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鐘樓山莊-16
2月27日,凌晨兩點三十分。
六人聚集在大堂一樓的宴會廳里。
按照正常人的作息,這個時間應(yīng)該是睡眠正深的時候,不過事關(guān)生死,哪怕再困倦,每個人都強打起精神,準備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盤查。
六人圍坐在餐桌旁,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凝固般的沉默如有實質(zhì),填滿偌大的宴會廳,每個人都在注意別人的表情,卻又有意無意地回避與他人目光相觸。
“我要渴死了。”
終于,伍洛汀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指了指通向廚房的側(cè)門:“我去冰箱拿點喝的。”
馮杉杉道:“幫我也帶一瓶吧。”
“還是別了吧!”
伍洛汀深深地看了馮杉杉一眼:
“在不清楚誰是兇手的情況下,不要隨便吃喝別人給你的東西比較好。”
語畢,他便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馮杉杉被噎了一下,但也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起身,自己拿飲料去了。
幾人折騰了大半夜,連一滴水都沒喝過,有了馮、伍帶頭,其他人也紛紛拿了些喝的。
原本按照劇情的設(shè)定,應(yīng)該是管家負責(zé)給參賽者端茶倒水,伺候飲食起居的。
然而現(xiàn)在,在兇手未明的情況下,確實無人敢吃別人送來的食物——畢竟游戲里可沒規(guī)定不能殺死玩家,誰也不想主動給兇手提供殺人滅口的機會。
好在廚房里存放了足夠多的封裝飲料,從礦泉水到果汁汽水應(yīng)有盡有,兇手很難預(yù)估什么人會取哪一瓶飲料,也就很難提前動手腳了。
沈蒔從冰箱深處摸出一瓶大眾品牌的草莓汁,開瓶之前還特地檢查過瓶身和封口,確定沒有異常才敢啟封。
他注意到,不止自己,其他玩家也一樣。
越是臨近關(guān)鍵時刻,眾人的精神就越是緊繃,哪怕只是喝一口水,都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好了,開始吧,咱們速戰(zhàn)速決!”
伍洛汀把一罐可樂一口氣喝完,空罐子往餐桌上一磕,“先擼一遍時間線好了!”
“有一個細節(jié),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
沈蒔略抬了抬手,將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這里,“今天……不,應(yīng)該是昨天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又說道:
“昨天晚上,我們的任務(wù),出發(fā)的時間差距很微妙。”
眾人紛紛點頭。
沈蒔看向管家,“管家先生,你告訴我們,按照節(jié)目組的要求,我們按序號出發(fā),每人的間隔時間為五分鐘,對吧?”
管家一看疑問被拋到自己身上,立刻大聲叫道:
“那確實是節(jié)目組的指示啊,可不是我自作主張的!”
“……管家先生,那些要求……是節(jié)目組當面跟你說的嗎?”
這時,戚知錦吶吶開口:
“難道說,你見過節(jié)目組的人?”
“我——”
管家霎時卡了殼。
他并沒有見過節(jié)目組的人。
節(jié)目組的車只將他送到了停車場,管家是用自己的兩條腿一路經(jīng)過吊橋,走到鐘樓山莊的。
山莊的門沒有鎖,他自己開的門。
在宴會廳的餐桌上,管家找到了一個寫著自己名字的大紙皮箱,里面放著三樣?xùn)|西:詳細的游戲規(guī)則說明書,鐘樓山莊的大串鑰匙,以及他房間保險箱的密碼。
如果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管家就要拿出節(jié)目組給他的規(guī)則說明書。
但要命的是,節(jié)目組在規(guī)則說明書里稱他為“苗東英先生”,相當于直接揭穿了他的身份。
為了不暴露犯罪動機,管家在處理證據(jù)的時候,把規(guī)則說明書燒了個一干二凈,連紙灰都給沖進馬桶,撈都撈不回來了。
現(xiàn)在他除了一張嘴,再無其他物證。
“我……我沒見過節(jié)目組的人。”
管家在“再編一套謊話”和“實話實說”中猶豫了兩秒,但前一次說謊的代價實在太大,將他的精氣神全都打散了,他不覺得自己還有力氣再圓一次謊。
所以他長嘆了一口氣,說出了實話:
“節(jié)目組給了我一份詳細的規(guī)則說明,但上面有我的真名……我把它燒了。”
“無憑無據(jù)?”
