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小時的打撈后，仆人終于在人工湖的出口找到了一件屬于許芳的飾物，那是她出門的時候頭發上別著的發卡，璀璨的小鉆沾滿了污穢的泥土，許南越接過那發卡，神色有一陣的恍惚，根本不愿意這是事實，而不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在人工湖出口的地方找到的，而人工湖連接的是外面的一條河流，雨季頻繁的季節，流水比之前湍急很多，許芳的去處可想而知。

        冷素夕踉蹌著后退兩步，眼淚終是忍不住奪眶而出，許芳死了？她最好的朋友去了嗎？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下一把，用盡所有的氣力，可那種清晰的痛覺如此明了，深深的悔恨將她壓迫的幾欲窒息，如果她長點心，如果她執意陪許芳出來，那么就不會釀成悲劇了！許芳，她最親密的朋友，對不起，對不起……

        “少爺，小姐可能兇多吉少了。”幾個保鏢上前說道。

        “少爺，再找下去，怕是要驚動媒體記者了。”

        “少爺，老爺那邊派人過來發話了，說禁止一切搜捕，小姐的事情，他自會處理。”

        許南越似是根本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他無法接受這個沉痛的事實，猛地將發卡扔入湖中央，“小雪，小雪不會死，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滾，統統給我滾出這里，我來找她，我可以找到她的。”

        天這么冷，湖水那么冰，而她最害怕黑暗了，她如果沉入里面，該有多難受？許南越不敢想象后果，拼了命地伸展身體，在湖水中奮力前行。

        冷素夕傷心欲絕，累的癱倒在地上，一張臉容布滿了死寂，再無丁點的生氣，木然地看著湖中央奮力忙碌的男人，此刻也終于明白，許南越與許芳有著怎樣微妙的關系，不禁感慨，所謂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怕只是小說里才有的理想結局。

        天亮了，周圍很靜，花園里飄過來陣陣馥郁的香氣，花粉在空氣中滌蕩，新的一天如約而來，抹去了昨夜的黑暗，許南越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亂蓬蓬的，俊美的臉容也沾染了污穢的泥土，即便如此狼狽邋遢，卻并未影響他骨子里的那種高貴清雅，他的眼神憂郁而冷漠，仿佛將世間的萬物看穿，再無丁點有關人的情緒波動。

        冷素夕深思熟慮良久，這才說道，“我知道，芳芳心底一直愛著一個人，她隱藏的很深，連我都不肯透露，她愛的很艱辛，常常莫名地流淚，那時候我經常問她原因，她只是笑笑，說自己愛上了一個禁忌，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她心底藏了多年的男人。”

        “…….”許南越抿著薄唇，似有似無地聽著，連著痛都沒有感覺了，因為此時的心早已麻木。

        “芳芳最大的幸福，就是看著心愛的人得到幸福，這是她曾經跟我說的。”冷素夕想起當初的場景，不禁潸然淚下。

        “我知道，我會好好活著，一定。”許南越說這話時，沒有一絲的感情，那種深深的恨意早被他很好地掩藏起來了。

        許芳無故自殺？不可能的，他的小雪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女孩，即便她活得再艱辛再委屈，也不會選擇尋死這條不歸路，他了解許芳，勝過他自己。

        清晨，慕華云如同平常一樣來到后花園散步，得見自家的丈夫，驚訝道，“南越？這么早起來了？”

        心虛地瞥了眼男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昨天整整一個晚上，她都沒辦法入睡，剛剛睡著又噩夢連連，夢見許芳一身濕漉漉的衣裳，披頭散發，面容枯槁的樣子出現在她面前，“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許南越冷漠以待，一副根本沒聽見她話的樣子，一雙褐色的瞳孔緊盯著平靜的湖水。

        “南越？出了什么事嗎？你臉色不太好。”慕華云擔憂地問道，作勢就要上前。

        許南越驀地喝道，“昨晚上，你去了哪里？”

        慕華云一愣，旋即平靜地回答，“我回娘家了，不是提前跟你說過么？有什么問題？”

        許南越并未追問，而是低頭看著手中的發卡，昨晚上扔掉后，他還是接受了事實，將發卡撿上來，小雪，你放心，謀害你的人，我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冷素夕心情低落，對著許南越道別，“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記住我跟你說過的那些話。”

        “等過段時間，我會去找你的，你也別太難過，這是她的選擇。”許南越避重就輕，將許芳的死，化作一場自殺的意外。

        冷素夕走后，慕華云忐忑地追問，“南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剛剛聽仆人們說，芳芳她…….”

