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蟲巢現(二)
“這些……究竟是什么東西?”
這樣一個問題,就猶如那團將整個城中世界籠罩的霧靄一樣,環繞在眾修士的內心之中。不可否認,對于未知的東西,人類在內心之中總是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因為未知,所以怕。但是有時候這并不能成為阻攔他們前行的理由,因為在他們的內心之中,還有比這未知更加可怕的貪婪。
這種意志將他們的身軀掌控,讓他們對未知的危險發起了探索。在他們的眼里,這未知的危險背后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機緣。
但是這也只是大部分人的選擇而已。在這群修士里,還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他們知道這些深不見底的孔洞與寶石一樣的凸起到底為何物,所以他們的探尋,是小心翼翼的。
這個所謂的試煉之境雖然發生了異變,也在暗中潛藏著無數不知名的危機,但是相比于外界,在這亞蘭城中的情況,還算是尚未亂套,表面上來看平靜的很。
而在荒界,暫且不提那群因為亞蘭異變忙的焦頭爛額的道統們,在這苗疆大地的綠洲一角里,也在發生著足以震驚諸多道統的驚世大異變。
不同于沒有時間概念的亞蘭城,現在的苗疆正處于靜謐的夜色之中,為一片深沉漆黑的黑暗天幕所籠罩。
而就在這個時刻,鶴羽家卻并不平靜。因為在那個占地幾十里的大莊園里,有一個人,正在揭開毀滅這片土地的序幕。
今夜月光明亮,今夜繁星點點。
當溫柔的晚風拂過處于一片靜謐之中的鶴羽家的時候。一個站在祭壇邊緣的青年,也是被它所吹拂。
那青年此刻正被火光繚繞著,他赤裸著上身,手中握有一柄半人多高的黑色巨錘,不斷地轟砸在面前的金屬塊之上。
鶴羽家的祭壇之上,正佇立著兩座黑色大鼎。第一個鼎樣式古樸,通體漆黑,還生有一些銹跡。但是它鼎身分每一個角落里,都銘刻著古老的銘文,那銘文似文字,似圖畫。
那是圖畫是蟲子的模樣。如果白夜現在站在這里,他一定可以認出來,因為這些銘文和他在蠻荒世界的時候看見的一樣。
而令一個鼎則是普普通通,它那里面盛滿了一些上好的靈泉之水,是用來冷卻剛出爐的法寶的。而現在的鶴羽杜青,看起來更像是正在煉器。
鶴羽晨伽至今未歸,他這樣的做也是為了平息鶴羽家和天極道宗的怒火。
結合鶴羽晨伽愛玩的性格,而那群人被他一件接著一件的法寶給吸引了注意力,索性還真就沒什么人刻意去關心鶴羽晨伽現在身在何處的事了。
雖然白夜在鶴羽家大鬧了一番,但是兩方最終也是達成了和解,而唯一的結果,只是聯姻的婚期延后而已。
而天極道宗所要求的賠償,則是鶴羽杜青從那天開始就要不停地煉器,一直要煉到他妹妹出嫁的那一天為止。
但是無論是鶴羽家的長老們,還是天極道宗的使者們,都不會想到,在這個看似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夜晚之中,他們會迎來真正的滅亡,那將是所有人的隕落,將會是一個勢力的覆滅。
現在的鶴羽杜青正在不斷地敲敲打打,將那金屬塊凝煉為自己想要的模樣。一切都看起來如此平凡,平凡到就同平常一樣。
但是只有鶴羽杜青知道,他在進行一場崇高的祭祀之禮。他要付出一些代價,召喚一些本來屬于這個世界,現在又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生靈。
鶴羽晨伽消失了,總是會有人起疑心的。但是即便是調查,他們的選擇也是暗中調查。而派人出去的時間,就定在今晚。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徹在空蕩蕩的庭院之中。隨著最后一聲錘響的聲音消失,一塊造型奇異的金屬法寶也被鶴羽杜青放入到靈泉水之中。
隨后他熟練地將其取出,與這金屬法寶造型一樣,并且具有深深地聯系的法寶,他已經鍛造出了一萬三千六百塊。
這是布置一個被遺忘的陣法所需要的東西,也是他的謊言的映現。兩行熱淚從他的臉頰之上緩緩流下去,一流不止,猶如兩條河流。
東西他煉完了,可這也代表著,他的生命,也許就要走向終結。深深地吸上一口熾熱的空氣,再緩緩地將其吐出,他就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直直地抓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有一樣東西,被他自己寄放在心臟那里。現在,他要親自破開自己的胸口,把它取出來,然后依靠它,揭開這場注定要毀滅一切的祭禮的序幕。
很快,他的胸口多了一個大洞,他的手中多了幾根肋骨,還有一只長相猶如小蛇的小蟲。它通體生有暗金色的細小鱗甲,又遍布火紅色的猙獰紋路。
它的頭是類似于蜈蚣的頭,卻又生有八對角,四長四短。在它的頸部,有著十幾對蟲足,若是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可能將它認作是一只長相怪異的小蛇。
但是它有名字,雖然它的名字已經被無數人遺忘。它的名字是陽炎血蠱,蠱族四大蠱神蟲之一,而現在它的主人,就是鶴羽杜青。
此刻它微微地顫動著自己的身體,發出興奮的嗡鳴。從出生起,它就一直吸附在主人的心臟上,靠吸取他的血液存活。
但是現在,它可以感受的到,之前的生活,已經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很快它就可以飽餐一頓,而那美味的食物就是周圍這些已經遺忘了自己身份的蠱族后代們。
身為四大蠱神蟲之一的存在,它很清楚自己的使命與職責是什么,因為那是銘刻在它的血液之中的東西。