馮杉杉挑起眉,提高音量:
“我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撒謊?”
管家被噎了個倒仰,想要爭辯,卻連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行了,關(guān)于這件事,我們稍后再盤。”
沈蒔打斷了馮杉杉的質(zhì)問,將話題重點轉(zhuǎn)回到他一開始想說的事情上:
“按照時間來看,死者張宜的編號是1號,他是最早離開宴會廳的,當時是晚上八點三十五分。”
他頓了頓,又說道:
“而張宜的死亡地點在溫泉浴室,就在宴會廳旁邊。”
說著沈蒔又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張卡片,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這是戚知錦從張宜尸體的長袍口袋里找到的,后來戚知錦又將卡片交給了沈蒔。
“根據(jù)張宜的任務(wù)指示,他在離開宴會廳以后,應(yīng)該一直在浴室里做任務(wù),沒有到過別的地方。”
他的手指逐一在眾人面前點過:
“這么看來,八點四十五出發(fā)的馮杉杉,八點五十分出發(fā)的我自己,八點五十五分出發(fā)的伍洛汀,九點整出發(fā)的陸秀,九點零五分出發(fā)的戚知錦,還有最后離開宴會廳的管家先生,甚至連已經(jīng)死亡的汪二朋,都有可能下手干掉最早離開的張宜。”
眾人看著他,不說話了。
雖然很不情愿,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得承認,沈蒔說得沒錯。
因為溫泉浴室對任何離開宴會廳的人來說,都能算得上是“順路”,所以不管是誰,皆無法提供確切的不在場證明來排除自己的嫌疑。
伍洛汀蹙起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只能從第二個案件鎖定兇手,對嗎?”
沈蒔點了點頭。
“那很好辦。”
伍洛汀暗暗調(diào)出了自己“大象筆記”的記錄:
“我能夠提供兇手出現(xiàn)在汪二朋死亡現(xiàn)場的確切時間。”
“慢著!”
馮杉杉看伍洛汀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十分不爽,忍不住就想杠:“你怎么確保你提供的時間是可靠的?”
“問他啊。”
伍洛汀指了指坐在自己對面的陸秀:“他也看到了。”
說著,伍洛汀被自己在雪地里撿到的自由女神像掏了出來,“咚”一下磕在了桌上,同時用略細長的眼尾夾了陸秀一眼:
“當然,前提是他不說謊。”
陸秀跟伍洛汀針鋒相對了半晚上,這會兒不知是沒了精力,還是沒了興致,只叼著吸管咕咚咕咚啜檸檬茶,連個余光都不給他。
“那好,麻煩你說說看吧。”
沈蒔對伍洛汀比了個“請說”的手勢。
于是伍洛汀干脆把“大象筆記”的記錄念了出來:
“晚上九點四十二分,我站在溫室三樓朝南望出去,正好看到東館三樓最末一扇窗戶破了,一個人影站在窗后,往外丟出一件東西……喏,就是這個。”
伍洛汀指了指自己放到餐桌上的沾血的自由女神像:
“然后,人影又一晃不見了。”
沈蒔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提問:
“你為什么會恰好在那個時間點往東館的方向看呢?”
伍洛汀想也不想就答:“那當然是因為我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啊!”
沈蒔親眼看過溫室,知道伍洛汀沒有說謊。
于是他追問:“你聽到玻璃碎裂時,是幾點鐘?”
伍洛汀心想,我當時根本沒來得及記筆記呢!
不過他還是合理地猜測了一下:“我想,大概就在我看到人影的一、兩分鐘前吧。”
沈蒔說:
“也就是說,兇手大概是在九點四十或是四十一分砸破玻璃的,對吧?”
伍洛汀點頭。
沈蒔又問:“那么,當時誰有不在場證明?”
伍洛汀立刻舉起了手:
“我在溫室。”
說著他丟出了自己的任務(wù)卡片: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對照我卡片上的指示!”
