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面對一臉自信的昔日學生，夜蛾正道最后還是松了口，一臉頭疼的揮了揮手，讓他自己自由發揮去了。

        五條悟：“那當然。那我現在就去見見我未來的學生去了，那群死板又不知道變通的糟老頭子還是那么沒有新意，就知道把人關在咒術禁室里。哎呀，也不知道被關了一夜，我可愛的學生現在會不會餓肚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夜蛾正道自然聽出了他話中的諷刺：“悟，你好歹對高層們尊重一點——”

        五條悟把聲音又提高了一倍：“我才不要——”

        算了，反正五條悟對于高層的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一兩句不痛不癢的嘲諷，就隨他去吧——反正他也一次都沒能糾正成功過。望著五條悟的背影，夜蛾正道樂觀地想。

        至于感情問題，雖然五條悟向來不讓人放心，但是至少他也許可以相信一下那位蒼藍小姐畢竟在知道五條悟的雞掰性格后愿意和他談戀愛的，就算是個普通人，那至少也是一個非常沉穩靠譜的普通人了。

        雖然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五條悟跟普通的正常人談戀愛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但是身為人到中年，自身婚姻狀況也不是特別順利的老師，在戀愛問題上，他好像也沒有什么能傳授給自家學生的經驗——這不得不算是一種悲哀。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由于咒術師們與普通人之間的有著不可忽視的鴻溝，這也造成了很多咒術師與非咒術師間的結合成了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很多年輕甚至人到中年的咒術師都面臨著不同的家庭危機——其中自然也包括曾與無法看見咒靈的普通人女性有過一次婚姻的夜蛾正道。

        當然，此時此刻，夜蛾正道絕不會想到，這個被他寄予了厚望的“普通人”，已經做出了在大部分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活捉了一只特級咒靈這一足以讓整個咒術界為之震動，并拉滿警報的事情。

        甚至，在五條悟喚醒沉睡中的虎杖悠仁，將之帶往咒高的同時，身為“沉穩可靠的普通人”的蒼藍小姐，此時又無知無覺地做出了另一件大事。

        ……

        “喏，把它放到廚房，以后就當新型加熱器來用吧，彌生，收好了。”

        “欸、欸……？嘶，好燙！啊，但是這個，蒼藍，這個真的可以正常當加熱器使用嗎？看上去完全不像呢。”

        “加熱器么？嗯，的確，雖然造型看上去不像，但是這么想的話，的確是有可以加熱的作用……”

        “當然可以，這玩意變溫不是挺方便的嗎？雖然只能升溫不能制冷這一點有點弱，但是也能算半智能吧。”

        “但是這個不是活著的嗎？有生命和智慧的活著的咒靈哦？就這么當作加熱器使用的話，沒關系么？”

        “又沒有哪一條規定說不可以把咒靈當作加熱器使用……是吧，織田作？而且倒不如說，是活的不是更好了嗎？會更加智能自主化。

        而且，如果不好用的話，沒用的廢物就只好毀掉了，畢竟沒有價值還只能制造臟話、還會浪費空間的家伙也沒有什么存在的價值了，你說是吧？”

        “啊，蒼藍說的也是……我記得應該是沒有那樣的規定的。而且在我以前工作的地方，雖然沒有咒靈，但是把人當作工具來使用的情況好像還蠻常見的。”

        “原來是這樣嗎？好厲害。這樣的話好像也沒有問題了。可是這個東西，咒靈的話，就這么放在家里，不會對人體和周圍的環境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吧？”

        “你說的也是……那這樣……嗯，好了。”

        “欸？看上去變得跟電磁爐一摸一樣了呢……好神奇，是魔術嗎？這樣就好了嗎？”

        “不，和家庭版相比少了一截插座——除此之外，其他的看上去都沒看不出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啊，還有oo的商標在。”

