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待嫁
依著舊制未出閣的女兒還是得待在娘家,是以朱玥待嫁的日子便住在朱家別院春知園里。
春知園是樓蘭王新近賞賜給朱家的別院,名字起的妙,取自古語‘生怕春知,金屋藏嬌深處!
況且這園子位置更是絕妙,就在樓蘭王府隔壁不過半炷□□夫的位置,反而距離朱家遠得很,說是一個最東頭,一個最西頭都不為過。
其中深意自不必說,樓蘭王的小心思簡直就是昭然若揭,連坊間都直言,樓蘭王同這園子里住著的待嫁王妃是片刻也不愿意分開。
雖然春知園距離朱家遠了些,但是這絲毫不妨礙朱萸時不時上門找妹妹閑話家常的熱情。
如今最頭疼的莫過于樓蘭王,他總有種引狼入室的不妙之感,但見朱玥每日都很開心,也就只能委委屈屈的認下,大不了夜里討回來點好處。
再說回朱萸,朱萸是真的不嫌麻煩,更是一點也不見外,而朱玥呢,自然更是樂意她常來陪她說話解悶。
要說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奇怪,明明是才認識不久,可是朱玥卻覺得同朱萸是早就相識的,不過總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日認親后,不幾日朱萸便上春知園來找她玩耍。倆人初次見面,三言兩語就頗為投機。
許是朱萸常常混跡在市井里,人情世故門清,懂的東西自然比久在閨閣里的更多些,上天入地,仿佛沒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偏這人也有趣,講起民間掌故、奇聞軼事來,每每扣人心懸、引人入勝,引得朱玥、如意主仆二人俱是驚呼不已。
日子久了,朱玥就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她的有趣吸引,是以同朱萸這個姐姐的關系就越發的好了,兩人倒真的同親姊妹一般處著。
總之,在春知園的日子分外有趣,若不是大婚日子一天天近了,她多少是有些樂不思蜀。
這一日,朱萸又如往常般帶著慶豐齋的糖餅和蓑衣餅來看朱玥,前腳剛邁過垂花拱門,便看見曹嬤嬤正在花廳那處一板一眼的教著未來王妃禮儀。
這禮儀已經學了有些日子,朱玥學的極快,沒多久就已經學的有模有樣,遠看真的是有些大家閨秀的模樣。朱萸吐吐舌頭,看了眼手中提著的點心,多少是覺得自愧不如。
她嘆了口氣,沖著花廳里正朝這邊走神的妹妹晃了晃手里的點心,又指了指那旁的石桌子,這才帶著貼身丫頭溜著墻邊走到園子側面的葡萄架下坐著。
二月里,葡萄架還是光溜溜的,攀爬著些月季花,花香四溢,倒也不失情趣。
她方才溜得快,實在是因為不想同曹嬤嬤撞著。說起曹嬤嬤,朱萸就覺得頭疼。
曹嬤嬤是王府里的舊人,資歷老道,人又是嚴謹些。向來因為她在京都的名聲不待見她,看她如見瘟神,自然是不愿意王妃同她多耗著。
不過朱萸可一點也不生氣,她拿起京都貴女的氣度,端端正正的坐在葡萄架下,可沒坐一會兒便卸了力道,重又坐的松松垮垮。
還是松散些的好,朱萸心里安慰著自己,支著頭,目光飄飄轉轉的看向了園子角落陰影處站著的侍衛。
朱萸乍一看見園子里多了個陌生人嚇了一跳,再定眼一看,又覺得這人模樣周正不像是壞人,就是眼神冷了些。
一旁伺候的如意方才見朱家大姑娘又來了,這會兒已經端著小廚房新做的茶水點心過來。
“如意,這侍衛何時來的?我上次來還未曾見過呢!敝燧请S口好奇道。
如意看了眼在陰影處站著的初九,笑道:“是前些日子,王爺送來的,說是要看護王妃安全。”
這園子本就護衛森嚴,哪里需要額外的侍衛,朱萸覺得好笑,湊近感興趣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回大姑娘,那侍衛叫初九!
