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子，黑衣白發，模樣生的也不算有多么俊秀，氣質卻異常的出塵，無比的不凡。說實在的，眼前這男子同北冥千瞳記憶之中的白夜實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無論是從外表形象，還是氣質方面，眼前的男子同北冥千瞳記憶之中的那個人，都有著天差地別一樣的區別。

        可無論如何，那種發自本能的直覺，終究還是不會騙人的。也許從始至終，北冥千瞳就只看到了眼前之人一眼。

        可對于他們雙方來說，這一眼足以。這一眼，便可看出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只此一眼，便可做到一眼萬年。

        而在認出了眼前之人以后，北冥千瞳卻是徹底的沉默了。因為北冥千瞳在激動之余，也已經徹底的恢復了理智。這讓她意識到，她與白夜之間的事，實在是有些特殊。

        這相隔漫漫歲月的一場重逢，按理來說本來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只是，北冥千瞳在看到白夜的那一刻，也想起了過往歲月的那些事情。

        她可是記得，白夜的身邊始終都有一個名為墨夜雪的女子跟隨。那女子極為神秘，可她卻對這個女子有極其深刻的印象，而當她想起墨夜雪之時，她的心便會變得不安。

        「千瞳……」

        猶豫了一段時間，白夜凝視著眼前的女子，終于還是開口了。不過，當白夜喊出眼前女子的名字時，他卻是并沒有像那個女子期望的那樣，喊出一聲師姐。

        然而，這也是一種必然。

        無論怎樣，至少現在，白夜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已經準備好了要面對過去的事，所以他也知道，有些變化就必然是要因此而出現。就比如說，稱呼上的變化。

        而且這年歲漫漫且無盡，這漫長歲月所改變的，又怎么可能只會是一個稱呼呢？這漫長歲月中所發生的一切，用一句滄海桑田來形容，應該也是再合適不過了。

        北冥千瞳聽到白夜如此稱呼自己，不免身體一顫。只是緊接著，她也有些覺得，白夜這樣做，這樣稱呼自己，似乎也并沒有什么不好。

        以現如今這樣的情形來看，白夜若是用其他的稱呼來稱呼她，與她交流，那似乎才是真的不合適。

        無論怎樣，他們都分開的太久了。曾經的他們的確是擁有一段純粹的感情，但是現在呢？

        說實在的，在白夜沒有以剛剛那奇跡一般的方式出現之前，北冥千瞳甚至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那個時候，她的打算無比簡單，那就是她寧可去死，寧可去拼到隕落，她也不會折在那些人族修士手中。而如此一來，她所期盼的所有重逢，也必然會化作泡影。

        可那個時候，明顯不是該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北冥千瞳已經完全不需要，再去為了生存考慮任何事情。

        因為白夜已經向她展示了他那強橫到超絕一切的實力，而這樣的實力，也必然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成為她的庇護。

        白夜的一聲千瞳，已經讓她明白了太多事情，也明白了白夜的心意。她知道白夜一定是經歷了無數磨難，才走到這里的。

        他們的這次重逢，一定是白夜付出了很多，才換來的一次重逢。這是極為不易的事情，更是足以被她視為是奇跡的事情。

        在這之前，她的所有期盼，就算是在她自己看來，都有幾分妄想的意思。她甚至已經不愿意去相信她心中的感覺。

        而像她這樣活著，其實也還好。畢竟像她那樣活著，的確是可以減少好多不必要的幻想，從而減輕幻想破滅之后的痛苦。

        只是現如今，她的一切幻想也通通都消失了。因為她的所有幻想變成了事實，她一直都在思念的人，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白夜，夜雪她還

        好嗎？」

        猶豫許久，北冥千瞳終于看向白夜，只不過，她所問出的第一個問題，既不是有關于白夜的，也不是有關于北冥風仙的。

        就連白夜自己都沒有想到，于此刻這重逢之時，北冥千瞳所想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會是墨夜雪。

        然而，白夜雖然很是錯愕，卻也還是在最終時刻，向她點了點頭。只是，白夜很快就明白了北冥千瞳在擔憂什么。

        所以他在下一刻，也是不由得直接就苦笑起來。因為他也想到了墨夜雪，想到了這個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的人。

        在很多年之前，他們兩個為了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也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只是那多年之前的往事，也教會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否則的話，隨著歲月的流逝，遺憾便也就會自然而然地化成痛苦。

        白夜的付出在更多的時候，都體現在實際行動上。而墨夜雪的付出，則是體現在很多不易被察覺的方方面面中。這其中的快樂和痛苦，也就只有他們兩個知道了。

        如果真的將白夜的那顆心分化成很多份的話，那么墨夜雪能夠擁有的份數，一定是白夜所結識的所有紅顏之中最多的份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可白夜若是真的這樣分了，那么其他的紅顏們，反而又會覺得這樣做偏偏才是公平的。

        因為其他的紅顏都清楚，墨夜雪為了白夜都付出過什么，付出了多少。她們自問，她們還沒有做到墨夜雪這個程度。雖然說她們也有這樣的決心。

        可是有決心歸有決心，這真實的事情她們的確是沒有做過。而這，也是她們與墨夜雪之間的差距。

        「千瞳，我們的事，雪兒早就已經知道了，也接受了。」

        「而且，你也不需要擔憂這些。世事難料，物是人非。」

        「這么長時間了，過往的很多事情現在也有了結果。」

        「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風仙這小子都已經長大了。」

        ……

        白夜將北冥千瞳攬在懷中，并沒有任何要讓她和自己分開的意思。尤其是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白夜的聲音更是表現的異常之堅定。

