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為修，活到現在，算是個活了很久的人了。你們可以直接稱呼我為修。”

        “當然了，我與你們的先祖，也算是舊相識。不然，我也沒理由幫你們。”

        “只是，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面，現在的我，可以算是巫族人，也算是妖族人。”……沉寂，久久的沉寂。

        在白夜說完這句話之后，整個巫族族地都陷入到徹底的沉寂之中了。幾乎所有的巫族族人，都瞠目結舌地凝視著白夜。

        他們的目光，自始至終都集聚在白夜的身上，不曾有過任何變化。在這一刻，他們所有人都是徹底的無言了。

        白夜的話，于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于沉重。在此之前，他們多多少少地都曾猜測過白夜的身份。

        他們之中的不少人都曾想過，白夜會不會是某位隱世不出的巫族前輩，又會不會是活在漫長歲月之前的巫族強者。

        在之前那段時間里，白夜一直都忙于拯救他們這些落難的人，而他們在恢復了實力之后，人族也是剛好來犯。

        正是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情，他們才沒有時間來了解真正的白夜。但是現在，白夜的一句話，讓他們徹底的懵了。

        茫然無措、不知所以……這些巫族族人的腦海，儼然是變得一片空白。

        這一次，當他們再度想起妖族的時候，他們的心中，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仇恨之感。

        將昔日那種仇恨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復雜感覺，那種感覺讓他們覺得很奇怪，也讓他們覺得很是悲涼，讓他們覺得他們感受到了無窮的痛苦。

        一時之間，他們真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話來與白夜溝通了。在這一刻，他們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白夜。

        一直以來，白夜留給他們的形象，都是宛若救世主一樣的形象。因為過去的那些事情，他們早就已經覺得白夜的形象，是無比偉岸、無比高大的。

        在剛剛的戰爭之中，他們之中的不少人更是覺得，白夜的偉大程度，儼然是可以與諸位祖巫相比了。

        但是現在，白夜居然親口告訴他們，白夜其實是妖族之人。這樣的事實，又叫他們一群巫族的后輩該如何去接受？

        只是，在片刻的不知所措之后，這些巫族的族人也是猛然間意識到，白夜好像還說了，說他是巫族祖巫之故人。

        如此一來，許多回過神的巫族修士，倒是開始以一種十分疑惑的目光凝視白夜。

        因為他們意識到，事情必然不會有他們最開始想的那么簡單。

        “這一世，我的名字叫做修，我在過往身份倒是很多。比如說，樊離。”……那些巫族修士沉默許久，白夜便同他們一樣，也沉默許久。

        只是在沉默了許久之后，白夜眼看著這些巫族修士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經發生了變化。

        從這個時候開始，白夜就知道，將話繼續說下去的時機，已經到了。所以他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在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也展開了自己的緋紅十二翼。

        “樊離只是我眾多身份的其中之一，不過我現在把話說到這一步，你們這些后輩應該也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曾經，你我二族的確是有無法開解的仇恨。不出意外的話，這仇恨也必然會綿延無盡歲月，永不消失。”

        “可這只是曾經了，現如今，隨著時代的發展，隨著時代的變化，時間流逝著，我們也必須要向前看。”……話及此處，白夜并沒有理會依舊還處于沉默之中的巫族眾修。

        他只是默默地抬起自己的手，然后隨手一揮，讓一片光幕出現在一眾巫族修士的面前。

        隨后，一些白夜曾不止一次見到過的情景，便在眾多巫族修士的面前，開始演化并且再現。

        而那些巫族修士，則是在以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凝視著這光幕。這光幕所演化的情景，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洪荒初開，萬物生靈都還剛剛起源的情景。

        而在過往的這個時候，巫妖二族都只是剛剛出現，并沒有開始后來的大戰。

        “這是我們兩族最初的樣子，也是洪荒眾生最初的樣子。那個時候的我們擁有著無限的可能，擁有著最為美好的生活。”

        “可在后來，我們崛起了，我們也變得強大了。可我們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一些東西。”

        “看到這些，你們應該會惋惜，應該會覺得心情復雜吧。我來告訴你們，這都是正常的事情。”……眼看著那往昔歲月的一幕幕場景，無比清晰地展露在自己的眼前，眾多巫族修士，早就已經是徹底的沉默了。