“初九?”朱萸低喃著,目光含笑的又朝角落里站著的初九看去。
初九在暗處站得筆直,屏息凝神地注視著花廳里正上課的主子,視線不經意的同朱萸撞個正著。
朱萸輕挑了眉頭,唇角勾起,沖他扯了個自認端莊得體的笑容。
初九仿若沒看見,冷著臉挪回視線,重新專注于花廳中的主子。
這侍衛有趣,朱萸抿了口茶水,撐著臉頰笑了。
曹嬤嬤一早就看見朱大姑娘又像沒事人似的坐了過去,無奈的想嘆氣。
奈何王妃如今還待字閨中,又是朱萸的妹妹,她也就只好裝作看不見,手中的竹條不經意地輕敲了下王妃的手臂。
“朱姑娘,專心些。”
朱玥聞言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忙收回心思,端正身姿,重新眼觀鼻、鼻觀心的練習著,絲毫不敢懈怠。
總算是熬到送走曹嬤嬤,朱玥卸下一身端莊勁兒,蹦跳著繞過花廳奔向石桌另一旁坐下,人還沒坐定,手已經自覺的伸到桌子上包裹著的點心。
“小姨又差你送點心來了嗎?”邊說邊拆著點心上的綁帶,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她近日里喜歡的。
“是啊,是啊,小姨知道你喜歡慶豐齋的點心,特意買來讓我帶給你!
她家親戚多,是以家中多了這么個遠親,倒也不覺得奇怪。況且母親向來喜歡熱鬧,李姨姨來后,母親有了伴,也有事情做,就不必整日對她耳提面令。
朱玥捏了塊點心咀嚼著,這糖餅她總是吃不膩。
朱萸擰著帕子,探頭擠眉道:“你那侍衛許人家了嗎?”
許人家了嗎?朱玥一口點心差點噎住,趕忙就著如意遞過來的茶水順順氣,抬眼不經意的瞥了眼站在暗地里的那個話題中心。
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沖朱萸勾勾手,湊近著咬她的耳朵,極其小聲的問,“你莫不是看上我這個侍衛了?”
朱萸被說破心事,忙擺擺手,訕訕的解釋,“我就是覺得他英姿颯爽,想要跟他比試一下騎馬射箭!
這理由尋的,朱玥一點也不信,一臉懷疑的瞧著朱萸,大有你騙不到我的意思。
“吃點心,吃點心。”朱萸推著糕點到她面前,忙轉移話題,“小姨說,你還喜歡什么盡管和她說,小姨就是錢多!
朱家父母待她好,她是知道的,連帶著朱家的親眷也對她極好,朱玥心中感動,原來有親人竟然是這般的幸福。
不由嘆道:“你們待我可真好!
認親之后,這世間便再沒有胡玥了,是以這種似是而非的話不能再提。
朱萸拉過妹妹的手,難得嚴肅的正色道:“阿念,你又說胡話,我們本就是一家人,自然是會對你好些,互相幫襯著。”
朱玥聞言心中一黯,除卻阿念這個乳名,從認親那日起,這世間真的就再也沒有胡玥。
轉而又想到,她本就是個沒記憶的孤兒,姓什么叫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嗎?
沒多會兒,朱玥臉上重又浮出笑意。
“是呢,姐姐說的是!
從認親那日起,她同朱家便緊緊的扣在一起,從此,休戚與共,密不可分。
……
傍晚時分,送走朱萸,朱玥便懶懶的趴在主屋的榻上,一動也不想動。
因著大婚日子近了,是以白日里,曹嬤嬤給的練習就愈發的嚴苛,再加上偶爾要著大婚禮服演習,那就更是要累上好幾分。
一日下來到晚間常常是腰背酸軟,癱在榻上一動也不想動。今日朱萸又來,姐妹閑聊雖是歡愉,卻差不多耗盡了她的精力,這會兒整個人軟在榻上,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動。
朱玥懶洋洋的挑了挑燈芯,打了個哈欠。
“如意,阿蕭還沒來嗎?”
