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號食堂建得比較偏，處于學生宿舍區的最深處，走進去就像迷宮一樣，但艾則卻不會迷路，此時，一中的平面圖就攤在他的腦中，按圖尋找，很快就從長得差不多的一眾宿舍樓群里尋找到了8號食堂。

        8號食堂正對面的那棟宿舍樓，與周圍的那些宿舍樓長得不太一樣，比一般宿舍樓的樓層低了兩層，陽臺比普通宿舍要寬15米，外墻裝飾也豪華不少。

        艾則經過那棟宿舍樓時，一個身影正好從里面出來，與他在食堂面前相遇。

        “是你？艾則！”那人抬起頭來。

        艾則看清對面那人正是洪修然給他介紹過的一中扛把子——許誠一，他的視線不由地朝那棟宿舍樓瞟了一眼。

        開學說明里有說過，高三宿舍隨同月考一起按照班級重新分配。月考三次，就要換三次宿舍，這會兒，還沒分宿舍，學生們的行李都寄存在宿管中心臨時搭建的庫房里，艾則也不例外，但看許誠一的樣子，像是已經分住進了宿舍。

        許誠一看出了艾則眼中的疑惑，他也跟著扭頭看了眼身后的宿舍，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道：“我過年就在這里過的。”

        艾則淡淡收回視線，沒有突兀地盯著許誠一看，視線瞟過他手中的書本，這回換了一本《數學奧林匹克競賽》。

        學霸就是學霸，手中的書全是奧林匹克，那是國際比賽，獲獎是能為國爭光的。

        開學說明里有提起過，節假日不回家的學生叫留宿生，留宿在學校需要監護人的簽字才行，他記得洪修然提過許誠一的父母在國外。

        人類法則上說，春節是國人的傳統節日，國人對這個節日很看重，崇尚合家團圓、幸福美滿。

        看許誠一腳上那雙鞋，夠于博士一個月工資了，這樣的家境怎么也不可能像窮苦百姓過年無家可歸的樣子，讓艾則有些看不懂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進出食堂，門口站著的兩人顏值都不低，更有認出許城一的女生，經過他們身邊時紅著臉偷看他們一眼，然后飛快地跑進食堂大門，走得老遠才輕聲議論開來。

        聲音不大，但艾則能夠清楚地聽見。

        “咦，許誠一怎么也到食堂吃飯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學神居然也下凡吃東西？”

        “人家哪里是不吃東西？人家只是學習太忙，沒顧得上吃！聽說了嗎，上學期，學神就胃痛發作半夜被送進了醫院，據說去醫院人手里還拿著書。”

        “喂、喂、喂……你們有沒有發現，許誠一對面站著的男生長得很帥？好眼生，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我光顧著看許誠一了，眼睛里全是許誠一，還能看得進別人？……哇靠！打臉打臉！這人誰啊？長得逆天了！好想拍下來發朋友圈！”

        “呃……艾則，你這是要去吃飯？”許誠一朝他身后指了指，打破了兩人面對面的尷尬。

        站在食堂門口，可能是要進去，也可能是要出來，他也只是隨意一說，看得出來，這位新來的學生有些拘謹。

        不用洪校長吩咐，做為學生會主席，照顧新來的學生，也是他的職責之一。

        “嗯。”艾則扭頭看了眼食堂大門，正在門后偷窺他們的幾個女生瞬間就縮回了頭。

        “那……不如一起吧？馬上就要考試了，你對食堂還不熟悉，可能會浪費很多時間，我帶你去吧？”許誠一抖了抖肩，背后的書包滑到了手肘上，他將手中的書本放了進去，又掛回肩上。

        “好。”艾則點頭。

        他有些社恐，特別是與一位全校關注度如此高的學生站在一起、借著他的光、受到極大關注的時候。

        但顯然，他沒有拒絕許誠一的借口。

        人類法則里說，說謊是一件不好的事，久而久之，人類會因為說謊而沒有誠信。

        所以他沒有說自己已經吃過。

        許誠一帶著他進了食堂門口，進去后卻拐了個彎，上了食堂二層。

        食堂里面比較溫暖，許誠一進去后便將拉高的校服領子拉開了一些，露出一截灰色的t恤領子，以及細白頎長的脖子。他帶著艾則從樓梯上去，他在前，艾則在后，他邊走邊從斜斜的樓梯上回過頭來同艾則介紹著食堂的情況。

        “8個食堂的結構都差不多，樓下是點菜，就是窗口打菜，想吃什么打什么，菜品豐富、很合口味，但需要再排隊打飯，要花上不少時間，而二樓是套餐，有20元到30元不等，刷卡后自動取餐，很方便也節省時間。”