        “她死了。”許南越極其平靜的口吻說道，眼中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就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什么？”慕華云一個踉蹌，險些栽入湖里，“你說什么？”

        “名義上的妹妹死了，以后許是的家業，估摸著全部落在我手中，華云，多虧你，自從你嫁過來，我的事業可謂是順風順水。”許南越笑著說道，那笑容隱含了太多讓人看不懂的意味。

        慕華云聽懵了，“南越？你在說什么？”

        “我會盡一個做丈夫的職責，好好對待你，華云，之前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許南越一邊動情地說著，一邊將女人輕輕地擁入懷里。

        慕華云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些手足無措，“南越，你說的話，可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傻瓜。”許南越輕輕嘆息，無人看得出他此時的心在滴血。他會選擇用最殘忍的手段，對付那些傷害過許芳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慕華云喜極而泣，依偎在男人的懷里，“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會回頭看我的。”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她激動地難以自持。

        兩人親密相擁，而這時，一個身影疾走而來。

        “芳兒呢？芳兒！”莫凌天猩紅著眸子，低吼著沖過來。

        慕華云還沒反應過來，跟著被人猛地用力推倒，她踉蹌地癱坐在地上，看著莫凌天如同發狂的雄獅，狠狠揍打著許南越。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你對芳芳做了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要傷害她，她那么可憐，為什么不肯放過她？”

        “許南越，你還是人嗎？不敢愛，不敢恨，你活著做什么？該死的人是你，是你才對。”

        凌天厲聲怒罵著，眼眶是可怖的紅色，莫大的悔恨鋪天蓋地而來，壓得他瀕臨窒息，如果他多陪陪她，那么就不會釀成這樣的悲劇了。

        許芳死了，自殺了，他的手下這樣告訴他，那一刻，他以為在夢中，笑道，“別胡說，小心你飯碗丟了。”

        可是過了幾分鐘，他依舊是清醒的，呆呆地握著手機，然后不停地傻笑，“怎么可能呢？昨天還好好的，再說了，她那么開朗堅強的女孩，會去自殺嗎？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然而，他錯了，冷素夕給他打來電話，沉痛的聲音幾乎哽咽，“阿豹，芳芳走了……”

        呵，不是玩笑，不是夢，這一刻，他才猛然醒過來，才發現眼眶早已濕潤，眼淚不知何時落了一手背。

        許南越被揍的鼻青臉腫，卻一聲不吭，或許他還在享受著對方的虐打，他急需要發泄，發泄心中的那股沉痛的郁結。

        “別打了，別打了，快來人啊。”慕華云急的面紅耳赤，大聲地喊道。

        莫凌天不管不顧，一拳下去，都是致命的攻擊，他混跡****，下手從來不會留情。

        “混蛋，放過南越，這不關南越的事，是她脆弱了，才會選擇自殺。”慕華云心疼自己的丈夫，于是沖上去阻止。

        “滾開，臭婆娘，如果允許，我會親手殺了你。”莫凌天一個耳光過去，將慕華云狠狠抽到地上，如果不是這個可恨的女人橫刀奪愛，許芳也不會傷心欲絕，窮途末路選擇了死亡。

        “南越，南越，你流了好多血，為什么不躲開，你躲開啊，還手啊。”慕華云倒在地上嘶喊道，蓬頭垢面。

        奈何此時的許南越仿佛丟失了靈魂的一具尸體，任憑對方如何惡毒的攻擊，他都不予還擊，一下又一下，挨著打，懺著悔。

        莫凌天打的拳頭都快碎了，累的癱倒在地上，然后一言不發，愣愣地盯著平靜的湖水，干凈清澈的碧綠色，一如那個女孩的獨特氣質，芳芳，原來這就是你選的歸宿嗎？好，很好啊，你痛快了，徒留活在世上的人一輩子難受對吧？

        許芳，你這個自私狠心的女人！偷走了別人的心，再狠狠丟掉，你這么做就不怕受到報應嗎？你在地獄還是天堂呢？你這個可恨至極的女人。

        “芳兒小時候最喜歡這個湖。”許久之后，許南越終于啟唇，聲音沙啞地仿佛破鼓，歷盡人世滄桑。

        “我真羨慕你，能有那么多的回憶。”莫凌天身心疲累的口吻說道，笑了笑，笑的如此心酸。

        “我們好好祝福她吧，祝福她在那邊的世界能夠幸福。”許南越悵然地說道。

        “當然…….我會用這輩子的時間，為她獲得幸福的機會。”莫凌天篤定的口吻說道，此生怕是再也不會愛上任何女人了吧，許芳，許芳，我愿意用一生的精力，換得你在天堂的快樂。

        冷素夕離開許家后，仿佛丟了靈魂的木偶，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她跟周婷請了假，一個人宅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發呆，想著從前認識許芳的場景，又忍不住傻笑，最后笑的淚流滿面，心口鈍痛。

        在家里悶了三天，第四天，她去了超市采購生活用品，因為又到了周末，秦陌陌會回來住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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