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自然醒的鳳苓剛睜眼發現屋內竟然還是黑漆漆的。
  她伸了個懶腰，透過窗子看了眼外面。
  明明應該已經快到中午了，外面還是灰蒙蒙的一片，應該等下就要下大雨了吧。
  這種天氣真是讓人不舒服吶……
  鳳苓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天氣的影響，她感覺胸口有點悶，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小靈貓瞇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顯然是還沒有睡夠。
  “啊！”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的它哈欠只來得及打了一半，整只貓直接炸毛，“嗖”地一下竄上了鳳苓的肩膀。
  后者不知是被這尖叫聲還是被小靈貓突然竄上來嚇到，喝水差點嗆到自己。
  一聽聲音好像是從自己院子里傳來的，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眼中的煩躁卻無法掩飾。
  真是的，又發生什么事情了……
  她隨手拿起床尾的外衫披在身上往門外走去。
  “發生什么事了。”
  她剛推開門邁出屋子半步，就看見像是有個丫鬟倒在地上的樣子，還沒看清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一個侍衛擋了回去。
  “抱歉四小姐，請您先待在屋內不要出來，外面很危險。”
  被擋回去的一人一貓面面相覷。
  所以到底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小靈貓鼻子動了動，下一秒就像是聞到了什么惡臭，熏的它直接站起來用兩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鳳苓的嗅覺自然沒有它靈敏，但是她注意到它滑稽的模樣有些好奇，也湊到門口聞了聞。
  很快她就開始后悔了。
  “嘔……怎么有股腐爛的味道啊。”
  她一時沒忍住，捂著小嘴干嘔了兩聲，抬頭直接一臉菜色。
  這么濃烈的尸臭味，昨夜她修煉到這么晚沒注意就算了，外面還有這么多侍衛呢，看樣子好像也才剛剛發覺。
  真是的……
  有種直覺告訴她這可能又是那個二夫人，也就是自己那個小姨搞的鬼，但是她現在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況且她根本不明白為什么會被她針對，自己明明跟她也沒有什么過節。
  無奈，既然出也不讓出去，她只能又躺回了床上。
  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估計鳳塵也該來了吧。
  果不其然，聽說寶貝女兒的小宮殿一大早上又出了大事的鳳塵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書信匆匆趕來。
  人才剛踏進院子，他也控制不住地干嘔了一下。
  “什么東西這么臭啊！都圍著干什么趕緊處理掉啊！”
  可是當人群散開，鳳塵終于知道他們為什么都是愣愣的站著不動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什么小靈獸啊或者是老鼠之類的小動物死去的味道。
  直到他看見……
  地上竟然躺著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那名躺在地上的丫鬟他瞧著眼熟，這不就是昨天早上怯生生說還有個碧青的那個丫鬟嗎？
  她身上甚至連一個傷口都沒有，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要不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強烈尸臭味，鳳塵都以為她只是在地上裝睡。
  方清聽說了這件事的古怪之后也是特地從皇宮里面趕了過來。
  他蹲下身子仔仔細細地查看了地上那個丫鬟一番之后面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怎么樣方老，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會發出這么重的尸臭味？”
  鳳塵見他面色凝重，自知這事的嚴重性，眼皮猛地跳了兩下。
  “竟是化骨散……”方清搖了搖頭，“這人肯定是沒得救了，她全身的骨頭都被溶解掉了，內臟也幾乎已經快腐爛完了……”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趕緊找出那個手里有化骨散的人，不能讓他再繼續害人才行。”
  “那到底什么是化骨散？”
