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藍莓味
江沐澤覺得他這個家教是一點用都沒有了。
給人補習到期末，數學考30，物理考35，要是平常人家，肯定辭退他，丟死人了。
他看著眼前正在吃冰淇淋的靳慕孜，心想說，真不能有點遠大的理想嗎？
數學30分，他嘆了口氣。
中午靳慕孜在他床上躺著睡了會兒，等兩點十分，江沐澤叫她起床。
靳慕孜睡得迷迷糊糊，困意正濃，江沐澤帶她洗了個臉，給她準備了新的毛巾。
下午學習效率沒有上午高了，她經常注意力不集中，這時候江沐澤就會把她思緒拉回來，繼續耐心的給她講題。
看著面前堆著的醫學書，就能想象到他平時枯燥而又努力的生活，靳慕孜忍不住問：“哥哥，學醫累嗎？”
江沐澤：“還好。”
他沒有考慮累不累問題，報了這個專業就繼續學著，也沒有那么多的喜不喜歡。
“哥哥，你真厲害，連京大都能考上�！苯阶斡芍耘宸瑓s又忍不住嘆氣：“我估計考不上大學。”
“瞎說什么？”江沐澤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這才哪兒到哪兒，急什么？”
江沐澤跟她說：“在京大，純靠高考考上來的，是很普通的一個存在，哥哥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大學生而已�！�
京大的姚班和智班是最頂級的，是靠國際數學物理和信息奧賽金獎得主中篩選出來的學生，都是培養一些國家級人才的班級。
也有很多人是靠比賽競賽保送京大的，靠高考考上來的，在京大，算是普通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不能盲目自大�！苯鍧筛f：“但也不要妄自菲薄，只要你肯努力，考上一個好大學不成問題，知道嗎？”
靳慕孜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點頭：“我會努力的�！�
下午學的物理，江沐澤很耐心的跟她講光的折射的原理，還講了老師沒講到的平面鏡成像的原理等。說是提前給她做預習。
晚上江沐澤叫了份外賣，兩人吃完，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了。
江沐澤在廚房里洗水果，黃悍城和宋奕凡喊她打排位。
五人開黑，叫上了班里的兩個人。
靳慕孜平時主要是輔助和打野，選了自己平時經常玩的菜菜，這一把要是打得好，就可以升段位了，這把很重要！
結果隊友也選了菜菜。
靳慕孜不開心，不太想讓，畢竟是自己先選好的英雄，黃悍城給她發微信說，這是班里的張冰婭。
靳慕孜皺了皺眉，張冰婭，班里的一個向來不搭邊的女生。
靳慕孜給黃悍城發消息：【你怎么跟她勾搭上的？】
黃悍城：【什么叫勾搭，這話我不愛聽了，就是今天跟阿凡逛街遇到了，我當時正在打游戲，她約著一塊打。】
靳慕孜：【我打菜菜，你跟她說，這局贏了我能上王者了�！�
黃悍城：【她會玩的英雄沒幾個，而且張冰婭菜菜玩的好，你換個別的你擅長的英雄，一樣能上王者�！�
靳慕孜：……
算了，她選了個典韋。
結果，張冰婭菜的簡直了。
技術菜的開局一分半，死了兩次射手。
“對不起啊~”張冰婭發語音道歉，聲音膩死個人：“我不是故意的�！�
黃悍城安慰：“沒事沒事，接下來好好打�！�
結果，對面推到了我方一個塔。
“我”靳慕孜在客廳爆了粗口，聲音極大，在里面開語音：“會不會玩！不會玩給我滾！”
你要是技術好，你跟我搶英雄可以啊，但這他媽完全是坑隊友。
她的上星賽啊！��！
這種感覺，誰玩誰知道！
瞬間掛了機，把手機扔在一遍，氣的錘枕頭。
靳慕孜跟黃悍城發信息：【你以后打游戲別叫我，打得我鬧心。】
黃悍城：【我也沒想到，她技術那么差，等會兒再來一局，你輔助，我和阿凡送你上王者。】
靳慕孜：【不要！我生氣了！很嚴重！】
黃悍城：【大小姐，別氣了，明天我跟阿凡找你玩，咱去游樂園�！�
靳慕孜沒回消息。
江沐澤姍姍來遲的走出來，端著一盤還帶著水珠的草莓。
靳慕孜收了收脾氣，江沐澤坐到她身邊，問：“怎么了？”
“碰到個坑隊友的�！苯阶蜗肫疬�是很生氣：“哥哥，你會打游戲嗎？”
江沐澤打開電視：“會，但是耽誤學習，就沒打了�！�
學習好的，還知道打游戲耽誤學習，靳慕孜只會覺得打游戲耽誤她睡覺，有次跟黃悍城和宋奕凡打游戲，打了幾個小時，一看時間，凌晨兩點了！
“那哥哥…”靳慕孜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什么段位？”
“哥哥不玩這游戲一年多了，現在什么都不是。”
