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宋孟華已經睡著了。

        宋青春將他身后靠著的枕頭抽走，把他的身體放平，蓋好了被子，就坐在蘇之念剛剛坐的椅子上，盯著宋孟華發起了呆。

        -

        秦以南下午拿起手機看微信的時候，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一條唐暖最近發布的動態。

        “我要訂婚了。”

        只有簡單地五個字，下面配的是一張圖。

        圖片上的唐暖，捧著一大束白玫瑰，笑顏如花，手指上帶著的鉆戒，閃閃發光。

        縱使知道自己愛錯了人，可是終究是自己曾經全心全意對待過的人，秦以南在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恍惚了一大會兒神。

        秦以南七點半下的班，沒回家，直接驅車去了人民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九點鐘，早就過了醫院的晚飯點，很多病人都已經打完吊針休息了，整個樓道里顯得格外安靜。

        宋孟華病房的門半開著，秦以南剛邁步走進去，還沒開口喊人，就聽見里面傳來了宋孟華無力輕緩的說話聲和宋青春小小的抽泣聲。

        “青春，爸爸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爸爸的身體爸爸最了解，即使這次爸爸好了，過不了多長時間，還是會有下一次……”

        “……遲早有一天，爸爸會不在的，所以，真到那一天了，你也別太難過，人嘛，遲早都是要死的……”

        “爸……”

        “爸爸知道，你害怕，爸爸也害怕，爸爸怕爸爸走了后，你在這個世界上就剩一個人了，所以爸爸不敢走……”

        “……爸爸就想著，能多陪你一天就多陪你一天，現在想一想，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你都這么大了……”

        “爸爸活了一輩子，活到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爸爸就想，看著你找個好的依靠，結婚，生子，有個自己的家庭……你要是沒人照顧，爸爸就算是死，都死的不踏實……如果宋承在的話，爸爸也不就擔心這些了……他總是會幫爸爸照顧好你的……唉，可惜他怎么那么想不開，就跳樓了……”

        宋青春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忽然就哭出了聲。

        秦以南吞咽了一口唾沫，沒往里走，反而是退出了病房，順勢還將他來時沒關的門悄悄地帶上。

        他靠在樓道的墻壁上，隱隱的還能聽見從身后的病房里傳出的宋青春斷斷續續的哭聲。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他送宋青春回家的那一晚，宋孟華跟他談的話。

        宋孟華開始是很憤怒，但是東西都是摔在了地上，卻沒有砸在他的身上。

        他到最后還請他坐下了，甚至遞給了他一杯茶，跟他講了很多關于宋青春小時候的事。

        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他還把宋青春喜歡吃的，討厭吃的，喜歡用的，最怕的，最不想去做的事，都跟他說了一遍。

        講到最后的時候，宋孟華語氣都變得軟了起來，有點像是在求他。

        求他好好地對待宋青春，別讓宋青春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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