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尷尬延續(xù)
穆明月側躺在床上,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枚水滴形玉佩,玉佩上面刻著的是:一個騎著駿馬身披鎧甲手執(zhí)□□的將軍,可惜只是個背影。這是穆明月為少年戰(zhàn)神顧南卿所刻,只可惜當時的她未曾見過顧南卿的真容,只能根據傳言加上想象刻畫出一個背影。
玉佩上的棱角都已經圓潤,足以見得主人十分喜愛,總是放在手中把玩。
未見過顧南卿之前,穆明月很確定,她對顧南卿只是敬仰欽佩,對那個年少出征,放棄榮華富貴,情愿與黃沙相伴,士兵為伍,為天昌拋頭顱灑熱血的顧南卿心存敬仰欽佩,可如今見過了顧南卿之后,她知道心變了。
年少時便是驚艷絕倫,無可匹敵的勇者,如今輪椅相伴也難掩芳華絕代,終究是蒼穹日落,歸于心悸。
顧南卿是天昌的戰(zhàn)神,是皇朝的戰(zhàn)王,亦可是她穆明月的夫君。
穆明月玉手撫摸著玉佩,腦中映現(xiàn)出顧南卿的容顏,溫潤謙和,天人之姿,一身白衣,舉世皆喪。漸漸的睡意襲來,穆明月終是難敵困意,入了夢。
旦日丑時,天蒙亮,雞剛鳴。
穆明月睜開雙眸,眼中帶著迷霧,漸漸的迷霧撥開,眼神清明。穆明月起身下床,拿起云鶴雙扇裙,穿在身上。聲音有些喑啞,許是剛睡醒的緣故:“清雪。”
聽見穆明月喚自己,清雪端著洗漱用具,進了屋子。
穆明月簡單的洗漱之后,便由清雪為其梳妝,清雪的手很巧,雙平髻挽的特別美,清雪知曉穆明月不喜奢華,只是簡單的插入幾根發(fā)簪,簡單卻不失典雅。
穆明月沒有吃早飯的習慣,所以收拾好之后,便帶著清雪去給老夫人問安。
老夫人一向不管將軍府中的事情,為人更是難以接近,與孩子們也不親近,不喜人伺候,身邊只有一個老嬤嬤,住在將軍府最北邊的孤和院,也應了院子的名字孤獨和其長伴。
流云院與孤和院,應是這將軍府中最遠的距離,一個最北,一個最南,可距離之遠又怎會難住有心之人。
一路上,青松綠樹,松石路徑,飛鳥踏青,好不愜意。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總是令人難以忘懷。
穆明月踏入孤和院,清雪落后穆明月半步,緊跟其后。穆明月伸出玉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屋內,清亮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進。”
得到了主人的允許,穆明月這才推門而入。老夫人的房間簡單整潔,一塵不染,屋內點著熏香,淡淡的木花香,飄散在屋子里,聞著有種古樸的氣息,頗有洗滌心靈之效。
老夫人素來清高,不喜綾羅綢緞,終日布衣裹身,樂得逍遙自在。許是前半生太過操心,如今倒是瘦骨嶙峋,惹人心疼,縱然兒子高官厚祿,錦衣玉食卻也未曾長半兩肉,白發(fā)倒是長了不少,老夫人向來整潔,盡管滿頭盡是白發(fā)也依舊梳得一絲不茍,規(guī)規(guī)矩矩的盤在腦后,只用一根木簪固定。
見穆明月來,身體也未挪動分毫,合眸愜意的躺在年頭久遠的搖椅上,一晃一動,搖椅吱吱作響。
第一次拜見祖母,穆明月行了跪拜之禮以示尊敬:“孫女穆明月,拜見祖母,愿祖母年年歲歲身長健,負歲年年春草長。”
站在老夫人一旁的花嬤嬤,眨著滿月眼,呆頭呆腦的看著穆明月,心中不由得敬佩起這個大小姐:果然是文化人嘞,說的啥子,俺都聽不懂,唉,還是菜名好聽,多復雜的她都聽得懂,還好吃的緊嘞。嘖嘖~突然想吃桂花糕了,這將軍府好像換廚子了,桂花糕做得那叫一絕呀,呀呀呀,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大小姐什么時候走呀,她想吃桂花糕。看著大小姐的眼神也從驚奇變成了幽怨。
老夫人淡淡的“嗯”了一聲,顯然并不想理穆明月,只是愜意的躺在搖椅上,感受著搖椅的晃動,身體漸漸放松,耳旁是搖椅晃動所響起的吱吱聲,頗有節(jié)奏的聲音,倒是喚醒了懶蟲。
穆明月起身看著面前瘦小的老夫人,突然懂了昨天郭管家對老夫人的評價:性冷孤獨且難相處。這不理人,倒是有些尷尬,但尷尬總得有人打破不是。
穆明月身姿優(yōu)雅,杏眸中流光旋轉,一顰一笑皆是嫡女風范:“祖母素來喜靜,不知明月是不是打擾了祖母清凈。”
話音剛落,便聽見老夫人朦朦朧朧的一個“嗯”字。
這可真的天大的尷尬,穆明月笑意掛在嘴角,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這種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尷尬屬實……到底她也是晚輩,不能因為長輩的一句話而失禮不是,她就不信她熱情似火,祖母還會讓她這么尷尬:“明月也是擔心祖母,日日念著祖母,如今看祖母安好,明月這才放心。”