        食堂的樓梯一側是墻，一側是窗戶，陽光透過窗戶打在許誠一生動的臉上，艾則抬頭去看站到高處的許誠一。可能是很少曬太陽的緣故，他的皮膚很白，在陽光下甚至有些透明，耳朵上的絨毛被陽光一照，勾勒出一個毛茸茸的輪廓。

        學霸的臉型很標準，五官像計算過一般比例協調，立體深邃，雙眼靈動、鼻梁挺拔，嘴唇一開一合地正在說話，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看人的時候仿佛永遠帶著笑意。

        這樣的長相在極喜歡追星的校園里，非常有殺傷力。

        在記憶芯片里搜索形容人類美貌的詞語，艾則很快就找出來一個：盛世美顏。

        就算一身普通校服也掩蓋不了許誠一的出眾長相，更何況，洪修然說了，他是一中統治三年的學霸。你說長得好看也就罷了，他還品學兼優、獲獎無數，頂著學神的光環，這樣的人走到哪里都有回頭率，是一中最頂流。

        這樣的回頭率瞬間也讓艾則沾了光，同學們在打量許誠一的時候，順帶也會打量他一眼，然后統一露出那種驚艷和好奇的表情。

        跟著一中頂流的艾則低著頭，邁動大長腿，把樓梯兩階并一階跨，很快就超過許誠一，爬上了二樓。

        二樓果然如許誠一所說是套餐，學生們排成幾列隊伍，從保暖臺上取餐、刷卡，然后找個空座位坐下吃飯。

        “你第一天來，我請你吧？”許誠一慢悠悠地上來，晃了晃手中的卡，朝站在隊伍末端的艾則說道。

        他們用的是校園一卡通，集學生證、準考證、銀行卡于一體，很方便，早晨存過手機，艾則就把學生卡放在褲兜里，他伸手進褲兜掏了兩下，說道：“感謝你的幫助，還是……我請你吧。”

        本來他想說的是，還是各吃各的吧，但一看到許誠一對著他露出的梨渦，艾則就硬不下這個心去拒絕。

        人類法則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許誠一是這個學校里，對他釋放善意的第一個學生，雖然可能有完成洪修然囑托的意思，但這種暖暖的善意，莫名讓艾則覺得溫暖。

        于博士鼓勵艾則在學校可以進行一些適當的社會交際，以免被當成異類，比如請人吃個飯、一起參加點活動什么的。

        套餐看起來也不貴，完全在他和于博士能夠承受的經濟能力之內。

        “嗯……不用了、不用了，咱們aa，自在一點。”許誠一笑了笑就拒絕了艾則的好意，排在了旁邊的一排隊伍里，隨著隊伍朝前走。

        艾則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可能是這雙普通的板鞋讓許誠一覺得自己家里條件不太好，也是，洪修然向許誠一介紹他的時候給他立的人設便是一個沒有父母、只有養父的學生。

        考試時間快到了，同學們都趕時間，取餐隊伍挪動的速度很快，輪到艾則了，他隨便抓了一份套餐，刷了卡，扭頭就出了隊伍。

        一排排的座椅上，坐滿了吃飯的同學，艾則一眼看去，只有穿插在人群中的幾個空位，要和人拼桌，他皺了皺眉，腳步停頓了下來。

        “艾則，這里！”

        就在艾則轉頭要將手中的食物扔進垃圾箱走人的時候，他看到一只手從人群的頭頂高高舉起，朝他招了招，順著那手，他遙遙看到許誠一的對面還空著一個位置。

        許誠一的聲音不小，這下更多人朝艾則看過來，艾則站在那里沒做多少猶豫，就朝許誠一走去。

        他所過之處，一排排座位上正低頭吃飯的同學，都不約而同抬起頭來看他，目光隨著他移動，如果配上頭頂的燈光，艾則覺得自己可能正在走一場時裝秀，而這場時裝秀的導演正在秀場頂端高舉著一只手。

        “不介意和我一起坐吧？”許誠一放下手，扶著快餐盒，他早到一步，已經扒了幾口米飯了，看到艾則沉默地坐下來，便開口說道。

        艾則抬眼看去，許誠一的嘴一鼓一鼓，像一只倉鼠。

        “不介意，謝謝。”兩秒后，艾則才慢慢地說道，然后打開快餐盒，抽出一次性筷子掰開，扒拉了一口米飯。

        快餐盒檔內一葷兩素，沒來得及打湯，一檔里是白米飯。

        1、2、3……快速咀嚼31下，艾則就咽了下去，他挑了點菜放到米飯上，學著許誠一的樣子就著菜扒飯。

        米飯很筋道，上好的梗米，食堂對學生的吃食很用心，但艾則對菜沒什么研究，任何菜對他來說吃起來都差不多。

        “你也不喜歡吃青椒？”許誠一突然從對面抬起頭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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