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最后一組選手做好上場準備。”

        女主持人清脆而婉轉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體育館，工作人員上場后將上一場的中藥材取下，換上新的。

        選手按照指示陸續登場，觀眾席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秦翊隱約能從中分辨出葉知南的聲音，他往看臺的角落望了一眼，遠遠的，他看到葉知南坐在人群中，舉著那張為他畫的應援圖，沖他揮了揮手。

        “現在請各位選手到指定位置就位。”

        主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秦翊收回視線，走向自己的位置。

        面前的桌上放著計時器，一旁是計時器的暫停按鈕和考卷，率先完成的可以提前停止計時進行交卷。

        比賽進入準備階段，40個工作人員站在存放40種中藥材的桌前，所有的藥材上都罩著不透光的方形紙盒，選手們分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葉知雨就坐在秦翊的對面，隔著整個比賽區，他能看到葉知雨正在緊張的搓著手心。

        秦翊斜靠在座椅的椅背上，一只手隨意的搭在桌上的計時器上，指尖在暫停的按鈕上輕輕摩擦，似乎下一秒就要按下去。

        其他選手的緊張感在秦翊身上是看不到的，在他的專業領域，他從來不懂什么是緊張。

        隨著哨聲響起，桌上的計時器開始計時，比賽場區的40種藥材同時揭開了神秘面紗，選手們紛紛起身走向他們的考題，現場的呼聲也逐漸平靜下來。

        選手們在藥材前仔細著辨別著其種源和產地，兩個男生趴在桌子上仔細觀察著同一株草藥，另一邊，葉知雨將藥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場上有四十種藥材，而考卷只能在他們自己的課桌前作答，因此場上的選手大多頻繁往返于兩者之間，匆忙趴在桌上寫個答案就往回走。

        但有人并不是大多數，秦翊信步走上前，從藥材的第一桌開始，每看完一個便繼續前往下一張桌子上的藥材，一直到他連續看了20多種藥材之后，現場的觀眾也開始注意到他了。

        “那個人是誰？好像一個都沒寫呢，一直在看。”

        “那就是秦翊呀！醫科大校草！”

        “真的好帥啊！尤其是帶著那個眼鏡，這是什么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裝扮！我愛了！”

        幾個外校的女生正趕上沒課聽說有比賽才來湊熱鬧，沒想過到這醫學大賽這么無聊，這會兒唯一能叫她們激動的就是帥哥了，更何況還是秦翊這種頂級alpha級別的。

        “嗤——”坐在一旁的男生忍不住發出嗤笑，“帥有什么用，沒實力也沒人品，這半天了一個都沒看出來，也不知道初試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才過的……”

        看臺的觀眾席與比賽場區隔著一段距離，那些討論聲并不能傳進秦翊的耳朵，但是同樣坐在觀眾席，并且就坐在那些人身后的葉知南卻將剛剛那些話聽的一清二楚。

        男生坐在葉知南的右前方，帶著厚瓶底似的眼鏡遮擋了半張臉，前額的黑發長長的，坐的倒是老實端莊，腿上放著兩本藥學的書，從葉知南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黝黑的脖頸和側臉。

        “呵，”葉知南輕笑一聲，勾著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帶著嘲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我見多了，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連葡萄是什么都不知道，卻在這跟別人說自己的葡萄被人偷了。”

        “果然啊，無知的人最自信。”

        葉知南說話時一直瞇著雙眼，像只調皮的小狐貍，他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讓周圍幾個人都能聽到，他不用指名道姓，自有人對號入座。

        男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葉知南自顧自的扎著自己的頭發，聲音雖然禮貌，但不肯施舍給對方一個眼神，“用一用大學生的腦袋思考一下，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

        男生接連被懟了兩次瞬間漲紅了臉，徒然站起了身，聲音也不再壓著，“md！替秦翊說話是吧？！”

        “沒想到啊，秦翊這么快就找到新的姘頭了！你才認識他多久？秦翊三年成績都是倒數，全校都知道，他初賽成績不是偷來的能考滿分？呵，他現在能偷成績將來沒準還能偷人呢！”

        “還扎個頭發，不男不女的東西！一個gay還不像老鼠一樣躲著點，居然還敢跑到這來撒野！”

        男生長得又高又壯，葉知南整個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高聲的咒罵聲在他頭頂炸開，他扎頭發的動作一頓，然后繼續完成手中的動作后才抬起頭，臉上已然沒了剛剛調笑的表情，凜冽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吵鬧聲引來的工作人員將男生帶走了，葉知南的刀子般的眼神卻一直追著男生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出口處。

        比賽場區內專注比賽的選手們并不知道觀眾席上的發生的這場鬧劇。

        秦翊已經看完了全部的藥材，與其他選手來回奔跑不同，他信步閑庭的回到座位上坐好后，才拿起筆開始在考卷上寫下答案，此時比賽時間已經過半。

        秦翊不時的抬頭，遠遠望一眼某種藥材的方向，并不起身，有時會熟練的轉兩下筆，筆尖翻轉再翻轉，重新落回紙上，寫下最后一個答案。

        40道填空的中間只剩兩個空白，比賽時間還沒過去三分之二，待秦翊重新從賽場返回，終于按下了計時器的暫停鍵。

        其他選手的比賽還在繼續，秦翊無暇關注，他抬眼望向看臺的某個方向，卻沒找到那張色彩最亮的水彩畫，眼神中原本閃爍突然暗淡了。

        已經走了嗎？

        意識到這個問題后，秦翊抿了下唇，他的心臟一瞬間的空虛。

        可能是臨時有事吧，他本來就有課的，秦翊默默的想。

        他一直以為自己并不在意這個比賽，可剛剛在賽場上，他是想贏的，因為他知道有一個人在看著他，等著他贏，他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小時候他也曾參加過各種比賽，但他的養父母從不會詢問他比賽結果，他也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第一名，他不會因為得了獎而獲得獎勵，也不會因為失敗而受到懲罰。

        一直到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選手和觀眾陸續退場，秦翊的眼神仍舊流連于看臺的人群之中。

        秦翊來到備戰區拿回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葉知南撥了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了，他語氣帶著質問，控制不住遷怒于對方，“葉知南，你去哪了？”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的卻是小朋友低低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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