  鳳塵透過窗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發呆的小人兒，眼底充滿了擔心，八成那個人的目標還是苓兒，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失手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丫鬟。
  鳳塵今天早上就去看過風牢里的那個黑衣人，他看上去已經快要受不了折磨了，現在就看他什么時候愿意松口了。
  這幾件事情應該都是出自一個人之手，而且那個人的手段也真是越來越殘忍了。
  如果不快點解決的話……
  鳳塵握緊了垂在兩側的手，他一定要給自家閨女揪出這背后之人！
  “這化骨散可不是靠尋常手段可以得到的東西，此藥一般為粉末狀，顧名思義，它會先使沾上了粉末的人全身骨頭慢慢開始溶解，可惜的是到現在也還沒有人研制出解藥。”
  “這個藥的特性就是靈力越強的人受到的折磨越明顯而且更痛苦，這個丫鬟本身靈力就不強，所以剛開始她自己可能都感覺不到自己身體有什么不舒服，最多也就是覺得整個人好像很累，站也站不起來的樣子……”
  “方大人說的一點沒錯……”
  從開始就癱坐在地上的一名丫鬟在邊上侍衛的攙扶下才勉強抹著眼淚站了起來。
  “彎彎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跟我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不太舒服，我讓她休息她也不肯，我們今天本來是要給四小姐送早點的，結果我沒想到她……”

  “她竟然直接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前一秒還在喊痛，后一秒就沒有了呼吸，我實在是……”
  想到唯一的好友臨死時的樣子，那名丫鬟徹底繃不住了，直接哭暈了過去，被侍衛拉走了。
  “行了，都別在邊上看著了，趕緊把人處理一下，一直放在這里也不是什么辦法。”鳳塵親手將放在邊上的白布蓋在了那名叫彎彎的丫鬟身上。
  他向來對自家下人都是出了名的好，再怎么說這也是一條人命……
  “給她的家里人帶去些補償，就說她是為了保護四小姐不幸發生了意外。”
  不遠處，夏雨嫣早上就聽說有人死在了四小姐的小宮殿院子里，想到應該是自己昨天灑下的粉末起了效果，急忙趕了過來。
  結果正好趕上了鳳塵親手將白布蓋在了一個女孩子身上，還在嘴里說著什么“不幸”、“四小姐”之類的話。
  她以為是自己這次終于成功除掉了那丫頭，趕緊掐了一把大腿，哭著就沖了上去。
  “怎么了老爺，這是苓兒嗎！苓兒怎么了，苓兒怎么出事了……嗚嗚嗚苓兒啊……”
  鳳塵被她吵的腦仁有點疼，趕緊把差點往那白布撲過去的她攔了下來。
  “行了，別哭了，這不是苓兒，苓兒還好好的。”
  “什么！？”夏雨嫣下意識就拔高了聲音，她就這么瞪著那白布下的人被抬走，似是要把這塊布瞪出個洞來。
  這不是鳳苓那丫頭？那是誰啊？不可能，那丫頭怎么可能沒事？
  自己可是親手將藥粉撒下去的，多少應該都會沾上點才對啊！
  “可是聽說她不是中了什么化骨散嗎，這個藥的名字聽起來這么嚇人的樣子，苓兒真的沒事嗎，她還在屋子里是嗎，我要去看看她……”
  一個激動喊了一長串還想抬腳往屋子里走去的夏雨嫣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看她那吃驚和鳳塵那探究的眼神。
  那丫頭肯定也中了藥粉，現在一定正躺在床上很痛苦吧！
  她背向眾人的臉上五官扭曲，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結果她還沒走兩步就被侍衛攔了下來，周圍突然安靜的有些不太正常。
  等她反應過來怎么所有人都用那種眼神在看她的時候鳳塵已經二話不說閃過來直接扣住了她的下巴。
  “你……怎么會知道化骨散？這院子里的人中途沒有一個人離開過，你到底是從哪里聽說的？”
  “還是說，莫非你一開始就知道化骨散這個東西會出現在苓兒的院子里。”
  鳳塵的臉色就像現在灰蒙蒙的天空一樣可怕，額頭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夏雨嫣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說漏了嘴，支支吾吾地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這……妾身……妾身是聽……”
  還沒等她想出什么理由來，幾名穿著一身黑衣不像是侍從的人突然出現。
  夏雨嫣自然知道他們，他們都是主要保護鳳塵和鳳家外圍的影衛。
  影衛一般不會在外人面前出現，怎么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