        “嗯。因為這家伙不需要什么插座。我剛剛加了一點變形的小法術，還有一層隔離魔術。這樣就不用擔心出什么問題了。不過雖然看上去是電磁爐的造型，實際上本質并沒有改變，可以看作是不需要充電的聲控智能加熱器。”

        “不過彌生你就不要想著能變得像它一樣了。它的本質是詛咒，和人類完全是不同的體系，雖然都是火焰，當時你從它身上是學不到東西的。”

        “沒關系沒關系，我覺得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十束翻轉著手上的“電磁爐”，他的身邊站著的是同樣面露驚奇之色的織田作之助——無論怎么看，除了沒有插座之外，與市場中熱銷的電磁爐都幾乎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來在半分鐘前，這個“電磁爐”還是一個頂著縮小版火山、長著獨眼、整體長相類似頭顱的奇特模樣。

        織田作伸手戳了戳，驚訝地發現連觸覺也改變了，與家中擺放的真正的電磁爐的感覺別無二致。

        “這就是魔術嗎？好神奇。”

        十束甩了甩手，他的十指細長白皙，手掌中只有一些薄繭和輕微的紅痕還在消退，之前手指觸摸到的滾燙的溫度仿佛是錯覺一樣。

        “是之前沒見過的能力呢——真的好厲害啊，蒼藍。簡直像是哆啦a夢一樣。不管是第幾次看到，都很讓人驚訝呢。”他轉頭看向蒼藍，眼中滿是真誠的驚嘆和崇敬。

        在那樣明亮不加掩飾的目光下，蒼藍不自覺偏了偏頭，無視還在掙扎著晃動抗議的“電磁爐”，語氣自然一如既往：“都是一些簡單的小術法而已。”

        亞麻色短發的溫柔青年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眼神亮閃閃的：“不是哦。和昨天下午碰到的那個’咒靈’一樣，今天出現在家里的這個咒靈的能力也很強吧？

        雖然昨天沒有親眼見到過，但是那個叫做禪院真希的女生有和我講解過哦，昨天的那個妖……咒靈，是屬于‘特級’，非常厲害的咒靈。但是卻很輕松地被蒼藍打敗了。所以說蒼藍真的很厲害吧，比我想象中還有厲害呢！”

        昨天被蒼藍一同關進“小黑屋”之后，他跟禪院真希也不是完全沒有交流的。

        織田作之助同樣語氣誠懇：“彌生說得沒錯。之前蒼藍還幫我對付過外來的敵人，真的很厲害，不要妄自菲薄。”

        在今天因為聽到隔壁傳來不同尋常的動靜，擔心蒼藍會不會有危險而著急趕來卻見到了柔弱女子痛毆壯碩咒靈的一幕之后，織田作的語氣更確定了。

        雖然從來都很確信自己的確是最強的，但是被人這么直白地夸贊，蒼藍心情還是不可抑制地開始轉好，之前因為被入侵的咒靈從睡夢中吵醒導致的起床氣也終于完全消散了。

        她輕微勾起嘴角，語氣依舊輕松平淡，卻比平常多了一絲輕快：“我都說過我是最強的。也有他們都比較弱的緣故……這些咒靈也沒有很強，不過能量體系還比較有意思，當然反正不管怎樣都打不過我。”

        “沒有很強”的咒靈·現任蒼藍家電磁爐·漏瑚又象征性地晃動了一下表示不滿，卻已經沒有力氣再反駁了，連身為咒靈不為人類所用的驕傲都無法維系了。

        太過分，也太可怕了，這個叫做蒼藍的女人。

        ……不，倒不如說，她真的是人類嗎？

        向來傲慢自負、藐視一切的咒靈頭一次嘗到了人類所說的“后悔”的滋味，內心苦不堪言。

        蒼藍打了個哈欠，看著被變形改造的咒靈，幸災樂禍地笑了出來：“這大概就叫做自作自受吧？敢來打擾我的睡眠，不管什么原因，都要給我付出代價。”

