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若夢非幻
出于自己處境的尷尬，白夜還是選擇以禮待人。這個老者在面對他的時候是一臉微笑，那么索性，他也是一臉微笑。只不過，他的笑意很淡，只是看起來真實(shí)一些。
“我啊，只是一個被遺忘的老人而已。”
不過那個老者仿佛是又想起了什么，前一刻，他還在微笑著回答白夜的問題，可是下一刻，他的臉色居然就變得黯淡了許多。他轉(zhuǎn)過身，凝望這片天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霎時間，這片天穹之中的云彩，居然直接就消失了大半部分。而白夜自然也能夠借助著這個老者的那口氣，看清了這天穹中琳瑯滿目的星辰，能夠得見到，屬于它們的光彩光華。
只是與此同時，當(dāng)白夜的目光再度回到這個老者的身上時，他卻是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老者的身體完全就是虛幻的，雖然他的上半身很是凝實(shí)，可是他的下半身，卻只有一團(tuán)云霧在。
“老人家，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隕落的人吧。”
“差不多，你這樣說，也不是不行。”
“那就好。”
“好什么？我可是已經(jīng)隕落了。”
老者面色一沉，眼中有不善之意浮現(xiàn)，似乎是真的要做出什么事來。不過他卻不曾想到過，哪怕他如此，白夜也依舊是面不改色，只是默默的躺在草地上，頭枕在古樹的樹根上。
那個老者原本還故意揚(yáng)起手，看上去是一副要出手的樣子。可就在他揚(yáng)起手不久之后，他卻是又將手放下了。而且與此同時，臉上的陰霾也全部都一掃而空。
白夜看著這個老者如此，卻是不由得一陣啞然，他很疑惑，心中想著，他自己這一次莫不是真的碰到了，那些基本上只存在于各大宗門的傳說中，而且還是性格比較古怪的家伙？
“小友，是清風(fēng)書院不好嗎？為什么一定要選擇離開呢？”
“清風(fēng)書院很好，比起我見過的那些道統(tǒng)都要好上不少。”
這個老者再度一笑，問出了他的問題，同時，卻是也把他出現(xiàn)的真實(shí)目的擺在了白夜面前。然而對于這個老者的問題，白夜卻是選擇如實(shí)回答，并沒有半分的弄虛作假之成分。
“那小友你，為什么還要選擇離開呢？”
“地方很好，并不代表我就要一直在這同一個地方待下去。男兒志在四方，這大荒世界如此之大，自然是要多看看。而且，總待在同一個地方，其實(shí)也很難成長起來。”
“那小友你覺得，力量很重要嗎？”
“自然重要。”
“那么小友你修行，又是為了什么？”
“老人家，你的話有些多了。”
“我乃一介孤魂野鬼，這些話算在平時也是論道時常說的話，沒必要這么小氣吧，年輕人。就當(dāng)是陪著老頭子我聊天了，再者說，老頭子我存在了這么久，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
這個老者只是默默存在于白夜的身旁，他不時的便會問白夜一些問題，涉及很多事。不過若是總結(jié)一下這老者的話，那么他所提及的最多的事情，大概還是離開。
其實(shí)白夜也不難作出那么幾種猜測，去猜測一下這個老者的身份。他覺得，這個老者能夠知道他想要離開的事，能夠在這個時候，準(zhǔn)確的出現(xiàn)在這里，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可若是想的太深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用，因?yàn)檫@個老者看待問題的方式，與這清風(fēng)書院之中的絕大多數(shù)修士還是不一樣的。這些東西，通過一番交談也能夠感受的出來。
“那么老人家，你自己都說你自己是一介孤魂野鬼，既是如此，總是一個人存在于這里，豈不孤寂？為何不選擇離開，或者另尋修行之道，說不定也是可以重頭來過的。”
“我有故友，一同埋葬在此。歲月漫漫如長夜，始終都在，也漫漫如大河，始終都在奔流著。故友已隕，如今我也隕落，再去別處卻是也沒有什么用了。故友在此，我便在此。”
“原來是這樣。”
“那年輕人你呢？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我修行只為我自己。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我有死敵，斗了很久了，還沒有斗過，不過我也沒有隕落。我也有在乎的人，我只想讓這些人安然無恙。”
“這就是你修行的真正原因？”
“恕我直言，你這是執(zhí)念，執(zhí)念太深，對于修行可并不好。”
“執(zhí)念？”
聽到這兩個字，白夜的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了笑容。因?yàn)檫@兩個字他又想起了很多東西，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心中的千言萬語，卻是也只能化成他臉上那抹瘋狂的笑。
“執(zhí)念就執(zhí)念吧，我很清楚我是為了什么而修行，長生這種事，我可不稀罕。執(zhí)念沒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它真的可以支撐著我，還有我身邊的人活下去。”
“你執(zhí)念太深，我勸不得你。”
老者再度發(fā)聲，臉上也浮現(xiàn)出無奈的笑。
“老人家，那我們便就此別過吧。你以后要是再見了這清風(fēng)書院之中的那些人，也別跟那些人說我曾經(jīng)來過。”
“為什么？”
“對于某一部分人來說，知曉了我的存在或許是一種災(zāi)難，而并非是什么好事。”
“你不是說你不是好人嗎？小子，你還在乎這個？”
“我的確不是好人，可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時時刻刻去害人。老人家，鬼生在世，也應(yīng)該當(dāng)心因果啊。哈哈哈哈哈……”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白夜正在抬著頭，遙望著天穹中的顆顆星辰。恍惚間，他的目光還是集中在了那一抹月色之上。此刻已是云開之像，他才發(fā)現(xiàn)，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
“那么，小子，你還是走吧。老頭子我是注定留不住你了，不過你要記得，在這清風(fēng)書院之中，至少還有一些人，他們還會像我那故友一樣，掛念著你。”
“青山長在，綠水長流。等你哪一天又走累了，覺得這世間的東西都太過于玄奇、玄妙的時候，不妨閉上眼睛，靜下心來去感受一下風(fēng)的存在。”
……
老者的話似乎是說完了，又似乎是沒有說完。總而言之，白夜就只聽到這里。因?yàn)橄乱豢蹋滓咕透械搅艘魂嚮秀保缓蟊阍俣然謴?fù)清醒，那老者也不見了蹤影。
而當(dāng)他醒來，天穹上，也早已經(jīng)現(xiàn)出一抹魚肚白。與此同時，白夜亦是感覺到了絲絲涼意。他知道，風(fēng)起了。只是這風(fēng)，既不屬于清晨，也不屬于黎明，它只屬于這方天地。
…………
PS：今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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