        而北冥千瞳呢？她只覺得剛剛逝去的那段時間是度日如年，這大概是因為她，實在是沒有想好，到底應該以怎樣的姿態面對白夜吧。

        眼前之事，雖然是她期盼了很多年的事情，可是真到了這件事發生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卻是會感到茫然無措。因為，她在過往歲月中，也只是會想到重逢。

        那個時候，她的想法就是「要是她和白夜能重逢該有多好」，「她要是能夠見白夜一面，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想法，那些更深層次的想法，她還不曾有。

        而這也就導致了，當她與白夜再度見面時，已經想好了一切的白夜向她表達自己的意思時，她反而會因為事情的驟變，而變得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白夜。

        其實，她心中想到的種種事情，的確是讓她產生了拒絕白夜的沖動。可那僅僅只是一種沖動而已，若要她遵從本心，那么她還是希望，能夠與白夜生活在一起。

        與白夜在一起，才是她內心之中的真實想法。可她與白夜之間的很多事，都太過于荒唐了。就算是北冥風仙，也并非是她以正常的方式孕育出來的。

        白夜在說話的時候，若是不提北冥風仙還好，這一提，反而是讓北冥千瞳更加茫然無措了。因為北冥千瞳自己也不清楚，當初那段時間，她這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白夜的話，條理分明，說的清清楚楚。她一字一句的聽著，才只是聽上那么幾句而已，便徹底的明白了白夜的意思

        。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白夜的那些話是直接作用于她的那顆心的。她的很多疑慮，在白夜三言兩語之間，都盡數消失了。

        「這——」

        同一時刻，那個名為燕雀翎的妖族丫頭更是已經逃的遠遠的。不過她倒是沒有徹底離開，她只是在一個很遠的地方，觀望著眼前這一幕。

        說實在的，認識北冥千瞳許久，燕雀翎還真的沒有見過北冥千瞳如此溫柔的樣子。此時此刻，燕雀翎甚至是一度懷疑，她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畢竟眼前這些場景，都太過于如夢似幻了。只是看到現在，燕雀翎顯然也是看出來了，知道了白夜到底是誰。

        在驚訝之余，燕雀翎也不得不承認，北冥千瞳的眼光簡直是好到了極點。雖然她還沒能看出來，白夜到底是什么種族的妖族修士，可白夜絕對是無比出色的年輕人。

        然而，就在燕雀翎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一道人影卻是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并且在出現的一瞬間，還給了她額頭一個大大的爆栗。

        「啊——」

        「嗚——」

        「若夏姐姐！」

        因為這突然間的疼痛，燕雀翎本是打算大叫一聲的。可她沒有想到，打她的人明顯是已經算到了這一步了。

        所以，就在她剛準備大叫的一瞬間，她的嘴就被人捂住了。在萬般無奈之下，她也只能作罷，也只能發出一陣嗚嗚之聲。

        但是很快，打她的人就讓她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而后者在發現打自己的人就是冰凌若夏之后，頓時也是顧不得痛不痛了，直接就興奮的抱住了對方。

        「你這丫頭，一看就沒少做壞事。」

        「哪有哪有，人家一直都是在按照你說的去做的。」

        「哼，真的？」

        「真的真的，不過話說回來，若夏姐姐我得問你，那個男人是誰啊，好帥啊！」

        ……

        燕雀翎顯然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她本就是冰凌若夏的好友。在這一刻，眼看著冰凌若夏從外面的世界之中再度歸來，她也是興奮不已。

        只是，短暫的敘舊之后，她所在意的顯然還是問題的本質。短短的三言兩語之后，她便問題的關鍵所在引到了白夜身上，因為她的確是對白夜充滿了好奇。

        而冰凌若夏在聽到她的話以后，也是毫不客氣的又賞了她一個大大的爆栗。燕雀翎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到冰凌若夏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大人之間的事兒，小孩子少打聽。」

        「嗚嗚——」

        如此回答，讓燕雀翎心中的反抗之意猛然間變得強烈無比。只是，還不待她多說什么，冰凌若夏便已經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不顧她的抗議，將她帶離這里。

        而如此一來，這妖族的靈藥峰之上，也就只剩下白夜和北冥千瞳兩個人了。白夜和她把話從過往說到現在，漸漸地，北冥千瞳的心理防線，也在慢慢地瓦解著。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交流，北冥千瞳儼然是已經知道白夜在過往歲月之中的經歷，而她在為白夜感到擔憂的同時，也不免開始正視她自己的心。

        在這段歲月之前，她本就將白夜當成是親弟弟來對待的。當初在星寂宗的時候，她對白夜可是要比對親弟弟還要好上很多。

        在那個時候，她本以為她的感情已經不會變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在一段歲月之后，還能發生像現在這樣的事。

        她本來的確是有心想要拒絕白夜的，只求能和白夜維持現狀就好了。可她在談話之中聽著白夜這些年來的遭遇，便不免會感到異常的心痛。

        她知道，白夜言語中所提及的那種生活到底有多苦。

        她心里清楚，白夜言語中所提及的那種生活，到底有多難。而白夜越是說起這些，她的心便越是悸動。

        她對于白夜，不論是出自于一個姐姐對弟弟的關心也好，亦或者是因為她那復雜的感情也罷，憑心而論，她并不希望白夜過的這般凄慘。

        她希望白夜也能好好的活著，希望白夜也能活的快樂。只是，在聽完那些故事之后，當她再度看到白夜的笑臉時，她的心中升騰而起的，卻是只剩下了陣陣酸楚之感。

        而到了最后，北冥千瞳索性也是什么都不說了。她只是緊緊地擁抱著白夜，一言不發，就仿佛是真的要讓白夜融入她的身體一般，無比的溫柔。

        「千瞳，輕點，我喘不過氣來了。」

        …………

        PS：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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