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罰你關禁閉
江燭染沒打算把這件事輕輕放過去,沈流燁這種視自己的命如草芥的態度,實在讓人心驚。
他不曾告訴過江燭染自己中毒的事,甚至江燭染和他相處這么久,他連找醫師來給他解毒的跡象都沒有。
就這么擺爛式活著。
夜里的雨下的愈發大了,江燭染讓沈流燁換了件大氅,把他的頭發擦干,又讓人給他煮上了姜茶。
“妻主,你不生氣了吧。”
暗戳戳的試探,還帶著點勸告的意思。
江燭染嗤笑道,“我怎么敢和沈郎君生氣,今日只是把沈郎君關在屋子里,您就能拿簪子戳自己,要是哪一日又和郎君生氣,您不得拿個繩子勒死自己。”
陰陽怪氣的。
“那是因為妻主不肯見我,我一時心急……”
“所以就能狠心扎在自己脖子上”,江燭染多點了幾盞燈,屋子里亮堂起來,“我只是一時不見你,你就能以命相逼,若是十天不見你,你豈不是要把自己埋進土里。”
“我,我不是……”沈流燁沒法昧著良心說自己沒拿命逼江燭染。
畢竟只是一時不見,沈流燁就開始慌亂,時間再久一點,他大概會發瘋。
“為什么這么擔心我不會見你?”
“怕妻主厭煩了我。”
“怎么會呢,沈流燁,你到底在怕我厭煩你什么?”以至于她只是離開他片刻,卻讓沈流燁有種要被拋棄的惶恐感。
“怕妻主覺得我多病,不好照看,還中毒,怕妻主覺得我麻煩……”
江燭染聽他在那一點一點數著壞處,就好像沈流燁這個人是為了生病、中毒、給別人添麻煩而活著一樣。
自卑的不得了。
“沈流燁,你可真是……”怕別人看不起,又怕成為累贅,怕被拋棄,又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江燭染把人攬在懷里,輕聲道“這些顧慮,分明多余得很,你有那些閑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活的長久。”
對于小病秧子而言,活的長久才是最大的難題。
“只要妻主不嫌棄我,不覺得我麻煩,每天都見我,不會不管我,自然會活的長久。”
“怎么,沒了我的照看,你便活不長久了?”
沈流燁埋頭低聲道“沒了妻主,我會死的。”
成天死啊活啊的。
江燭染沒好氣的在他腦瓜上來了一巴掌,下手不重,順帶弄亂了他的頭發。
“你要是不想被關在典芳閣出不了門,以后就把這話給我藏進肚子里,這輩子都別說出來。”
“以后不說了。”
又慫又能鬧騰。
江燭染心道以后就算不說這話,也得給她整出點幺蛾子出來。
“再給你一次機會,以后不準再犯,再有事瞞著我,再拿簪子戳自己,就給你鎖在典芳閣,這輩子你都別出來了。”
“我知錯了。”一晚上都在承認錯誤,明明他還病著。“妻主,我難受。”
“別撒嬌,今晚上用什么辦法都不好使,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在典芳閣關禁閉,就從明天開始,關滿七天才準出來。”江燭染板一臉嚴肅,教導主任式的說教方式,“再寫篇檢討,反省一下你自己的過錯。”
沈流燁哀嘆兩聲,揪住江燭染的袖口,“那在禁閉期間,妻主去看我嗎?”
“不去”
衣袖被人晃了晃。
江燭染把袖口從他手里拽出來,要多冷漠有多冷漠,“七天禁閉,不準踏出典芳閣一步,不準吃甜食,不會有人去探望你。”
沈流燁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撒嬌都不管用了,“妻主不愛我了。”
“嗯,對,沒錯,不愛了。”老娘嚇都要被你嚇死了,愛不起愛不起。“今夜雨大,你安心在這兒就寢吧。”
“你要去哪兒?”沈流燁見她要走,連忙跟在江燭染身后。
“我去偏房休息。”
指尖給他攏了攏發絲,江燭染輕聲道“夜里如果有不舒服的時候就去叫我,傘留給你,沒事別亂跑,好好休息,懂嗎?”
沈流燁點點頭,盯著她的背影望眼欲穿。
江燭染不知道他想讓她哄一哄嗎?
她當然知道。
但這家貓養的時間長了,就容易養出壞毛病,要讓他知錯就改,還是要狠下心給他些懲罰。
按理來說,今晚她就不該心軟,讓沈流燁關在典芳閣幾天,時間長了,他自然長教訓。
但是對他稍微嚴厲一些,沈流燁就會流露出被人拋棄的惶恐感。
可以訓,但不能訓的太過。不然小瘋子哪天真敢把自己腦瓜子開瓢。
江燭染去了偏院,拂霜已經在門口候著。
“王爺,這是郎君方才……扎自己用的簪子。”
把簪子奪下來后,拂霜就一直把它拿在手上,想起那位拿著簪子的狠勁兒,就有一種后怕,簪子扎的再深一點兒,估計就不是流幾滴血那么簡單了。
江燭染拿過簪子,看了眼上頭的血跡,拿了塊手帕把血跡抹掉,把簪子放到了桌子上。
“明日,你去查一查吏部尚書家和季鄢的關系如何,再查一查季鄢嫁到沈家之后的事。著重查他私下做的見不得人的事,事無巨細,給我一項一項的查出來。”
“是。”
江燭染看拂霜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問道“還有事?”
“枳夏說,今晚的晚膳,郎君沒吃多少。”
好,不吃晚飯,罪加一等。
“你去,讓膳房備些糕點,不要甜的,只挑最管飽的那種,一會兒讓枳夏送過去。”給沈流燁餓出點毛病來,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再怎么樣也得把他好好養著。
拂霜領命出去。
江燭染聽著屋外嘀嗒的雨聲,坐在桌邊隨手拿了本書看。
不知過了多久,屋門又被敲響,拂霜走進來,“王爺,三更天了,您也早些休息。”
“郎君那邊歇下了嗎?”
“正屋里已經沒了亮光,估計是歇下了。”
“嗯,知道了,本王待會兒就去歇著,你也回去吧。”
屋里再次恢復寂靜,江燭染合上書,熄了燈,閉眼倚在椅子上。
許久,她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正屋和偏房不過幾步道的距離,江燭染站在正屋門口,聽了聽屋里的動靜,估計是真的歇下了,這才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床榻上,沈流燁側臥著,江燭染走過去,把自己常帶的菩提手串放到他枕邊,在黑暗里看了他半晌,又悄悄走了出去。
門輕輕合上的細微聲響起。
寂靜無聲的黑夜里,沈流燁睜開眼,看到江燭染放在他身邊的東西。
這串菩提手串是江燭染在庫房發現的,經常帶著把玩,沈流燁從沒見她摘下來過。
現在,她把最喜歡的東西,交到了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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