        后悔。

        無窮無盡的后悔。

        早知道這個女人這么可怕，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昨天，再給漏瑚一次機會，就算是去找五條悟，它也絕對不會選擇來招惹蒼藍。

        它們這些單純的咒靈，全都被那些狡詐的、可惡的咒術師給欺騙了。

        卑劣的人類在明面上放出一個號稱“最強”的六眼，然后又在不為咒靈所知曉的背地里飼養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單純的咒靈從未見識過那樣可怕的術式，它好像被殺死過不止一次，體驗過無數次致命的痛苦，卻又因為一次次的時光倒流被從黃泉的邊緣拉回來，未曾真正體驗到死亡的滋味。

        眼下維持于表面的強撐也不過是因為內心那點身為特級咒靈最后的倔強而已。

        實際上，失去了自己的身體，渾身上下只剩下一個頭顱，還被特殊力量封住了言語的漏瑚，已經準備好安靜躺平，從此以后專心當一個“智能加熱器”了。

        漏瑚只能盡量安慰自己：“就眼下這種情況，哪怕是真人來了也不會有什么辦法了。哪怕真人能夠看穿靈魂，可是那個蒼藍根本就沒有辦法被叫做人類，她絕對是什么披著人類外皮的怪物。

        還有那個叫姬清明的可惡的人類，他絕對是因為知道有危險才不過來的……狡詐的人類！果然人類就是無法信任！”

        恨恨地在心里又罵了一頓姬清明和整個人類，漏瑚的心情也變得平靜了一些。

        “還有花御……還好，還有花御和我一起作伴。”

        想到花御，漏瑚的心情又得到了奇異的安慰。

        跟漏瑚的情況差不多，花御的半個身子也都被蒼藍拆了，只剩下一個頭顱，還被蒼藍埋在了花盆里，只留下兩根枯枝露了出來，放在客廳的窗邊，像是一盆裝飾用的盆栽。

        “跟花御相比，好歹我還算能動，而且還能看見。已經好很多了。”漏瑚心想。

        咒靈之間的情誼就是這么脆弱的東西。

        在花御昨天去抓蒼藍結果一去不復返之后，真人和姬清明就猜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出現了紕漏。

        漏瑚聽不太懂姬清明說的那些彎彎繞繞的“打草驚蛇”“請君入甕”什么之類的東西，但是它知道，花御一定是遇到了極大的危險——花御的能力并不是特別適合戰斗，但是在偷襲、控制、隱藏和逃跑這些方向上的能力卻是極強的。如果不是出現了什么特殊情況，花御不可能失去蹤跡，一夜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身為咒靈，它們和他們那些假人類們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們會在乎自己的同伴，絕不會拋棄同伴。

        于是，在那個黑發男人不贊同的目光下，漏瑚毅然決然地自信出走，并且一路順利的找到了蒼藍的房子。

        在感受到花御的氣息后，漏瑚更是怒意暴漲，直截了當地對著房子開始放火，結果發現這房子居然一點事都沒有，然后事態就一路往著不可預測的深淵開始滑落……

        在見到漏瑚為了救它而對上蒼藍的時候，花御的心里不可謂不著急。

        當然，它也不是沒有出聲示意漏瑚趕緊跑路的，只不過漏瑚驕傲于自己的實力，并沒有聽從罷了。

        這種愧疚在見到漏瑚慘遭非人對待時達到了頂點。

        ……但是倘若花御能知道漏瑚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定會無言以對，并將心里的少許愧疚變為天邊的飛灰。

        真要算起來，花御的處境比之漏瑚可好了不止一倍。畢竟，雖然看上去同病相憐，但是花御感知外界和說話的能力，可從來不是依靠那雙虛假的“眼睛”和“嘴巴”。

        當然，此時此刻，對漏瑚的心路歷程一無所知的花御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禱：“漏瑚來了也就算了，真人可千萬要聰明一點，不要再繼續過來送了……”不然它真的會擔心它們說不定會在這個地方全部團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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