地上醉得不省人事還在胡亂摸索小趙的老杜。

        “還有……放開她們！”葉翎吼道，對方沒有動作。

        “快點！”葉翎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了一聲。

        “不然我就砸死他，大不了同歸于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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