馮杉杉和陸秀一同探身,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他們倆互相看了看對方的表情,又不知怎么的一同打住了。
“這么說來……”
這時,戚知錦也拿出了自己的任務(wù)卡片,放到餐桌上,輕聲說道:
“我和沈哥,應(yīng)該也算有不在場證明吧!”
他怯怯地轉(zhuǎn)頭看向沈蒔,似乎想要尋求他的認同:
“沈哥,對吧?”
沈蒔點了點頭。
“確實,當時我在西館的地下室里,被一個陷阱困住了。”
他指了指身旁的戚知錦:
“而知錦正幫我去后館六樓的休息間拿梯子,沒有行兇的時間。”
餐桌正中央就攤著一份鐘樓山莊的平面圖,方便大家盤案情時能夠直觀地看出各人的行動軌跡。
沈蒔探身,手指在地圖上劃拉。
“從西館地下室去往后館六樓,就算一路用跑的也要二十四、五分鐘。”
這是人工智能小蘭給他分析的數(shù)據(jù),沈蒔對準確度很有信心,也就直接拿來用了,“再加上拿繩梯的時間,二十七八分鐘已經(jīng)算很快了。”
沈蒔優(yōu)秀的記憶力在這時完美地派上了用場。
“知錦幫我去取繩梯的時間是九點二十五分,回來的時間是九點五十三分,耗時二十八分鐘,根本沒有機會轉(zhuǎn)道去東館三樓砸玻璃丟兇器。”
戚知錦點頭如搗蒜。
沈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小朋友不要緊張。
看眾人臉色稍霽,戚知錦默默地松了一口氣,打開一瓶礦泉水,把瓶口湊到嘴邊,雙唇一抿,咕咚咕咚連喝了好幾口。
伍洛汀剛才就跟戚知錦去看過西館地下室的陷阱了,倒是知道沈蒔沒有在耗時上說謊。
但是這仍然不能完全說服他。
伍洛汀冷笑:
“你倆的不在場證明能夠成立的條件,首先必須是你和戚知錦不是同謀吧?”
“噗!”
戚知錦剛喝進口里的水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匆匆放下瓶子,不知所措地瞪著沈蒔,目光里充滿求救的意味。
沈蒔只笑了笑,沒有急著分辯。
畢竟他覺得伍洛汀這“同謀”的推測也不是毫無道理的。
按照劇本設(shè)定,他和戚知錦都恨極了張宜和汪二朋這倆人渣,確實存在同謀殺人的可能性。
“再說了,即便你們不是同謀,你也還是有機會動手的吧?”
伍洛汀指了指沈蒔:
“萬一你有別的方法從坑里出來,再趁機去殺汪二朋呢?”
“不,不太可能。”
沈蒔卻搖頭了:
“從陷阱去到東館三樓的路途,并不比去后館六樓起居室的路途短多少,若再加上殺人和砸玻璃的耗時,兩者應(yīng)該差不多。”
沈蒔指了指自己:
“如果汪二朋是我殺的,那么我很可能會和取繩梯的知錦在半路撞個正著,甚至比他還要晚一步回來,那不就穿幫了嗎?”
“對啊!”
戚知錦也在旁作證:
“而且就算沈哥跑得很快,比我先一步趕回地下室吧。可他一路跑回來,肯定會喘得很厲害呀!我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伍洛汀一攤手:“那就只能你倆是同謀咯!”
“說別人是同謀,那你呢?”
陸秀憋不住了。
“畢竟沒人能證明窗戶破掉的時候,你是不是真在溫室里啊!而且窗戶后的人影也是你自己說的,別人根本沒見過!反正,我從水塔上就只能看到窗戶破了那一下子而已!”
陸秀做了個彈彈弓的手勢,又一指桌上的自由女神像:
“你完全可能搞個什么計時機關(guān),讓窗戶在那個時候破掉,再把銅像給彈出去啊!”
“你當你在演《名偵探○南》嗎!”
伍洛汀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如果我真搞個定時機關(guān),現(xiàn)場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跡!?還有,用完的機關(guān)怎么辦?誰幫我收拾?你嗎!?”
“那誰曉得呢!”
