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生日對我一點也不重要，所以我……”艾則試圖解釋，但許誠一低頭吃菜，再也沒有理過艾則。

        艾則反思。

        他是不是錯了？他是不是低估了人類對于生日的執念？

        學神分明是生氣的樣子，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學神生氣。

        “那個……我明年或許可以嘗試一下過生日？”艾則搜腸刮肚后，從腦中跳出來這么一句話。

        “為什么要明年？才過去一天而已。”許誠一扒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飯，將碗重重一擱，抬頭望著艾則，眼里有一絲隱怒。

        那碗“咚”地一聲落到桌上，艾則的心也同時“咚”地跳了一下。

        “哦……”艾則將筷子放下，雙手搭在膝蓋上，低頭等著學神的宣判。

        錯了就是錯了，要殺要剮，他都受著。

        見到艾則低了頭，許誠一醞釀了下，說道：“下周給你補過一個生日，蛋糕我來定，就去a2005？”

        艾則放在膝蓋上的手握了握，慢慢抬起，迎著許誠一的眼睛，足足有兩秒，大腦是紊亂的，剛才預測各種許誠一生氣的理由統統都不準。

        “好。”艾則應聲。

        “那就這樣說定了！下周日我要先回家布置一下，要不然怎么說有驚喜呢！”見艾則答應了，許誠一眼里瞬間迸發出神彩，剛才的憂傷一掃而空了。

        “好。”艾則輕輕說道。

        只要許誠一高興，怎么樣都好！

        “吃得好飽……”許誠一臉上的陰霾散開了，他摸了摸肚子，站起來，要去端小火鍋。

        艾則搶先一步，端起了放著小火鍋的托盤，轉頭對許誠一說道：“我去放餐盤。”然后就端著托盤去了餐具回收處。

        盯著艾則的背影，許誠一凝神了片刻，他的堅持讓艾則讓了步。

        這種讓步，是不是他認為的好感呢？

        “走，先去吃藥。”

        許誠一等在3號食堂樓下，艾則放完餐盤從樓梯上下來，第一句話就是監督學神去吃藥。

        “能不能……晚上回宿舍再吃？”許誠一又想耍賴。

        從3號食堂到1號宿舍路不近，走來走去又要花不少時間。

        “好了傷疤忘了痛，要堅持把這療程藥吃完。”艾則冷漠地拒絕，像一位嚴格的老師一樣不通情面。

        許誠一無奈，只能慢慢走回1號宿舍樓，艾則在他旁邊跟著，站在學神的宿舍門口，盯著許誠一倒水吃藥，連藥的數量都不能少。

        “吃好了，滿意了？”許誠一咽下藥，將水杯一放，出現在宿舍門口。

        “嗯。”艾則先一步轉身，下了樓梯，在樓下等。

        許誠一又回進了宿舍，提了一個小音響出來，下了樓，對著艾則晃了晃：“等會兩節自習課后，去操場司令臺練操。”

        “好。”

        艾則其實想拒絕，但看著許誠一期待的眼神，他不能反悔了。

        周日晚上的自習課，學校是要求全體學生返校參加的，由班主任親自坐鎮，所以，等他們再出現在教室的時候，教室里的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

        許誠一與艾則掐著晚自習的鈴聲一前一后出現在教室門口，引來了班級里無數好奇的目光，特別是他的三位室友，看他的眼神都閃著興味。

        比他們早到一步，已經坐在講臺桌前的班主任朱興言意味深長地盯著他們兩人。

        許誠一將手里的音響拎了拎，湊近朱興言輕輕說道：“朱老師，明天學生會安排我和艾則一起領操，兩節課后我們請假去練習一下。”

        “好，只是……”朱興言抬眼看了下已經回座位的艾則。

        “不會耽誤他的成績，我保證！”許誠一順著班主任的目光看向艾則，很快明白了班主任的擔心。

        “也不要耽誤你。”見到學神如此保證，朱興言沒什么好說的了，擺擺手讓學神回了自己座位。

        艾則坐下后，旁邊隔一條道的侯飛翼伸過脖子來，用手捂著嘴，輕輕問道：“艾則，你與學神在一起了？”

        許誠一已經回到了座位，就在侯飛翼前面座，艾則搖了搖頭。

        “嘖——”侯飛翼兩邊嘴角下拉，做了個鄙視的動作，拉過一張紙，寫了一行字，揉成團，彈到了艾則桌上。

        艾則轉頭，侯飛翼怒怒嘴，示意他打開看看。

        打開紙團，上面寫著：你表白了嗎？

        艾則再轉頭看侯飛翼。

        侯飛翼的眼里燃著濃濃的八卦之火，看來，他真的已經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艾則搖了搖頭。

        侯飛翼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伸手勾了勾，艾則將紙條團起來，又彈了回去，侯飛翼拿筆寫了幾個字，紙團又彈了回來。