“嗯。”
“聽聞祖母,年輕時喜歡書法,不知明月可否有幸與祖母共談書法。”
“不。”
“祖母,明月偶然得了幾支絕佳的狼毫筆,祖母若喜歡,明月便派人送來。”
“不。”
………
穆明月實在是受不了了,這尷尬簡直無以言表,果斷行禮:“祖母您好生休息,明月就先告退。”縱然尷尬無比,但禮數(shù)得周全,穆明月帶著清雪離開時,也不忘帶上房門。
見穆明月帶著清雪離開后,花嬤嬤吧唧吧唧嘴,頗為感慨:“這大小姐意志力不錯。”其他小姐少爺也來給老夫人請安過,同樣的場景,同樣的配方,大小姐是堅持最久的。
聽到花嬤嬤的聲音,老夫人緩緩的睜開雙眸,蒼老渾濁的眼底精光乍現(xiàn),與對待穆明月的態(tài)度不同,老夫人對花嬤嬤甚是寵溺縱容:“嗯,明月這孩子甚是不同。”
沒有了外人,花嬤嬤也恢復了和老夫人平常相處的狀態(tài),坐在凳子上,嘰嘰喳喳的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可不,俺覺得大小姐可牛了吶,說話文縐縐的,俺都聽不懂。聽小五子說,昨天將軍因為大小姐罰了柳姨娘和六小姐,嘖嘖,為什么呀老夫人,將軍不是很喜歡柳姨娘和六小姐嗎?”
看著至純至善又有些傻乎乎的花嬤嬤,老夫人心情都輕快不少:“因為底線。”
花嬤嬤眨著眼,腦子轉不過來,有點羞澀的問老夫人:“什么底線呀。”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和花嬤嬤解釋,老夫人只好使出從未失手過的那一招!!!轉移注意力!!!老夫人晃著輪椅:“聽聞府中新來的廚子,桂花糕做的不錯。你去取些嘗嘗。”
一提到吃,瞬間花嬤嬤蹦了起來,也忘了問老夫人的問題,諂媚的朝老夫人行禮:“謝謝老夫人。”
隨即,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孤和院外:
穆明月帶著清雪漫無目的的走在小路上,說實話穆明月有些自我懷疑,她是不是很討人厭呀!這老夫人也太太太…唉,令她尷尬的無與倫比無可匹敵無法形容……
隨即,穆明月停步,一臉正經且自我懷疑的問清雪:“我是不是很討人嫌,怎么老夫人這么討厭我。”
清雪:“……”小姐你大可不必這般自我懷疑,老夫人對誰都這樣,一視同仁,不過看著穆明月這幽怨的小眼神,她有點想笑。
許是看到清雪眼底的笑意,穆明月幽怨的望著清雪,幽幽的道:“呵呵。”清雪眨了眨雙眸,終究壓制不住笑意,笑出了聲。
穆澤朝穆明月快步走來:昨天聽父親說嫡姐會給祖母請安,所以他特地來看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嫡姐是不是也是和他們一樣被祖母虐殺~看嫡姐的狀態(tài)怕是完敗~“嫡姐不必如此,祖母對誰都那樣。”
穆明月再次“呵呵”兩聲,別以為她沒聽出來穆澤聲音中的笑音,絲毫沒有被安慰到,只有親身體驗才知道是如何的尷尬,她是真的純純熱臉貼冷屁股呀,哭死了~
就在穆明月說話時,一個胖嘟嘟的身影從幾人身邊一閃而過,穆明月倒是看清楚了,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可她這是去干嘛?原本懟穆澤的話咽回腹中:“嬤嬤這是怎么了?跑這么快?”
穆澤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啊,不要驚訝,花嬤嬤只是著急吃好吃的而已。”
穆明月“哦”了一聲。
見穆明月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穆澤眼中流光一閃,非常自來熟的拉著穆明月的手腕,朝將軍府外走去:“走走走嫡姐,我?guī)闳ヒ粋好玩的地方。”
呵呵,對于穆澤口中好玩的地方,穆明月并不是很感興趣。
不過,也算這個穆澤有心,她全當散散心,不然她真的會郁悶而死。
出府后,穆澤帶著穆明月清雪,七擰八拐,終于停下腳步,面前碩大的胭脂樓三個字,差點鎮(zhèn)瞎穆明月的雙眼。
呵呵,她是想天想地想空氣,都不曾想到穆澤居然帶她來胭脂樓!!!這是一個男子該來的地方嗎!!!
見穆明月未動,穆澤有些奇怪,納悶的問道:“嫡姐,走呀,這里的胭脂水粉一絕,且香膏賊好聞,還物美價廉吶,而且現(xiàn)在胭脂樓有撒暫的活動。”
穆明月已經麻木了,穆澤一個男子比她還懂,是不是有點太不像話了,來都來了,進去看一眼吧:“走。”
跟在身后的清雪是真的想笑,小姐吃癟可真好玩,哈哈哈哈~
見穆明月同意了,穆澤嘴角止不住的揚了起來:正好最近他的零錢花沒了,想來嫡姐應該很有錢,嘻嘻~胭脂樓最新款香膏他要了!!!
