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是他的護道者
北境十萬大山,雪,依然隨風而落,卻不再如原來那般潔白,它變成紅色的了,染了血,修士的血,星寂的血。
此時此刻,凜冽寒風吹拂席卷,為站立在星寂宗遺址的五大宗門弟子們送來刺骨的寒意。然而在場之人,皆為修士,按照道理來說是根本不會感到寒冷的。
但是真正讓他們感到心底發寒的,又怎么會是簡簡單單的寒風呢。此刻,整片天地都處于一片黯淡的黑暗之中。黑云遮蔽了白色的冬日,也遮蔽了一切來自天穹的光輝。
一個漆黑巨人凌空而立,它手握一把百丈長的黑劍,風雪之中,劍鋒赫然直指一條足有千丈之長的湛藍真龍。
沒錯,就是真龍,已經被認定是滅絕的洪荒強族。而修士們心底的寒意,亦是因那突兀出現的真龍而起。
這一刻,所有的人,包括了那些渡劫期的人修強者們,都想不通,為何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里,一只平凡的妖獸可以蛻變到這個令他們所有人都為之膽寒的層次。
之前的泫雅,本體模樣平凡無比,唯一的亮點,也就是她那深厚無比的妖主級大妖修為。
但是現在,她只是在修為上稍稍微地邁出了一步,卻因血脈上的異變令所有的敵人膽寒,不敢再小視他們。
“妖族的真實戰斗力,不止要看修為,更要看血脈。”這樣的一句話在人族中流傳以久,可惜的是,漫漫歲月長河的洗禮,早已經讓如今的人族將它忘卻。
一個往昔歲月里最為輝煌的種族,終究還是淪為漫長而遙遠的歲月長河中的一段歷史,不為其他種族銘記。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既屬于妖族也屬于人族。但這卻是歷史發展,一切向前推進,歲月長河奔流的必然。
人族有圣體,妖族,又何嘗沒有古老的血脈傳承。但是二者的區別就在于,人族的圣體,只有極少數,才配與那些妖族的真正強橫血脈比肩媲美。
沒有蛻變之前,泫雅可以扛著四五個渡劫強者外加幾十個合體期修士和無數的化神修士而立于不敗之地,甚至還有余力斬殺一名渡劫。
然而蛻變之后,泫雅但憑恐怖卓絕的肉體力量,就可以抗衡這一切。那冰藍色的龍鱗,閃爍著湛藍色的光澤,照耀著這片黯淡無光的天空,也同樣輕松擋住了眾多修士的攻伐手段。
這一刻,她可以很輕易地,就在滅殺那些低階修士的同時還去抗衡那些渡劫期強者的法身鎮壓。這其中,唯一能夠對她造成傷害的,還是那握著漆黑長劍的巨人。
然而那可是靠著失卻圣地全部修士的力量才可以堪堪只是維持的恐怖古祭器。至于那面鼓,還有那桿旗,不是失卻圣地的修士們不想用,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們的實力,根本撐不起那樣巨大的消耗。反觀泫雅,在眾修士沖擊的浪潮之中,卻是愈加如魚得水,不斷探出龍爪,擺動龍尾,無情地收割這些人族修士的生命。
白夜就在她的頭頂之上,她可以感覺得出,那個青年心底已經重燃的焚天怒火。那是怒火,何嘗不是一種痛苦。
看著自己珍視的一切,在一瞬間離自己而去,那種失而復得,卻又復得再失的痛楚,那種情緒,同樣在彌漫在她的心底。
白夜恨,恨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尚未配妥劍,轉眼便江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他同時恨的,也有眼前這些修士,因為他們所代表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
一轉眼,一個紀元都過來了。洪荒都碎了啊,但是這個世界,還是同他記憶中的一樣,冷血、殘酷、毫無生機可言,令人窒息。
這一刻,他有泫雅相護。他現在需要力量,無比強橫的力量,能夠摧毀眼前這一切的力量。而這種力量,他自身沒有。
但是重獲新生的泫雅,赫然擁有這種力量。很不巧的是,石球烈火鎮壓之時,白夜與泫雅一起復蘇以后,他們之間,就多了一種奇特的聯系。
那是一種根植在血脈之中的烙印,并不是很根深蒂固,卻足夠深沉。它就隱藏在白夜與泫雅各自血脈之中的某一個角落里,縱然是他們自己,都不能知道它具體的位置,可他們偏偏又能感受到那烙印的存在。
然而此刻,泫雅再次爆發出一聲悠揚婉轉的龍吟,無形之中震懾眾修。而在她的頭顱之上,白夜則是靜靜盤坐,陷入淺度的冥想之中,他在完善自己的道,也在探索自己身體所發生的變化。
面對這些敵人,白夜固然憤怒,但是他知道,單單憑借自己之前的力量,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最起碼,合體期的人族修士,就是他所能斬殺的極限了。