雖說她應該喊一聲王爺,但是因為先前兩人的相處,她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改不了口。索性這會兒曹嬤嬤不在,如意又不敢計較這些。
“鎮北將軍從淮水回來,王爺正忙著犒賞呢,自然是比往日忙些!比缫饷蜃煨χ忉尩馈
剛過二月,姑蘇便上書太平帝言和退兵,太平帝忙于穩定南面朝廷,故作姿態一番后還是接了姑蘇王的要求。
一番和談后,姑蘇便退兵了。姑蘇既然退兵,鎮北將軍自然也就跟著拔營回樓蘭。
是以這些日子,樓蘭王正忙于犒勞歸京將領,自然是比從前忙些。
朱玥低聲唔著,頭枕著手臂,眼皮一搭一搭。
如意笑著遞上銀耳燕窩粥:“王妃,若是乏了,便先歇息吧!
朱玥掀掀眼皮,累的不想說話。
“奴婢再讓初九去問問?”如意打著商量。
朱玥這才有了反應,她原想等著阿蕭回來,無奈眼皮子眨呀眨的,實在是撐不住,喝過銀耳燕窩粥便起身沐浴準備就寢。
身子一挨著軟綿綿的床榻,沒多久便睡得昏昏沉沉。
……
樓蘭王府里的慶功宴,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直到深夜才結束。
楚風蕭累極,原本是想歇在宣事殿,人都躺下了,心思卻清醒著飄去春知園,索性起身又往春知園走。
輕手輕腳的掀開錦被在小人身側躺下,繞是動作極輕,還是驚醒了睡著的人。
“擾到你了?”楚風蕭見人醒了,伸手把人摟在懷里。
朱玥打了個哈欠,乖巧的趴在他胸口,搖搖頭。
“若是忙,就不必每日都來看我!敝飓h心疼的同他打著商量。
楚風蕭心思晃動,摟著胸口趴伏著的小人,吻已經極盡虔誠的落在她的發上。
朱玥像是被蟄到,不敢動彈,身下人身子滾燙,咽了咽吐沫才小聲道:“你喝酒了?我去讓如意端些醒酒湯來!
說著,掙扎著要起來,但是被人緊緊的按著,不能動彈。
“阿念,還有幾日,就能娶你了。”楚風蕭啞著嗓子湊到她耳邊說著。
談吐間,滾燙的氣息悉數沒入她耳中,沖撞著她的大腦,連著呼吸都不暢快。
好一會兒,嬌軟的聲音顫抖著怯怯道:“阿蕭!
她咬著下唇,“你輕點!
朱玥緊張的抵著他,合著眼睛,睫毛顫巍巍,心臟慌亂的砰砰跳著,等待著他的動作。
楚風蕭悶聲笑了,吻又落到她發燙的臉頰上,扯了扯嘴角,克制的反問道:“今日都忙了些什么?”
見著他換話題,手下動作又如往常一樣,心中石頭落地,朱玥松了口氣。
“小姨今日又托姐姐給我送了些點心。”朱玥想了想又繼續道:“是我愛吃的,小姨對我真好!
楚風蕭撫著她的背,啞著聲音,狀似無意道:“許是把你當女兒了!
朱玥嗤嗤的笑了:“你又在開玩笑!
“阿念若是喜歡小姨,日后也可以常常召她來王府陪你!
一想到可以邀小姨來府中做客,朱玥便覺得開心,笑著點點頭。
這一日,兩人皆是困乏,是以閑話幾句便都困得睜不開眼。
窗外的夜風裹夾著春日生機,輕柔的拂過京都的磚墻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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