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是怎么到地方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從閻絳撲到他的懷里開始，他的意識就已經飄遠了。

極度的缺氧甚至讓他產生了幻覺。

他感覺到自己的腳踩在了云上，四周云霧繚繞。

人群也在漸漸的遠離他。

他的靈魂離開了身體，朝著那座雪山飛去。

思想無法集中，甚至他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死了，又感覺自己好像還活著。

他看到了好多熟悉的身影。

他們飛快的朝著他走來，但是又瞬間遠去。

意識仿佛進了永恒的混沌中。

偶爾的意識回歸，讓他產生了一種心悸的感覺，渾身顫抖。

心中的雪山逐漸消失，變成了一朵雪蓮花緩緩開始發芽…

吳邪深吸了一口氣。

很想說，進入高原的前一天晚上不要浪。

好好休息。

就這樣飄著飄著，他終于到達了吉拉寺里，回到他曾經住過的房間，又躺在了那張床上。

意識開始緩慢的回歸。

眩暈感也逐漸消失。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閻絳趴在他胸口睡覺的模樣。

一如最開始的那樣。

唯一的不同是，她的氣色看起來不錯。

身上還蓋著毯子。

大腦又逐漸開始運轉。

吳邪轉過頭打量這個房間。

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這個房間沒有人住過，甚至能看的出來，這里最近才被人打掃過。

吳邪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想喊閻絳，但卻發不出聲音。

也許是因為太過累了，也許是因為記起來了太多的事情，也許單純是因為高原反應。

吳邪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突然有一種會不會一切都是大夢一場的感覺。

或者他從來都沒有從這里離開過。

他一直都躺在這里，看著閻絳，隨后做了一場被人捧在手心的夢？

吳邪眨了眨眼，昏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睜開眼睛，沒有看到閻絳，沒有看到任何人。

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正好照在他的胸口。

渾身酸疼，感覺身上的每一塊的肌肉都在抽痛著。

他想翻身，但微微一動，就疼的“嘶”了一聲。

吳邪閉上眼睛，緩了很久。

怎么可能是夢呢。

明明那么真實。

吳邪抬起手緩緩的摸上自己的喉嚨。

那條扭曲丑陋的疤痕還在。

已經結痂了。

不是流著血的。

吳邪猛的睜開眼睛，想要起身，腦海中叫囂著，想要出門看看。

但他又將這個念頭死死的按了下去。

吳邪深呼吸了幾下，隨后緩緩的坐了起來。

爐子上熱著酥油茶和烤餅。

看樣子應該是有人特意給他留的早飯。

肌肉的酸疼感還在，他只能緩緩的活動身體，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他知道他這是高原反應。

他一點一點的敲擊著肌肉，加速他的血液流動，直到酸疼的感覺減緩，他才下地，慢慢的坐到了爐子邊上。

開始吃他的早飯。

不能著急。

吳邪在內心告訴自己。

“喲，活過來了啊。”

房門被打開，胖子和張起靈頂著一身的風雪進了屋。

“我還以為你死了，都準備找喇嘛過來給你超度了，然后等雪停了就讓人拉你去天葬。”胖子拍掉肩膀上的雪走了進來，坐在了吳邪的對面。

用那種你丫居然虛成了這樣的眼神，嫌棄的掃了他兩眼。

吳邪抿了抿唇。

他這輩子一定要背上腎虛這個名頭了嗎？

張起靈進來后，坐在了他倆中間的位置，抬手給吳邪倒了一杯酥油茶，示意他喝。

吳邪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感覺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閻絳呢？”

吳邪問完就看到胖子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

看著他的時候好像在說，你確定你能承受的住嗎？不會我還沒說完，你又他娘的厥過去吧？到時候可就真的要拉你去天葬了。

“你說吧，我緩過來了。”吳邪真的緩過來了，起碼這會他的手不抖了，身上也感覺不到怎么疼了。

吳邪覺得就是車開的太快了，再加上他頭一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才會出現高原反應的。

跟他的腎沒有關系。

“你知道德仁吧？”胖子問道。

“德仁不是斷了嗎？”吳邪自然知道德仁，甚至他比誰都知道這件事。

他太了解這間寺廟了。

“嗯…是斷了，但是…現在馬上又要續上了。”胖子有些欲言又止。

吳邪有些疑惑。

續上了？你當是酥油茶嗎？

喝完就續，還能管飽的？

胖子看了一眼張起靈。

吳邪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突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小哥準備出家了？

他轉過頭用那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胖子。

胖子一下就知道他想歪了，立刻翻了個白眼用口型無聲的說道：“張海客要當德仁。”

“哈？”

吳邪有些震驚。

張海客要當德仁？

他要出家？

什么意思？

他不是還要振興張家嗎？他放棄了？

不過這跟閻絳有什么關系。

他用眼神詢問著胖子。

胖子大概是在措辭，想了很久才說道：“康巴洛人要帶她回去，我也不知道張海客和他們說了什么，反正最后的結果就是，他留下當德仁喇嘛。閻絳可以走，但必須得讓他們知道她的下落。而且每三年她得回來一趟。閻王血脈已經越來越少了，聽說到現在，整個康巴洛只有一個孩子是純正的閻王血脈了。”

“什么意思？”

吳邪皺著眉，他有點不太理解胖子的這幾句話。

閻王血脈少，跟讓閻絳回來有什么關系？

難不成想讓她生孩子？

不對啊，閻絳明明是第一次，康巴洛族的閻王血脈到底怎么來的？

吳邪滿臉的疑惑。

“要她的血。”

張起靈突然開口。

他一直盯著面前的爐子，看了很久后才抬起頭看向吳邪說道：“第一個閻王血脈是用她渾身的血，換來的。”

吳邪只覺得頭有些暈，身子也好像瞬間遠離了火爐一樣。

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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