而那些領軍者,渡劫期的人族大修,平時走了狗屎運都不一定能見到一根毫毛,現在足足有十七八位出現在他的面前。
無論他的天姿再怎么卓越,在這些真正地經歷了一段歲月的老怪物面前,都只能被稱為螻蟻。因為未成長起來的天才,從來都不會被稱為真正的強者。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依然安然無恙。因為,泫雅一人,足抵對方千軍萬馬。任這些修士如此數量眾多,如何修為強橫,在擁有了真龍血脈的泫雅面前,都不值一提。
因為那是洪荒的輝煌,遠超今世的破敗衰落。整片北境十萬大山的天地,就是這群修士同化為真龍的泫雅的戰場。
而此刻,這片戰場卻并不是很好,泫雅的每一次出手,都會引發這里脆弱的空間產生無盡裂痕。雖然這裂痕不過是曇花一現,但是對于一些弱小的修士而言,卻是滅頂之災。
在強者博弈的時候,他們,真的就只是炮灰一樣的存在。此刻,伴隨著泫雅喉嚨中高昂嘹亮的龍吟之聲,一場殺戮的序幕,被她以真龍之怒,緩緩揭開。
在這一戰之前,這些修士們對妖族的概念,還停留在一個愚昧的階段。在他們的印象中,妖族,就是靠隱匿在人族城鎮、人族宗門殘害人族………總之就是人族中隱藏,在夾縫中求生存的丑陋生命。
十幾萬年的時間,對于人族來說,已經足夠久遠了。這已經足夠他們的新生一代將這個妖族種族曾經的輝煌全部遺忘,并且只能靠自己那渺小的力量去緩慢地重新認知。
如今的人族,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還有著對往昔的殘酷回憶。比如一些渡劫修士,活了十幾萬年,達到了自身生命的極限,或者是修行之中曾有奇遇,真正地認知了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然而就算是他們,也從未見過生于洪荒那個傳說紀元的妖族是怎樣的。而泫雅,填補了他們認知中的空缺,但是他們所付出的代價,卻也同樣是慘重的。
這其中,就包括了他們視若泰山一樣的生機。他們求的是長生,不是死,如果可以,他們寧愿在當初就選擇靜修,不去摻和宗門這樁爛事里來。
有些東西,只有真正接觸到了,才會認識到什么是恐怖。就比如和一頭擁有洪荒遺血的真龍廝殺,哪怕他們是渡劫期的人族大能,也從未想過自己也會經歷這樣一場戰斗。
此刻的泫雅,安穩地載著處于靜修之中的白夜,于黯淡的天穹云海之中翻騰,湛藍色的光輝閃爍不息,狂暴的妖力涌動,強勢鎮殺人族修士。
而面對天穹中依次升騰而起的龐大法身,她更是直接豎起一身無堅不摧的龍鱗,簡單粗暴地撞了過去,使得那些渡劫修士頭疼不已。
抓,以他們的身法,根本不能同那騰飛天際的絕世真龍比肩。不抓,那真龍的戰斗方式就是如此直接,卻偏偏在直接之中,展露出不少細節。
泫雅看似硬撼,實際上卻也以這種方式在消磨著這群修士的實力。然而面對那持黑劍的巨人,她卻是不得不拿出真正的實力。
湛藍色的光芒四射之際,一道道虛幻的龍影自她的身軀之上搖曳,無數古老的藍色符文流轉,充斥著荒涼的氣息,驀然間演化真龍一族的殺伐手段。
泫雅的口中,不知何時已經銜了一顆散發夢幻色彩的湛藍珠子。而隨著她的下一聲龍吟響徹云霄,在無盡的殺機之中,一道深藍色的真龍之影,悍然沖向朝著泫雅頭頂斬下的黑色巨劍。
而那劍鋒所指,卻并非是泫雅,而是處于靜修之中的白夜。這不由得將本就處于憤怒之中的泫雅徹底激怒,引動了隱藏她龍族血脈之中的暴戾。
待到真龍法與黑色巨劍碰撞之際,黯淡無光的天地之間,突然乍現了一抹強光。只見那漆黑巨人的身軀之上,不知何時起,多了一咆哮龍吟的絕世真龍。
下一刻,失卻圣地苦苦維持陣法的一眾修士,上至渡劫下至元嬰,無不開始口吐精血。這一次碰撞,于他們而言,顯然是一次重創。而對那些渡劫期的主事者而言,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他們想先指引古祭器,讓其率先擊殺盤坐崽子泫雅頭顱之上靜修的白夜,卻沒想,泫雅如此兇悍,直接以肉身同那漆黑巨人硬撼。然而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為什么,為什么要護著這毛頭小子,你應該知道,如果一直僵持的話,過不了多久你也會被他拖累隕落在我輩人修的手中!”
“哪兒那么多為什么啊,我是他的護道者。你們該死………”
“什么,護道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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