陸秀嗤笑:
“畢竟,那‘什么’的花樣可多了,鬼知道是不是……”
陸秀的這句話說得含糊,但沈蒔身為劇本殺玩家,即便對方不明說,也能猜到,那“什么”指的是輔助系統(tǒng)里千奇百怪、花樣繁多的app。
“行了你們倆別吵了!”
馮杉杉聽得心煩,喝止這兩只爭了一晚上的斗雞。
“我們先姑且相信伍洛汀沒有說謊好了。”
他朝管家和陸秀看了一眼:
“你們倆呢,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我說了一百遍了!”
陸秀兩口啜癟檸檬茶的軟包裝,不耐煩地說道:
“我當時在東館樓頂?shù)乃希牭讲A扑槁暎⒖痰皖^去看——看到的就是有東西從窗戶里飛出來,落到了雪地上!”
他朝餐桌上的自由女神像抬了抬下巴:
“但我離得遠,不確定掉下來的是不是真是這玩意兒!”
伍洛汀差點沒憋住,又要回嘴。
不過這一次沈蒔趕在他之前先提問了:
“然后你就到三樓去查看情況了,對嗎?”
“這我也說過八百遍了……我確實是立刻就爬下水塔,到三樓去了。”
陸秀撅了撅嘴,好歹還是耐著性子回答:
“在三樓找到汪二朋的尸體之后,我沒敢進房間,直接就下樓了。”
伍洛汀瞥了眼“大象筆記”的記錄,插嘴:
“然后我在大堂碰到陸秀,當時是九點五十五分。”
“伍洛汀看到窗邊人影消失是九點四十二分,從四十二分到五十五分,中間只有十三分鐘。”
沈蒔在山莊平面圖上比劃了一下溫室和水塔的位置:
“加上到雪地里撿雕像和到三樓查看尸體的耗時,確實差不多剛好能夠在大堂碰面。”
“哼。”
伍洛汀冷哼一聲:
“陸秀這姑且能算是不那么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吧。”
…………
……
“好了,到你了,管家先生。”
馮杉杉看向管家,“你還是堅持自己一直呆在前館六樓的說法嗎?”
管家雙眼中閃過濃郁的糾結(jié)。
作為一個圓滑慣了的社會人,在情勢對自己極其不利的時候,管家的本能反應(yīng)就是要編一套對自己盡可能有利的說辭。
然而,他的智商沒有高到足以令他在如此焦灼的關(guān)頭現(xiàn)掰一番挑不出破綻的謊言。
猶豫再三,管家還是點了點頭,垂頭喪氣道:
“我等戚知錦離開以后,就直接上樓去了,然后一直呆在前館六樓。”
管家比了個向上的手勢:
“我先處理掉自己房間里可能暴露身份的東西,然后去翻了張宜的房間……”
他煩躁地抓亂了自己的頭發(fā):
“對,我沒有不在場證明……你們愛信不信吧!”
沒有人答話。
身在劇本殺中,人人都可能是個影帝。
只要稍有些腦子的,都不會被對方看似無辜的自我剖白唬住。
“ok,那么最后輪到我了。”
馮杉杉直接忽略管家,掏出自己的任務(wù)卡片,“唰”一下拋到了桌上。
“就像卡片上寫的那樣,我的任務(wù)地點在后館地下室,沒有任何人能證明我的行蹤。”
他環(huán)視眾人,用緩慢而清晰的語調(diào)說道:
“不過,我可以提供一個線索。”
馮杉杉一句話完全吊起了眾人的胃口。
伍洛汀往前探了探身:
“什么線索?你快說啊!”
“我這個人呢,解謎游戲弱得一批,連空當接龍都從來沒通過關(guān)。”
馮杉杉笑了笑,說道:
“所以我今晚做任務(wù)的時候,連地下室入口的機關(guān)都倒騰了很久。那會兒我覺得自己或許實在搞不定那玩意兒,就想能不能回頭找點線索,不知不覺就往回走了一段路。”
有人追問:“你走到哪里去了?”
馮杉杉答:“沒多遠,只是上了樓梯,站在一樓的樓梯間里。”
又有人問:“然后呢?”
