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澤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她這扮豬吃老虎的性格，一直沒變。

        小時候，就愛跟爸媽扮可憐，只要他一沒把她照顧到位，她就去告狀，然后他必定遭到父母責罵。

        女生聽到這兒臉色變了變。

        “我不想拖累我哥哥，”靳慕孜突然吸了吸鼻子，哀嘆一聲：“但我哥哥說，沒有我，他也活不下去了。”

        她剛剛在醫院的手環還沒摘呢。靳慕孜揚了揚手，故意露出醫院患者的手環：“今天剛從醫院出來，又花了兩萬多，這可怎么辦啊。”

        “要是真有個嫂子照顧我哥就好了。”靳慕孜嘆氣：“我也就放心的走了。”

        江沐澤聽到這話，登時皺眉，聲音都比平時粗了幾分：“瞎說什么？”

        女生咳嗽了下，臉色已經十分不自然。

        江沐澤在學校的印象，就是溫文爾雅，沒什么急脾氣，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急切的樣子。

        看樣子，還真是在乎這個妹妹。

        可看坐輪椅的樣子，以后不得多出多少負擔。

        女生臉色緩了緩：“學長，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江沐澤沒說話。靳慕孜看到女生匆匆離開的背影，內心‘嗤’了一聲。

        隨后才后知后覺的看向江沐澤。

        江沐澤念在現在人多，也沒說什么，看得出有些不高興了。

        靳慕孜還不高興呢，拿著他手機，自己推著輪椅到一邊玩去了。

        江沐澤還在排隊，這會兒靳慕孜哪還有心思打游戲，總覺得這個學校喜歡江沐澤的可多著呢，想打開手機看看微信里有沒有苗頭的人，又覺得不好，還是作罷。

        江沐澤排完隊過來，手里拿了一盒蛋撻，雞翅，還有雞腿。

        靳慕孜緩緩接過，見他不說話，問道：“我幫你拒絕那個女生，你不高興了？”

        江沐澤心中壓著一口氣，道：“我不許你咒自己。”

        “我這不是…”靳慕孜組織了下措辭。

        “這不是想試探試探，那姐姐是不是對你真心？”她低頭，捏著自己的炸雞袋子，喃喃道：“再說了，我哪有咒自己。”

        怎么那么迷信？只是隨口說說的好不好？還真有人信這個？

        江沐澤蹲下，看著靳慕孜，心中涌出一股難過，捏著她的臉：“你以后不要說一些‘離開，走了’的話，我真的會生氣。”

        他真的很在乎這個妹妹，兩人已經分開了七年，這樣的話不可以再說。

        靳慕孜心里有些暖：“好。”

        “哥哥，”靳慕孜抿了抿唇，慚愧道：“我是不是很任性？老給你添麻煩？”

        江沐澤站了起來，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這樣。”

        能怎么辦？就這一個妹妹，寵著唄。

        從小到大都被嬌慣著的人，都是這樣。

        反正哥哥本來就是給妹妹收拾爛攤子的。

        安安，我護你，無憂無慮長大。

        晚上回到家，靳慕孜坐在沙發上，時思子給她燉了骨頭湯，還說吃哪兒補哪兒。

        她喝了兩口，覺得有些膩，但知道這是媽媽辛辛苦苦給她準備的，還是喝了兩大碗。

        這一周吃飯給她大補的，她覺得胸都大了。

        晚上跟媽媽一塊泡澡，還問媽媽，媽媽說是長大了一些，還笑著夸她是大姑娘家了，靳慕孜盯著自己身材，覺得胸還是有點小。

        可真是臥病在床啊，明明都沒什么事了，也能下床走動了，父母硬生生讓她在床上躺了一周。

        宋奕凡和黃悍城每天晚上都過來跟她一起寫作業，搞得都沒什么時間跟江沐澤說話，一怠慢了宋奕凡和黃悍城，時思子就會說，你同學遠道而來，你跟他們一塊學習聊天。

        靳慕孜問他們的三千米跑成績是什么？

        畢竟那天暈倒，都沒來得及看。

        宋奕凡說：八人組里排名第三，但全部三千米跑的，排名十幾。

        排名十幾……

        這有點差勁。

        宋奕凡五千米跑了第一，學校還獎勵了一個很好看的水杯，上面印上了京華中學地39屆運動會的字樣。

        你喜歡這個？喜歡給你。宋奕凡說。

        靳慕孜搖頭，她并不喜歡。這些禮物對她來說無所謂。

        時間過得不緊不慢的，期中考試也來了。

        江沐澤給她講題的時候，輔導的時候，真的是很盡心盡力，數學考下來，28分，物理，37分。

        江沐澤看到成績單的時候，居然笑了。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還是自己。

        她給自己定目標，數學30物理35不是沒道理的。

        “哥哥……”靳慕孜坐在書桌上，抿了抿唇，有些心虛：“真不怪我，這次題出難了。”

        江沐澤嘆氣，心想要換個方法給她補習。

        晚上送靳慕孜回家，兩人坐上地鐵，今天還好，地鐵的人不多，但也只有一個空位置，江沐澤讓她去坐。

        他抬手抓住欄桿，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只是眼神，很堅定。

        靳慕孜忍不住偷看他的側臉，有很尖銳的喉結，胡子刮得很干凈，但還是能看出來他的胡子輪廓，下頜線清晰，這個角度看，睫毛也很長。

        哪知道江沐澤突然回頭。

        靳慕孜一時間忘了隱藏，眼神還直勾勾地在他臉上。

        “傻丫頭，”江沐澤笑了：“看我干什么？”