        艾則展開，上面寫著：要不要我幫你？一句話的事。

        艾則的視線從紙條上移到侯飛翼臉上，他一臉高深地做著戀愛專家的模樣。

        許誠一已經沉浸在書山題海中，完全不被周圍的環境所影響，將一個完美的斜側面留給了艾則。

        艾則將紙條揉碎，朝侯飛翼搖了搖頭。

        這種事，還是自己來的好。

        侯飛翼悻悻地縮回了頭，挑了一本英語書，翻開學習了起來。

        從后望上去，前面的同學都低頭學習，有一個同學正在講臺前向班主任提問，擋住了班主任的視線，艾則朝許誠一又望了一眼，在班主任答疑完前一秒，低頭埋進了書海里。

        一節自習課下課，艾則短暫地開了下機，同學們基本上都紋絲不動，許誠一更是連側臉的角度都不曾動過。

        “艾則！”侯飛翼從過道上跨了一步過來，重重地拍在他肩上。

        艾則轉頭，侯飛翼居高臨下地撐著他的書桌說道：“下周的集訓一定要參加呀？初步定在……周日上午，時間上還行？”

        侯飛翼的聲音不小，前面的許誠一肯定能夠聽見。

        艾則朝學神的方向抬了抬眼，侯飛翼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側身擋住了艾則的視線，笑了笑，湊近艾則的耳邊說道：“還沒追上，就夫綱不振了？這還得匯報？”

        艾則：“……”不就瞧了一眼？

        在侯飛翼擋住他的視線前，艾則看到許誠一的臉又朝他側過來5度，分明是已經聽到了侯飛翼的話。

        “好。”艾則回答侯飛翼。

        得了滿意答復的侯飛翼回到了自己座位，將視野還給了艾則，艾則急忙去看學神。

        剛才側過來的5度，又轉了回去。

        要不是腦中有高清攝像頭及時拍照，那側臉的5度仿佛是個錯覺。

        第二節自習課開始，在班主任像按照燈一般的目光投下來前，艾則理智地選擇了關機。

        等到時間再開機時，第二節課已經結束了，教室里依稀響起輕聲的交談聲，也有同學進出教室上洗手間，艾則抬頭看了眼學神，許誠一還在刷題，他也不催，安靜地坐著刷題。

        離最后一節自習課還有兩分鐘的時候，許誠一合上了習題冊，轉頭看艾則。

        艾則馬上抬頭，許誠一提起了小音響，站了起來，沖著他把大拇指朝教室外一劃。

        艾則點頭，也合上習題冊，跟了出去。

        他們走在樓梯上時，第三節自習課的鈴聲響了起來，學神把時間摳得恰到好處。

        兩人出了教學樓，朝操場走去，春日的夜晚帶了點涼意，但月光分外明亮。

        從操場看臺上登上司令臺，許誠一將小音響放到司令臺正中央，蹲在地上調試了一下音亮大小，轉頭問艾則：“你左我右，并排站著做操就行。那……我放音樂了？”

        艾則點頭，默默地站到了左側，在廣播操的前奏中舒緩一下手腳，做一下熱身。

        許誠一站到了他的旁邊，轉頭對他說：“不用緊張，就按平時做。”

        “好。”

        艾則應聲，目光從許誠一臉上收回，隨著廣播操的韻律，開始一筆一劃地做操。

        司令臺上的聚光燈很亮，打在許誠一臉上，閃閃發光，艾則能夠清晰地看清學神臉上每一個毛孔，但他不能多看，他得用眼角余光保持與許誠一的動作同步。

        領操的動作不但要標準，而且兩人領操，舉起的手要相平，抬起的腳尖要在同一個水平面，難度還不小。

        艾則只要看過一遍許誠一的動作，他便能將學神的動作連角度都不差地復制下來。

        但……他并沒有這么做。

        “艾則，胳膊舉得高點，兩手在頭頂張開成120度，看我？”許誠一上前將音樂按停，轉身對艾則說。

        “沒有120度嗎？”艾則仍將兩手舉過頭頂，擺著這個姿勢。

        剛才，許誠一的手張開的角度其實是128度，而他舉了100度，角度比直角大一些，足夠學神注意到他手部的動作。

        “不行，得再張開一些。”許誠一跑過來，伸手將艾則的胳膊往兩邊打開了一些。

        兩人面對面站著，本來身高就相差不多，四目相對間，剛才運動過的熱氣隨著呼吸一起噴到彼此臉上。

        艾則不會動了。

        舉過頭頂的手僵硬了，呼吸急促起來，腦中的警報聲又飆出了高音。

        聚光燈下，許誠一的臉上閃著晶瑩的汗珠，眼睛亮得出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對，就是這樣！你……可以放下來了，手舉著不酸嗎？”

        許誠一不敢去看艾則的眼睛。

        艾則的眼睛純凈清澈，瞳孔里是他的影子，干干凈凈，沒有一點邪念，不像他，此時已經心緒亂飛、小鹿亂撞。

        艾則動了動，說道：“手……放不下來了。”

        “怎么？抽筋了？我看看！”許誠一急了，上前去拉艾則的胳膊。

        艾則一下卸力，將手放下來，正好握住許誠一的手。

        許誠一：“……”這抽筋抽得還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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