一進門,滿墻的首飾,香膏,胭脂令穆明月心情好了許多,哪個女子不喜歡這些吶~
只是穆明月沒想到,在顧客盈門的胭脂樓中,一向懶散只數(shù)錢的老板娘,一看到穆澤來了,雙眼發(fā)亮,好像看見了待宰的羔羊又好像看見什么藍顏知己,直直的朝穆澤走來,聲音回旋帶彎:“穆哥~又來了,今天我們最新款香膏到貨了,我可是一早就為你留一份。”
老板娘聲音尖銳,極具穿透力,一瞬間無數(shù)眼神落在穆明月穆澤清雪身上,有打量,有驚奇,有不屑,有藐視……
穆明月壓下被當猴看的不自在,打量起老板娘,身材豐盈,體態(tài)寬厚,年齡約莫四十有余,額~叫穆澤穆哥~是還帶轉彎的聲音,可還行???
穆澤顯然已經習慣了,老板娘的對他的稱呼,見老板娘這么懂他,穆澤勾人的狐貍眼中透著興奮:“還是老板娘懂我,要我說皇都之內,唯有胭脂樓的香膏令人流連忘返。”
聽著穆澤的贊美,老板娘笑得肥肉亂顫,還一臉嬌羞:“穆哥~咱倆可是知己。”
一瞬間,比之前更加具有穿透力的眼神落在穆明月等人身上。
穆明月耳力極佳,能聽到姑娘們低聲議論的話語:
“那人是誰呀,長得有些俊俏呀!”
“他呀,是胭脂樓的常客,比女人還了解這些。”
“他,你都不知道,胭脂樓老板娘的藍顏知己,人送外號,胭脂一哥。”
“老板娘的藍顏知己!胭脂一哥!但是他一點也不娘呀!長得還挺不錯的。”
“娘!誰說喜歡香膏的男子就娘,我就喜歡這種男子,能與我談論胭脂香膏的優(yōu)劣,能和我一起逛街選衣服。不知他是哪一家的公子。”
“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出身將門。”
“將門中有這種奇才,也是令人意外。”
…
…
…
穆明月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她算是開了眼了,穆澤這臉皮可能是修煉千年之久,這么多人圍觀還能淡定自若與老板娘談笑風生,她自愧不如……她好想裝作不認識穆澤。
腳步慢慢往后挪,想趁穆澤不注意,帶著清雪開溜。
哪知老板娘眼尖,哪能看著到嘴里的肥肉跑掉,笑呵呵的道:“穆哥~,今天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呀~后面的是你什么人呀。”
穆澤瞬間伸手,將穆明月拉到身旁,自傲且傲嬌的介紹到:“這可是我嫡姐,美貌與智慧并行,集端莊優(yōu)雅與一身的絕世美人。”
穆明月嘴角一抽,如今的她無比希望,有一個地洞,讓她鉆進去。這也太尷尬了…她今天是沒看黃歷嗎?她為什么要跟著穆澤出來,為什么……呃,沒有后悔藥呀…
原來尷尬無止境,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
穆澤話音剛落,胭脂樓內的顧客難掩笑意,低聲笑了起來。
老板娘到底是人精,一眼便看出穆明月氣度不凡,今天或許是一筆大生意:“穆小姐,你喜歡什么,我這胭脂樓可是應有盡有。”
穆明月本想拒絕,想快點離開此處。可穆澤這小子居然用可憐巴巴,水汪汪的眼神看她,額…行吧。在這種眼神攻勢下,她確實說不出來離開那種殘忍的話,主要她怕穆澤哭:“嗯,那就把你們胭脂樓賣的最好的,都拿出來,我買了。”
豪氣呀,這大客戶。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一邊招呼伙計準備穆明月要的東西,一邊招呼穆明月和穆澤:“好好好,胭脂樓出品必數(shù)良品,你只管放心用。”
穆明月這么闊氣,可真是令穆澤好開心。穆澤扯著穆明月的衣袖:“嫡姐~我也想買,可是我沒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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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穆澤撒嬌撒的這么底氣十足理所應當,且毫無違和感!!!是世道變了,還是她被淘汰了…
屬實是忍耐到極限了,這種被人圍觀當猴看的感覺,她真的很不適應也不喜歡,畢竟穆澤的臉皮無人能及,她自愧不如甚至甘拜下風。
如今穆明月只想快點離開胭脂樓,玉手一揮:“買買買。”想來穆澤買完想要的東西,就會和她一起離開了吧。
穆澤瞬間跳了起來,喜悅之情難以言表:“全場消費,嫡姐買單。”
老板娘笑了:哎,這穆哥~可真是她的福星呀。
穆明月玉手扶上太陽穴,她好想把穆澤的嘴縫上,但她不能這么干,她是良民,穆澤……行,服了!只此一次,下回再和穆澤出來,她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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