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仗義每多屠狗輩
何明遠費力蹬著自行車,扯著嗓子同許增良說,“哎,既然心疼,為啥不趕緊娶家去?”
“現在都提倡晚婚嘛,我們都年輕,最該奮斗的年齡,就要全力以赴。何況,她不想做的事,我尊重她。”
哼,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換做我的話,我肯定把她娶家去。”
“什么?”他倒吸一口冷氣,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大聲質問。
“跟你開玩笑呢,打個比方罷了。現在你不把她娶家去,有你后悔的時候。”何明遠露出心馳神往的微笑,心里默默盤算著什么。
“我和清秋之間的事,你一個外人根本就不懂,管好你自己少操心我們。”用不了多久,宋清秋就回歸學校,我們相互幫助,努力學習報效祖國。我們遠大的理想,豈是他一個學渣所能懂的。
他炯炯有神的眼光,足夠表現出他是一個有志的少年。
剛走出半里路,何明遠倏地剎住車子,“大班長,前面我要拐彎走大路去廠子,拜拜嘍!”
這也忒不厚道了!
許增良沒想到何明遠變臉比變天還快,轉念一想,得,道不同不相為謀!
許增良嗯了聲,下了車子,背上干糧,沿著泥濘的鄉間小路艱難前行。
何明遠的目光沒有去看許增良離去的背影,一手扶著自行車,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煙點燃,任由那濃厚的煙草味順著鼻腔滲入到肺里,連帶著剛才的濁氣一起吐出。
感謝這位大班長,讓他平凡而單調的生活里,終于找到了第一個人生目標,一個極力想完成的目標!
嗯,從現在開始,他想要盡一切辦法走進她的心坎里,從而將想要的愛情抓牢。
想到這,他勾起唇角。
騎上自行車往冰刀廠趕,順路買了蛤喇油,與信一并寄出。
進了廠區,何明遠沖著傳達室里喊道,“大爺,有我的信沒有?”
“有,自己找。”
鎖好自行車,邁開長腿,何明遠和保衛科的張強迎面碰上,他拿出一支煙遞上,“張哥好!”
張強三十多歲,右邊嘴角有顆豆子一般大的痣,痣上還有毛,笑起來,那顆痣也仿佛在微笑。“喲,大前門?”張強最看不慣托關系進廠的何明遠招搖過市,沒少找他的麻煩,但都被何明遠輕松化解。此刻,他接過煙敲打著何明遠,“你難道不知道儉以養德?”
“知道,知道。”何明遠滿臉賠笑,給張強點上煙。
張強用力的吸了一口煙,從鼻腔和嘴唇噴灑出綿長的白煙,不依不饒地說:“我看你小子就是燒包,鋪張浪費最為可恥!別以為有個好爹萬事大吉,在廠里表現不好,你爹也罩不住你,這煙沒收了。”
何明遠凌厲的眼神直直瞪著張強,然而張強卻沒有看他,直直的走過去。
他瞅了張強背影一眼,你也就這點本事吧!
沒走幾步遠的張強又折了回來,“你臉上的傷怎么弄,老實交代!”
“被我爸打的。”
“周六為啥沒來上班?”
“家里捎信來我媽病了,我請假給我媽買藥回去看她,我有假條。”其實他怕寄給宋清秋的平信落到別人手里,算著時間跑回屯子,特意送到宋清秋手里。
顯然張強不信,面對再三盤問,何明遠的回答始終不變,違心的說道:“張哥,你是不知道我爸脾氣多暴躁一言不合就動手,何止臉上,胳膊還有傷呢。”說著擼起袖子給張強看,跟李子幾人打架時胳膊留下的淤青還在。
他態度如此誠懇,不由得張強不信。
何明遠被放行,望著傍晚的天空不屑地笑笑。
“小何?”
聽到副廠長老周的聲音,何明遠心中濃厚氤氳的血腥氣漸漸散去,轉身揚起一個為數不多的干凈笑容:“周廠長您有事吩咐。”
“小何,咱們廠與周圍幾個廠要舉行職工聯誼田徑運動會,我給你報了長跑五千。”
“我?跑五千?”何明遠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周廠長,我從沒跑過長跑,您還是換別人吧。”
還沒走遠的張強聞聲湊了過來,“也是,小何就會滑冰,從來不跑步的人跑不動實屬正常,趕緊換人,免得給咱廠丟人。”
老周大手一揮并不認同,“瞅瞅小何的這兩條大長腿,肯定能跑。”
聽到周副廠長這樣說,何明遠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應付眼前左右為難的局面,索性答應了。
“行,那我試試。”既然要跑就要跑出個樣來,何明遠暗暗發誓,打明天起早晚開始跑步。
張強潑來冷水,在他耳邊嘀咕道,“不行,別逞強。”
何明遠沒有理會,跟周副廠長道別后進了傳達室,在厚厚一摞信件里一通翻找,終于看到一個信封上寫著宋清秋三個字。他欣喜若狂,把信揣進兜里,轉頭往宿舍跑去。
張強舔著笑臉,邊給周廠長遞煙,邊壓低聲音說著什么。
何明遠斜睨了張強一眼,如果張強不是在保衛科工作,絕對不敢像今天這樣隨意拿他的東西送人。他也會站在張痦子面前惡狠狠的說上一句你算什么東西,把東西搶回來。
但他并沒有這么做,緊緊捏著衣兜,跑回宿舍,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
呵,有一副歲寒三友剪紙。
何明遠把剪紙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很仔細地看著,生怕一陣風吹過來,會把它吹飛了似的。
舍友大劉打水回來,瞅了他一眼打趣道,“女朋友寄來的?”
何明遠笑了笑,沒反駁,也沒承認。
那就是默認了!
難怪距家九十余里,也要不厭其煩地往回跑。
這股勁頭無敵了。
舍友放下竹編暖瓶,跑來湊熱鬧,直夸剪紙好看,夸何明遠女朋友手巧。
何明遠心里美滋滋的,高興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他展開厚厚的信紙,足足有六張。
宋清秋的回信寫得事無巨細,寫賣剪紙的日常,寫她自己的煩心事,還有對他的關愛。
他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何明遠將信貼在胸口,仰面躺在硬板床上,一個勁兒地傻笑。
舍友們嚷嚷著要他讀信的內容,何明遠蒙上被子拒讀,慢慢回味著字里行間的沁人心脾·····
打那之后,廠區附近的公園里,一早一晚總能看到他穿著工作服跑步的身影。
車間內,車間中各種機械與鋼鐵部件碰撞的“叮當”聲不絕于耳,火花四濺機器轟鳴。他的工作熱情異常高昂,賣力為冰刀鞋做著最后的調試,得到了周副廠長的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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