  為首的影衛復雜地瞥了一眼被鳳塵扣住下巴還在掙扎的夏雨嫣，悄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聽完這幾句話的鳳塵臉色更加陰沉，扣住夏雨嫣下巴的手愈發用力，“他說的是真的？”
  “句句屬實，他還說他們基地內部都有簽下的字據，屬下已經將它取了回來，請您過目。”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張書信，看著那張熟悉的信紙，夏雨嫣的瞳孔瞬間瞪大，整個人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這個不是她那天寫給那個暗殺組織的書信嗎……
  怎么會出現在影衛手上……
  那個組織不是對她承諾過說絕對不會暴露她的嗎！
  “暗殺鳳家的廢物四小姐……事成懸賞八千金幣……”
  看著下面大大的“夏雨嫣”三個字的親筆，鳳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把將還在盯著信紙發愣的夏雨嫣甩在了地上。
  “沒想到還真是你這個毒婦！”
  “這兩天你演戲演的可真好啊！”
  “那個叫碧青的丫鬟也是你自己解決掉了吧！”
  真是虧他那個時候還擔心她的傷勢特地找了醫師來。
  “老爺！老爺你聽我解釋！妾身……妾身只是因為想到外界經常議論鳳家四小姐是個小廢物會影響到整個鳳家的名聲這才一時糊涂！”
  “她只是個不能修練靈力的廢物！妾身做的這些事情也是為了整個鳳家啊！”
  屋內聽完了全程的鳳苓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夏雨嫣那樣子分明就是曾經跟她或者是她的親生母親有什么私人的過節，就這她還能扯到整個鳳家……
  而且夏雨嫣也太蠢了吧，在鳳塵這么生氣的時候還敢說是因為他最疼愛的寶貝女兒是個廢物這種事情。
  她偷偷地探出了個頭來，卻在這時，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她竟然發現了躲在不遠處正低著頭的鳳羽靖。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周圍的壓抑。
  鳳苓皺了皺眉頭，她記得鳳羽靖的母親好像就是……

  “閉嘴！”
  隨著那低著頭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少年大吼一聲，一道驚雷在天空中炸開，大雨毫無預兆地傾盆而下。
  少年舉起袖子擦了把臉，在大雨中艱難地走向正跪在地上瘋像了一樣的夏雨嫣。
  他的步子看起來有些不穩，鳳塵于心不忍想要扶他一把卻被他伸手輕輕拍開。
  “靖兒！你相信娘親，娘親這么做都只是為了我們鳳家的未來好啊！”夏雨嫣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急忙爬過去抱住了鳳羽靖的小腿。
  這可是她唯一的親兒子，他肯定是能懂她的！
  “啪！”
  她的眼睛瞬間瞪大，難以置信地捂著自己火辣辣的半邊臉。
  她沒等到寶貝兒子扶她起來，等到的卻是他毫不猶豫的一巴掌。
  “靖……靖兒……”
  “我尊稱您一句娘親，是因為是您……給了我生命，照顧著我長大。”
  “您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那么溫柔善良，會包容我的所有因為調皮而犯下的錯誤，甚至還會在爹爹處罰我的時候特地前來替我求情。”
  “但是我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幾天來鬧得整個鳳家心驚膽戰，鬧得妹妹一直受傷甚至差點死去的那個人原來就是您。”
  聽著鳳羽靖平靜地說著這些話，夏雨嫣是真的慌了。
  “靖兒……靖兒，娘親知道錯了，娘親真的知道錯了……”
  “你不應該跟我道歉！你應該給苓兒道歉！”
  “苓兒還這么小！她到底做錯了什么，您要對她下那么多次死手！”
  “……”
  他喊完這一嗓子，加上受了這么大打擊，整個人再也撐不住，兩眼一黑就往地上倒去。
  還好離他最近的方清立馬扶住了他，向鳳塵使了一個眼神后帶著鳳羽靖離開了。
  鳳羽靖倒在了自己面前的樣子像是刺激到了夏雨嫣。
  她突然笑了，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撕心裂肺。
  鳳塵讓人把她帶下去關起來，自己則是跟著方清他們往鳳羽靖的屋子走去。
  鳳苓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她發瘋的樣子，將小腦袋又縮了回去，但她卻并不可憐她，。
  如果不是她重生到了這副身體里，被蒙上白布的那個人，早就已經是這個小女孩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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