        靳慕孜撇撇嘴，還沒說話，地鐵停了。

        播音說著到了哪一站，請從左邊門下車，然后轟隆隆的上來一堆人。

        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還穿著舞鞋和裙子，化著很濃的妝容，應該是剛剛參加了什么演出。

        靳慕孜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她坐。

        女孩媽媽說了聲謝謝。

        靳慕孜搖頭，走到江沐澤旁邊。

        感覺到自己的視線能看到江沐澤胸膛上面一些些了，便挺直身子，問：“哥哥，我是不是又長高了？”

        江沐澤打量了她一會兒：“沒有吧。”

        經常見面，哪能看出來那一兩厘米的差別。

        “但哥哥，你長高了。”靳慕孜笑著說：“我記得那時候，你應該跟我現在差不多高。”

        江沐澤：“？”

        十四五歲，一個男孩子，165？

        怎么可能。

        他十五歲的時候175了！

        江沐澤漫不經心道：“沒那么矮。”

        靳慕孜：“…”

        165不矮好吧。

        難道他覺得165的身高很矮嗎？

        “哥哥，你有喉結。”靳慕孜看著他的喉結，覺得好神奇，那個東西會隨著他說話，一動一動的。

        說著她摸了摸自己脖子，倆眼珠子轉了轉，自言自語道：“我沒有。”

        江沐澤不知道女生的腦子里都是什么，他哭笑不得道：“你有就壞事兒了。”

        靳慕孜盯著他下巴，胡子沒刮干凈，有一根胡子比別的都長，她膽子大啊。伸手捏住那根冒頭的小胡子，只聽見江沐澤‘嘶’的一聲。

        靳慕孜趕緊松了手，覺得他可能要罵自己，緊張道：“很疼嗎？”

        “當然疼。”江沐澤摸了摸自己下巴：“胡子可不是頭發，不能拔的。”

        哦。

        “哥哥，你什么時候開始長胡子的啊？”

        江沐澤：“……”

        他也忘了。

        這么具體的事兒，誰會記得。

        但像靳慕孜現在這個年紀，確實對身體構造謎之好奇，因為處于發育階段，男生也差不多這個年紀，開始變音，喉結慢慢發育，胡子也開始長出來。

        江沐澤對自己的喉結也曾像靳慕孜這樣，早上起來照鏡子，要摸一摸自己喉結。

        但時間一久，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也就沒那么注意了。

        “我爸爸的胡子，都是我媽媽給他刮，”靳慕孜突然想到什么，跟他說：“我有一次，去臥室找我爸爸，我爸媽在洗澡，我聽到‘疼’了。”

        江沐澤：“……”

        這丫頭，怎么老說一些，他接不上來的話。

        靳慕孜兩只眼睛很無辜，繼續陳述著：“后來我問我媽媽，她說她在給我爸爸刮胡子。”

        她有些疑問：“但你說，疼的應該是我爸爸，為什么我聽到是我媽媽在喊疼呢。”

        江沐澤：“……”

        他撇了撇嘴，話題怎么就到這兒了。

        關鍵是，她還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

        江沐澤臉色不太自然：“你以后晚上，少進你爸媽房間。”

        靳慕孜一抬頭，兩只杏眼很圓：“為什么？還有，你怎么知道我是晚上去找的我爸爸。”

        “男人都是夜里刮胡子，夜里你媽媽要給你爸爸刮胡子，不能被人打擾。”他隨口胡謅著：“那個刀片很快，會把人劃傷的。”

        靳慕孜還想問什么，江沐澤撈著她胳膊，扯開話題：“別說了，我們到站了，準備下車。”

        出了地鐵口，靳慕孜走在前面，面對著他，倒行走路。

        她走起路來也不老實：“哥哥，你刮胡子也會被刀片劃傷嗎？”

        “現在都是自動的。”江沐澤手插著口袋，胳膊彎還提著她書包，慢悠悠地說：“那種手動的自己刮胡子不太方便，很容易受傷，都是去理發，別人專業的給你刮胡子。”

        那她就奇怪了。

        “那為什么我爸爸還用那種手動的呢？”她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為什么’里：“我回家問問我媽媽。”

        “你別問！”他突然說。

        靳慕孜楞了一下。

        這是什么語氣，靳慕孜形容不上來。

        好像是不能問的秘密一樣。

        “其實……”江沐澤都不知道怎么說了。

        江沐澤有些無語，現在的孩子，怎么那么難帶啊？

        他不情不愿地找著理由：“用那種手動的挺多的，我也在用。”

        “啊？”靳慕孜停下，靠近他，眼神很擔憂：“那哥哥，你不是很容易受傷？”

        江沐澤清了清嗓子：“用習慣了也還好。”

        “那以后，我給你刮胡子。我一定會像媽媽那樣細心，不會讓你受傷的。”靳慕孜想到這兒，居然覺得那個場面很溫馨，搖著他胳膊撒嬌：“好不好嘛哥哥？”

        江沐澤只想趕緊跳過這個話題，敷衍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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