靳慕孜從盤子里找草莓，問：“那以前呢？”
江沐澤：“以前每個賽季都是王者�！�
“那哥哥，”靳慕孜挑了挑眉，把最大的草莓拿出來，遞給他，挑釁道：“我們來一局吧。”
江沐澤接過草莓，吊兒郎當的扯著唇角：“你剛剛那樣子，我可不敢�！�
在客廳嚎叫的樣子，著實是，把他嚇了一跳。
不過，也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少來，”靳慕孜想起剛剛自己母老虎的樣子，有些臉紅：“你以前打游戲也罵人的，我可記著呢�！�
有誰能打游戲不罵人，靳慕孜不相信有這樣的人。
以前這個游戲還沒盛行的時候，什么穿越火線還有魔獸，他在家玩的都很溜，生氣的時候照樣口吐國粹。
江沐澤看了看鐘表，現在距離九點還有一個多小時，他打開手機，重新下載了游戲：“那我倆打會兒�！�
靳慕孜發現他的id是：我無敵你隨意。
哎呦喂，他還有這么中2沙雕的時刻呢。
靳慕孜有些嫌棄：“哥哥你這個名字是什么時候起的？”
江沐澤手機屏幕顯示app正在下載中，很隨意道：“剛玩的時候隨便起的。”
江沐澤往她手機一瞥：草莓尖尖。
果真，愛吃草莓尖尖的小公主。
靳慕孜見他的游戲下載好了，拿過手機，登錄微信：“我給你改個名字吧，符合我們這個時代的，你這個，太土了�！�
江沐澤無奈笑了一聲，原來兩個人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了。
靳慕孜轉了轉腦袋，想到一個很好玩的名字。
蛋撻邊邊。
“這個名字好不好聽？”靳慕孜問。
江沐澤點點頭，沒反對。
弄好id兩人開始打游戲。
果然啊，跟厲害的人打，沒打兩局，段位就上去了。
主要還是江沐澤厲害，靳慕孜打游戲敵不過對方的時候，江沐澤就在旁邊說該怎么做。
打完靳慕孜躺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頭像：“哇塞，終于上王者了�。。 �
江沐澤看到她這開心的樣子，覺得這個年紀的女孩，都有著天真可愛的屬性。
這個妹妹還真是長大了，長開了，眼睛笑起來彎彎的，臉很精致，穿的衣服也很素淡，配上她今天剛剪的頭發，外形看起來挺清純那一掛的。
但性格絕對不是，她的性格，明亮，張揚，霸道，有個性。
靳慕孜拿著草莓吃，咬了一口尖尖，把剩下的丟進垃圾桶里。
她還有這個習慣呢，江沐澤無奈：“你這樣很浪費�！�
靳慕孜知道自己浪費，但不會改，這是她的習慣，她不喜歡吃草莓屁屁。
草莓屁屁一點都不甜。
江沐澤知道這個妹妹一向如此，但兩人分開了七年多，年齡也擺在那里，總不能還像小時候那樣揀她吃過的草莓屁屁吃。
江沐澤拿來一個水果刀，將草莓尖尖全部削了下來，給她扎上牙簽，而他把剩下的草莓屁屁拿過來吃。
靳慕孜偷偷笑了下，拿著牙簽扎了一塊草莓尖尖，還沒送到嘴邊，腹部傳來一陣痛意。
手中的草莓掉到地上，靳慕孜臉上開始劇烈慘白，手捂住腹部，整張臉都皺到一起，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沙發。
江沐澤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攥著她手，她手里已經全是汗，身為醫學生，他還算是淡定：“怎么了？”
靳慕孜聲音很小，痛的嗚咽，手好像找到了更為有利的支撐點，死死捏著那個支撐點，聲音氣若游絲：“肚子痛�！�
江沐澤想了想今天吃的什么東西，沒有不健康的，皺了皺眉，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又看她手中捂著的位置，問：“是例假嗎？”
靳慕孜艱難的睜開眼睛，眼睫毛深處都是水珠，看著面前的側臉，突然有了安全感：“應…應該不是�！�
但隨著一處暖流的涌出，靳慕孜眉頭鎖的更深，腹部如同車輪碾過般痛。
“好像是�！彼芷D難的說。
江沐澤扶著她起來：“你去趟衛生間看一下�！�
靳慕孜疼的整個人都吊在他身上，江沐澤看懷中的人越發虛弱，直接將她抱去衛生間。
門很快鎖上，靳慕孜脫了褲子一看，果真是。
可明明，半個月前剛來過一次的，她問過媽媽，一般初潮和第二次間隔時間一般都是一個月，兩個月也是可能的，她這半個月又來是怎么回事？
江沐澤的聲音在外響起：“是嗎？”
靳慕孜遲遲沒出聲，找手機，發現沒拿進來，瞬間眼淚掉了下來。
她想打電話給李叔，讓李叔過來接她回家。
好丟人，怎么會讓他知道，還正好撞見。
她坐在馬桶蓋上哭了起來，不知道該怎么辦。
江沐澤敲了敲門，又問了一遍：“安安？”
靳慕孜仍舊不肯說話，或許哭過，這會兒肚子的痛感更深，像是馬上要昏厥過去，她喊了聲：“哥哥~”
