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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南瓷飛去C市那天,  下了一場暴雨。

  陳宣羽在旁邊擰著嗓音抱怨,怪雨水打濕她的褲腳。

  南瓷沉默地轉(zhuǎn)向車窗外,無聊地數(shù)著有多少雨珠破碎在青柏路上。

  比起艷陽天,  她更喜歡下雨天。

  在蓋過世俗喧囂的雨聲里私奔,想想都浪漫。

  “發(fā)什么呆呢?”高嘉曼抽了張紙遞給南瓷,支著下巴湊近,  “在想哪個男人?”

  南瓷聞言頓了一下,游離的思緒才回歸,  她接過紙隨手擦了兩下,抬眸凝著高嘉曼似笑非笑地開口:“想你妹。”

  兩個人性子都偏冷,看著不可能摩擦起火,偏偏有種奇妙的反應(yīng)在里面。

  “不行。”高嘉曼一本正經(jīng)地把手叉在胸前,“我不想掰彎我妹。”

  “那這個福氣給你,  你要不要啊?”

  南瓷漫不經(jīng)心地調(diào)笑著高嘉曼,那勁兒像個老道的地痞,  可說完她才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你真有妹妹?”

  高嘉曼點頭,  沒避諱這個事,“有個親妹妹,才上高一。”

  “那你……”南瓷組織著措辭,“不討厭?”

  高嘉曼無所謂地笑了笑,  帶了點嘲弄意味,  “她又有什么錯?說不定將來還會走我的老路,只不過換種方式。”

  她頓了頓,嗤笑著繼續(xù)說:“被他們物色一個有錢人家,  說好聽點是嫁,  說難聽點,  就是賣。”

  她們倆的原生家庭半斤八兩,都糟得一塌糊涂。

  南瓷低低地應(yīng)了聲,像是贊同她的話,然后話鋒一轉(zhuǎn),“你真的沒想過徹底離開嗎?”

  高嘉曼苦笑一聲,“我怎么會沒想過。但是南瓷,我做不到像你這樣決絕,所以有些東西斷不干凈。”

  南瓷敏感地問道:“他們威脅你?”                        

                            

  高嘉曼沒說話,像是默認。

  “別告訴我已經(jīng)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

  南瓷想到七點半黃金檔里那些狗血的倫理劇情,開玩笑地說道。

  “我媽前段時間跳樓了。”高嘉曼的聲音透著無力感,笑得比哭還難看。

  南瓷一愣,“你說真的?”

  “嗯,她說要是我敢斷絕關(guān)系就死給我看。”

  南瓷有片刻的靜默,“那你就這樣無止盡地讓他們吸血?”

  “我不知道。”高嘉曼搖搖頭,聲音悶著:“再走走看吧。”

  南瓷沒有立場勸什么,只是低聲說道:“實在熬不住了來找我。”

  Twinkle的巡演到第三場,每個成員的人氣都翻了一倍,不小的場子坐得烏壓壓的,連空氣都滾熱。

  登臺的那一瞬,南瓷目光所及是連成海的粉色燈光,映出一張張為她而來的臉龐。

  臺下有人喊:“南瓷我愛你!”

  南瓷聽到后朝鏡頭勾起紅唇,那雙冷漠的桃花眸彎起,她清澈的嗓音在場館里回響——

  “我知道啊,我也愛你們。”

  等到最后安可舞臺結(jié)束,南瓷已經(jīng)大汗淋漓,汗水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在大幕拉下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追星該是一場愛與被愛的過程。

  因為陳宣羽第二天還有工作,南瓷也沒有待在C市的心思,索性和她們一起連夜飛回了A市。

  飛機落地時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

  晚風乍起,南瓷穿著針織背心和高腰牛仔褲,仿佛不知冷似的。

  她站在路燈下掏出手機打車。

  可指尖剛點進小程序,背后有人突兀地按了兩下喇叭,在寂靜的夜里很刺耳。

  南瓷慢吞吞地回頭,就看見一輛越野車停在樹下,快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慘淡的月光照在車前擋風玻璃上,南瓷看清了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的男人。

  是江衍,他像在等人。

  但絕不是她。

  下一秒她看見高嘉曼很自然地走向那輛車,拉門坐上去。

  直到車開遠,南瓷才回過神。

  有些思緒豁然開朗。

  -

  《Valentine》的舞臺在六一八晚會后強勢出圈,點擊量一躍韓蘇銘,排在了楚傾下面,某站更有人蹭著神顏夫婦的熱度把兩人的舞臺剪在了一起。

  搖曳的舞臺燈光,像是一場曖昧游戲的張力被拉到極致,偏偏兩人在不同時空的眼神還能對的上。

  —我他媽一個360度托馬斯轉(zhuǎn)體在坑底躺平

  —床給二位搬來了

  —哈哈哈哈樓上的姐妹黨和人民都在看著呢

  —不過按照楚傾的作風,像這種緋聞他一般都會直接否認的,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靠!!我嗑到真的了?