而現在,鶴羽杜青再一次將它放進了那個胸口的血洞之中,他目視著前方,他的眼神開始由冰冷變得麻木。
他開始吟唱古老而又十分怪異的咒語。那是源自他血脈之中的東西,事實上,從他自鶴羽家翻身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注定不是一個純正的人族了。
而現在,熾烈的暗金色火焰自他赤紅的長發之上燃起,使得他的頭發失去了本真的顏色。隨著咒語的吟唱,他開始漸漸地失去了聲音,但是他的口型仍然在不斷地變化。
一道道有如血液一樣鮮紅的猙獰紋路自他的心臟處朝著全身蔓延開來,現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來自血海的火焰之神。
而這紋路,卻并不是只有他的身軀之上才有,還有這鶴羽家的祭壇,雖然飽經歲月的沉淀于磨礪,但是它真正的效用卻并沒有失去。
它的表面與內部銘刻著的花紋,其實并不是為了美觀而存在的。那其實是四個陣法,四個傳承自蠱族的古老陣法,每一個蠱神,可以開啟一個。
而現在他所要開啟的,是屬于他的陣法——蠱神血陣。這一陣法,可殺敵,可煉器,可煉丹,還可以用來清洗蠱族。
鶴羽杜青還在不斷地吟唱著,而在他的周身,兩個鼎已經全部消失了。它們之中,一個被陣法損毀,化為烏有,而另一個成為液體則是同這陣法融合。
這一刻,無數血色的露珠自這祭壇之上懸浮著,散發出詭異的光彩。它們是鶴羽杜青的精血,也是鶴羽杜青完成這祭禮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之一。
然而隨著最后一個音節自他的嘴里吐出來,一聲奇異的嗡鳴震顫,也是響徹在整個鶴羽家。這一刻,那位想要派人出去抓人的人,甚至連話都沒有說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所籠罩。
這一刻,鶴羽家的所有人,只要是低于合體期修為的,通通都身體膨脹,最后在內心巨大恐懼感的籠罩之下血肉爆碎,化為了血色的霧氣彌漫在空氣之中。
而那些同鶴羽杜青處于同一境界的人,還有修為超越了他的人,卻是全部都在自己的身軀之上生出了恐怖的血色觸手,那些觸手不斷地攻擊著他們,破壞著他們體內的一切。
這一刻,劇烈的痛楚將他們籠罩,那種恐怖的感覺,甚至是讓那些長老級別的人物連一絲一毫的真元都無法提起來。
在這種源自血脈的絕對壓制面前,他們只能被迫地接受他們最不想面對的事實——死亡。這一刻,他們根本無暇思索自己的身體為何會產生這種異變,他們所想的,就是盡一切可能活下來。
他們只想活命。
但是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已經為時已晚。那些觸手、那些產生自他們血液之中的蠱蟲,都是那蠱神血陣的效果。
無論他們怎么變化,無論他們是否將蠱族的歷史和自己應該負有的使命遺忘,在這一刻,對于鶴羽杜青而言,他們就是自己手里的蟲子,捏圓捏扁都是隨意的事。
因為只要這些人的身體里還流淌著蠱族的血液,哪怕再怎么稀薄,他們也注定無法反抗。這個限制,可是一直伴隨著他們永生永世的。除非,他們可以成為傳說中虛無縹緲的仙。
可那是九境之上的境界,就他們目前的水準來看,恐怕是永生永世都無法達到了。而對于鶴羽杜青而言,這一刻,是他最為痛苦和快樂的時刻。
他那個可可愛愛的妹子,小伽兒,終于不再需要受到那群人的脅迫了。而他也終于讓深深地埋葬在他心底的仇恨,得以慰藉。
只是這代價,卻是他不久于人世。
僅僅是寥寥幾息的時間,他就已經從一個氣宇軒昂的俊美青年化成了一個相貌丑陋無比的老人。而這是他應該,也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現在的他,頭發全部脫落,身形佝僂。他的精血已經全部干涸,他的皮膚變得猶如老樹皮一樣干皺開裂。
他的丹田也破碎了……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時日無多的廢人,一個將死之人。就連他心臟處的陽炎血蠱,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那模糊不清的視線之中,讓他那已經快要失去所有功能的眼睛勉強一亮。
“你……是誰?”
“噓,不要說話。”
那女子約莫也是少女模樣,十三四歲大小。她身著一襲白色的紗衣,臉上戴著一個面具,一對粉紅色的雙馬尾披散在背后。
雖然已經快要失去所有的意識,但是她的出現,還是讓鶴羽杜青心臟一顫。
她,讓他想起了小伽兒,想起了他與妹妹從前的生活。那生活是怎樣的呢?那生活……那生活是……
想及此處,鶴羽杜青徹底昏死了過去。他的喘息也是快要停止,只能有一口進沒一口出的勉強撐著。
而那個突兀出現粉發女孩,卻是立刻拿出一大把白色的丹丸,不要錢似的塞進鶴羽杜青淌血不止的口中。直到他的氣息變得平穩一些,她才松了一口氣,又站起身來。
沖天的火光中,少女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她露出自己那絕美的嬌顏,用手輕輕地抹去眼角的淚珠。
下一刻,她小手一揮,她于鶴羽杜青都同時消失在了這破碎的祭壇之上。自此刻開始,這世間,這丹城,都再無鶴羽家的存在。
這里還有的,是一片恐怖之地,那幽深恐怖的府邸之中,滿是血色的霧靄,以及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大寶石”。
毫無疑問,這里,也成為了新的蟲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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