“然后啊,我就隔著玻璃感應(yīng)門往大堂里瞧,正好看到斜對角溫泉浴室的門動了一下,有人閃了進去。”
“什么!”
不止一個人驚叫起來:“那人是誰?”
“不知道。”
馮杉杉搖了搖頭:
“時機很不湊巧,我沒看到那人的臉,只看到他穿著白袍,對——就是我們現(xiàn)在穿的這一身。”
沈蒔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
“那是幾點鐘?”
馮杉杉答得很干脆:
“我那時候正好看了看表,所以非常肯定,是八點五十八分。”
“還不到九點嗎?”
伍洛汀摸了摸下巴:“那有沒有可能,你看到的就是在浴室做任務(wù)的張宜本人呢?”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但仔細一琢磨,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
馮杉杉朝沈蒔一伸手:
“張宜的任務(wù)卡片給我瞧瞧。”
沈蒔將張?zhí)訝數(shù)娜蝿?wù)卡遞給了他。
“看這四句詩,‘浴室煙霧繚繞,寒冬亦如暖春;池水波光蕩漾,不知隱藏多少秘密?低頭細細尋覓,或有意外驚喜。繁星歸于本位,開啟嶄新篇章’。”
馮杉杉大聲把那四行詩給念了出來:
“第一個詞就是‘浴室’,除非張宜是個物理意義上的腦殘,不然怎么可能在外面耽擱二十分鐘?”
“對啊!”
戚知錦叫了起來:
“張宜是八點三十五分出發(fā)的,怎么可能八點五十八分才找到就在宴會廳旁邊的浴室呢!所以——”
興奮之下,他尾音都叫劈叉了:
“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沒錯!你說得沒錯!!”
比戚知錦更亢奮的,是管家。
“如果那人真是兇手的話,那么我就是無辜的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回大概率要背鍋,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馮杉杉竟在關(guān)鍵時刻爆出了對他極其有利的新線索。
管家激動得原地跳起,“八點五十八分,那時候我還在宴會廳里呢!”
他朝陸秀和戚知錦一指:
“他倆可以作證,那時他倆還沒出發(fā),我們?nèi)司痛粼谘鐣䦶d里,對吧!?對吧!?”
聽管家這么一嚷,伍洛汀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如果這條線索成立,那么六選一的嫌疑人范圍就會驟然壓縮成三選一,怎么看怎么對他很不利。
特別是在沈蒔有戚知錦給他做不在場證明的情況下,那自己的嫌疑豈不是要上天了!
他將炮口對準馮杉杉。
“這么說,你也是有機會殺死張宜的人之一啊!”
伍洛汀說道:
“畢竟你可是第三個出發(fā)的,時間來說很充裕了!”
馮杉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如果是我干的,我根本沒必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呵。”
伍洛汀嗤笑:
“我們也可以認為你是逆向思維,為了誤導(dǎo)我們,才胡謅了一個線索的啊!”
兩人再度掐了起來。
管家一心想要爭取對自己有力的證據(jù),完全站在了馮杉杉那邊;陸秀覺得馮杉杉的證詞是孤證,選擇不相信;戚知錦則茫然無措,幾次試圖和稀泥都找不到切入點。
沈蒔卻只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fā)。
他的腦中充斥了太多的想法,千頭萬緒,卻好似拼圖欠缺了最關(guān)鍵的一片,無法勾勒出那若有又似無的朦朧真相。
沈蒔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又伸手取過沒喝完的草莓汁,旋開瓶蓋,湊到唇邊,仰頭連灌了兩大口。
他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早知道剛才就不該選草莓汁,而應(yīng)該拿罐咖啡的。
沈蒔這么想著,將還剩幾口的瓶子放回到桌上。
隨后他的視線很自然地掃過其他幾人的飲料。
馮杉杉的氣泡水、伍洛汀的可樂、陸秀的檸檬茶、戚知錦的礦泉水,還有管家的無糖烏龍。
——原來如此!
沈蒔只覺仿似有一股電流從尾椎直貫天靈蓋,瞬間將他劈了個五感通徹、靈臺清明。
“哈哈、哈哈哈。”
沈蒔低低地笑了起來。
——竟然是這樣!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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