        在這一刻，他們真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他們的心情，就像是白夜在言語之中所提及的那樣，很復雜，復雜到不知道該怎么用言語形容。

        這光幕所展露出來的情景，可都是過往情景的再現。白夜清楚的為他們展露了，巫妖二族的起源，巫妖二族的崛起，以及后來的一切事情。

        這個過程本是漫長的，可在白夜的巧妙設計之下，卻是被完美的快速顯露。

        而那些巫族修士也更是被這些情景所打動，因為類似的情景，他們早就已經在血脈傳承之中見到過一次，甚至是遠遠不止一次了。

        他們對這種情景并不陌生。再度看到這樣的情景，他們只會覺得熟悉，只會覺得無比的安寧。

        只是這一次，他們心中的感受不再只是只有仇恨，而是多了很多仇恨之外的東西。

        比如說，惋惜。在看到了巫妖二族的起源情景之后，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在想，若是能夠重來一次，如果不去進行那戰爭，那結果會變得如何？

        “可我要告訴你們，就算是重來一次的話，巫妖二族也仍然會再進行一次一模一樣的巫妖大戰。”

        “洪荒，依舊會因為巫妖二族而被徹底震動，而過往的一切，也必然不會改變。因為戰斗本就是一種正常的手段。”

        “這是一種生存的手段，就等同于羊吃草，而狼吃羊。絕對理想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你們真的應該仔細想想。”……話說到這一步，白夜所展露的光幕之景儼然是隨之發生變化了。

        隨之展露的，只是一幕牧羊人的草原生活。在這片情景之中存在的只有四種生靈。

        人、草、羊、狼。人養羊，而羊會吃草，狼會吃羊。人有時也會驅趕惡狼，有時則是會直接同惡狼進行戰斗。

        這一幕，看似無比正常，可是這些巫族人現在好像對此有了不一樣的見解。

        “若要談理想，若要談所謂的愛。那你們可以想想，當你們看到羊吃草的時候，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很正常。”

        “可當你們看到狼吃羊的時候，你們是否又會覺得，這樣的一幕實在是太過于殘忍和可怕？”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兩件事，看似意義不同，可是實際上這是同一種事。羊與狼其實是一樣的。”

        “于草而言，羊是屠戮者，于羊而言狼則是屠戮者，它們所行之事都是殺戮，這沒有什么區別。”

        “我更是還要告訴你們，無論是羊還是狼，它們都沒有錯，因為它們只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就算是人，有的時候也會吃草。”……光幕之上的情景始終都在不斷變幻，而眾多的巫族修士，則是在靜靜地傾聽著白夜的觀點。

        這一刻，眾多的巫族修士只覺得有一扇他們沒有見過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這扇大門之后的，赫然就是他們沒有接觸過，以前也沒有思考過的全新理念。

        雖然說，這理念聽上去很簡單，可他們現在也是覺得，這理念其實很玄奧。

        “想要活著，是沒有錯的。想要崛起并且輝煌下去，也沒有錯，更沒有罪。可問題就在于，資源是有限的。”

        “這就是當初的巫妖二族會大戰的主要原因，也是巫族二族會大戰的必然原因。就算了到了現在，道理也還是一樣。”

        “墟之古界的資源就這么多，妖族和人族多拿了，巫族便會少拿一部分。同樣，巫族多拿了，其他的生靈種族便會少一些。”

        “那墟之古界之外呢？這諸天萬界看似是有無垠之大，其實也就那么大。這修行資源看似有很多，其實也就這么多。”

        “生命的盡頭，是戰爭，卻也可止于戰爭。真的到了未來，諸天萬界才是真正的主戰場。”

        “若是走不出自己的世界，那么等待著你們的就只有滅亡。可現在不是洪荒，無論是妖族還是巫族，都沒有足夠多的力量。”

        “所以，聯合起來吧！”……最開始的時候，白夜講的好好的，眾多的巫族修士也是表現出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可是，當他們聽到白夜的最后一句話時，他們還是回到了現實。一時之間，震驚、茫然、若有所思，還有其他的神情，堪稱數不勝數，卻都出現在他們的臉上。

        于這一刻，眾多的巫族修士徹底的沉默了。只是，他們也的確是在認真思考白夜的話。

        因為他們發現，他們根本就無法反駁白夜的話，白夜已經用言語，將這個問題給上升到一個他們無法輕易談論的高度了。

        …………pS：今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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