  —不信謠不傳謠

  楚傾和南瓷的粉絲差點為這事吵起來。

  也正是這波熱度,直接把南瓷的個人新專輯送上了圈圈音樂月榜榜首,有很多路人聞瓜來貢獻了一點銷量。

  袁暢截了幾張官方大字報發(fā)給南瓷,想要給她科普這成績有多牛逼。

  南瓷沒好意思打斷他,聽他滔滔不絕地講了十分鐘。

  其實她都懂。

  楚傾早就淡化了愛豆這個身份,在逐步向歌手或是音樂人轉(zhuǎn)型,所以南瓷對音樂排行榜補過課,也為楚傾打過榜,知道哪些是有含金量的。

  她回給袁暢一個乖巧的表情包,就退出了微信,剛想刷會微博,就看到彈窗那兒有條新消息。

  ——你的特別關(guān)注@楚傾上線啦。                        

                            

  她心里沒來由地收緊,有種難言的預感。

  直到點進去,南瓷盯著楚傾的頭像,一陣失神。

  頭像是他出道后獲得第一個新人獎,站在舞臺上的照片。

  他拿著獎杯,身后是點點金光散落成海,笑得意氣風發(fā)。

  傾星都說,他是個念舊且長情的人。

  就在半分鐘前,楚傾轉(zhuǎn)發(fā)了南瓷的新歌宣傳微博。

  @楚傾:支持。

  下面評論區(qū)直接炸了。

  —?????什么情況

  —這兩人沒情況我直播

  —我嗑到真的了嗎?啊啊啊媽媽我出息了!!!

  —@旺旺仔一號,出來挨罵,一點風聲沒拍到嗎?

  南瓷從沒想過楚傾會轉(zhuǎn)發(f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兩人關(guān)系曖昧,緋聞滿天飛。

  她沒多猶豫,撥通了楚傾的電話。

  楚傾在電話快要掛斷的時候接起,旁邊人聲喧囂,他的聲音透著股化不開的疲憊,“喂。”

  南瓷打好的腹稿在這一瞬分崩離析,她有點心疼,輕聲問:“你還在拍戲嗎?”

  “嗯。”楚傾用鼻音回答了她的問題,然后慢慢走到無人處,兩人之間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他才繼續(xù)說道:“今天有場夜戲,快要結(jié)束了。”

  “那你早點休息啊。”

  楚傾被她的話逗得有點想笑,“你就是特意打電話來叫我早點休息的?”

  南瓷一怔,后知后覺想起她的目的。

  她閉了閉眼,艱難地啟齒:“楚傾,謝謝你支持我,我很開心,但你的微博要不還是刪了吧,畢竟我們現(xiàn)在對外關(guān)系有點……”

  曖昧那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那頭沉默。

  南瓷有些急道:“你要是不刪,我就只能發(fā)聲明澄清了。”                        

                            

  “澄清什么?”

  楚傾的聲音莫名有點冷,南瓷縮了縮脖子。

  她囁聲開口:“就緋聞啊……”

  話還沒說完,被楚傾淡聲打斷:“我在為我們的合作鋪路。”

  這回換南瓷徹底愣住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么合作?”

  然后她聽見楚傾好像笑了一下,很低,聲音卻如月色般溫柔:“袁暢沒跟你說嗎?”

  南瓷聲音弱了下去,“沒有啊。”

  “那你自己去問他。”

  南瓷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在叫楚傾,他說:“我先掛了。”

  “楚傾!”南瓷叫住他,哽了兩下,才低低說:“謝謝你。”

  “沒事。”

  聽筒里傳來忙音。

  南瓷看著月光透過窗簾灑了一地,她翻出袁暢的電話打了過去,連微信消息多一秒都不想等。

  袁暢接得也快,時不時有小女孩的聲音傳過來,他無奈地問:“姑奶奶大晚上什么事啊?我輔導女兒寫作業(yè)呢。”

  “袁哥,我和楚傾有合作了?”

  南瓷開門見山,聲音繃的緊,壓住了她腔喉間的緊張和微顫。

  袁暢有幾秒的安靜,他遲疑地問:“你知道了?”

  “嗯。”

  袁暢嘆了一聲,和她解釋:“有部古裝劇,昨天才剛剛談攏,一線小花全在爭,我之前沒告訴你就是因為變數(shù)太大,而且我事先也不知道男一號是楚傾。”

  要是知道,他就不會這樣費盡心思地去談了。

  這不是把小白兔往大灰狼嘴邊送嗎?

  南瓷沒做聲,袁暢繼續(xù)說:“你既然知道了,那我過兩天安排一個飯局,你去和制片人、投資方見一面。”

  就在袁暢以為南瓷掉線的時候,她淡淡地應(yīng)下,“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南瓷盤腿坐在床上,心里說不出什么情緒在作祟,很復雜。

  -

  夜幕降臨時的A市浸在一片華燈里,熱風吹起食色男女的躁動。

  袁暢安排的會館靠近郊,裝修典雅,進門就是小橋流水,像隱于市的古老莊園。

  南瓷換了條不露肩的黑裙,卷發(fā)松散地披在身后,遮住若隱若現(xiàn)的蝴蝶骨,臉上妝容不濃,細看還有敷衍意味。

  和投資商吃飯的那些規(guī)矩,她都明白。

  袁暢送她進去的時候還在叮囑:“這部劇是S+級,投資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你到時候悠著點,別給他們甩臉色。”

  南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看什么都淡,不喜歡這種名利場,孤傲得像朵帶了刺的玫瑰。

  雖然他深諳南瓷沒金主,可偏偏他就覺得南瓷有這種傲氣的資本,莫名其妙的。

  南瓷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朝袁暢扯起一抹極為標志的笑容,“這樣行嗎?”

  袁暢:“……”

  包廂里沒有想象中的煙酒氣,反倒點著有品味的木質(zhì)檀香,白煙裊裊,南瓷抬眼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對視上。

  她極淡地笑了,眉尾不自覺地上挑。

  作者有話說:

  跳樓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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