江沐澤在外面站著，大概也知道這種事情難為情：“你先開門�！�
靳慕孜遲鈍地從里面開了門，江沐澤就見她坐在馬桶蓋上，兩腿閉緊，頭低著，手一直握著，眼淚汪汪的，看起來委屈的很。
江沐澤抿了抿唇，單膝跪地，捏著她臉，跟她對視，笑了：“安安真的是大姑娘了，這種事都知道害羞了。”
“哥哥！”靳慕孜委屈的眼淚掉下來。
這種事，本來就，好丟人的。
她八年級才來例假，就好丟人，現在才發育，也好丟人，被他撞見來例假，更丟人。
“這沒什么~”江沐澤寵溺著對她笑，從外面拿了件很大的t恤遞給她：“你先把衣服換下來，哥哥出去給你買�！�
靳慕孜拿著衣服，委屈的點頭。
江沐澤出門，靳慕孜就在家里等著。
半個小時，江沐澤就回來了。
袋子里面有一件黑色的連衣裙，一包衛生巾，一包暖寶寶貼，還有內褲。
她臉紅的接過，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換好衣服，她把弄臟的衣服放進袋子里，藏起來！不能讓他看見。
肚子還是很痛，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隱約聽見廚房的天然氣開了，沒一會兒，他端了一碗紅糖水出來。
靳慕孜坐在沙發上，拿抱枕捂著肚子，不好意思的接過，聽見江沐澤說：“今天吃了太多涼的了。”
兩個冰淇淋，還有一大盤草莓。
她低著頭，拿著勺子喝紅糖水，恨不得臉埋進碗里，‘嗯’了一聲。
見她還在極力忍著疼，江沐澤拿出醫藥箱，在里面扒拉出止疼片。
見他正要掰下來一粒，靳慕孜阻止：“我媽媽說，吃止疼藥不好�！�
江沐澤楞了下：“你之前來例假也這么痛？”
他以為，是因為今天吃了太多草莓和冰淇淋導致的疼痛。
“就來過一次�！苯阶胃拱琢耍骸鞍雮�月前來的第一次，也很痛，所以數學考了十幾分。”
平時也能考二十多分的好不好。
江沐澤給她找了個毯子給她蓋�。骸澳泱w質問題，小時候就記得你，冬天身上涼得像冰塊�！�
靳慕孜捧著紅糖水，低頭喃喃著：“以前冬天，都是哥哥給我暖手的�！�
手涼，會把她的小手團在自己的手心里哈哈氣，會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處給她暖，就算他會被涼的‘嘶’一聲，也不會把她的手拿出來。
記得靳慕孜剛知道自己是抱養的時候，只要她一提起自己是抱養，江沐澤就會生氣，說，江久安，你是我親妹妹。
兄妹少不了干架，就算江沐澤疼她，平時也免不了欺負她，有時候趕她走，讓她別在自己跟前晃悠。但靳言安第一次出現在江家的時候，江沐澤就知道，那是江久安的親生爸爸。
那幾天，他攥著江久安的手，哪里都不讓她去，生怕她的家人要回她，還說，誰都不能把安安帶走。
后來，卻是江沐澤親手推開了自己的妹妹。
說到這兒，兩人都沉默了下。
越說，江沐澤越覺得虧欠。
這次回見到她，腦中只想著彌補，彌補兩人之間的兄妹情，彌補她和江家這七年丟失的親情。
江沐澤起身坐在她身邊，看她的紅糖水碗已經見了底兒，把碗放在茶幾上，將毯子給她裹緊：“哥哥現在也可以給你暖。”
靳慕孜悄聲笑了下。
江沐澤看到臉色慘白的靳慕孜，眉頭鎖的很深：“我明天去找我們學校的老中醫，給你配些調身子的藥。”
靳慕孜聽到中醫，皺著眉，問：“會不會很苦？”
江沐澤點頭：“會，但哥哥會給你買糖，就不苦了�！�
靳慕孜話說得很勉強，仿佛一點力氣都沒有，嘴唇白的沒有任何血色：“好~”
“哥哥，”靳慕孜想起剛剛肚子痛靠在他肩膀上的觸感，讓人覺得很舒服：“你肩膀能讓我靠會兒嗎？”
江沐澤看她虛弱的樣子，大概是想找個什么東西倚著，肩膀便往這邊挪了挪：“那這不是隨便靠嗎？”
“別人也隨便靠嗎？”
江沐澤搖頭：“那不行。”
“對，不能隨便。”靳慕孜輕輕的靠在他肩膀上，閉上眼睛：“哥哥的肩膀，要留給以后的女朋友�！蔽蚁茸运降模哉家粫䲡䞍�。
江沐澤很長時間沒說話。
好一會兒，他聲音有些沉：“哥哥不會找女朋友了。”
肚子還是很痛，她有氣無力的，九點鐘球賽開始，她看球賽，就算激動，也不敢有大動作，況且身體的不適太過明顯，看球賽看的越來越沒力氣，慢慢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江沐澤輕輕抱著她回房，將她安置在床上，聽見她‘哼’了聲，突然錘了下被子，像在發泄。
“臭哥哥，你不許，再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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