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青春,大抵是青檸檬味兒的。
湖邊的表白,正以幾何倍的傳播速度,吸引了一波又一波吃瓜群眾的圍觀。
在江韻舟眼中,頗高懿是個很好的男孩子,干凈、陽光、真誠,可是判斷你喜不喜歡一個人,并不總是以“好”為標(biāo)準(zhǔn)的,很多時候講究的是“先來后到”,是“天時地利人和”。
而且,眼見陣仗越來越大,著實令她感到尷尬,她想要果斷拒絕,但又覺得這樣做會讓頗高懿下不來臺面。正當(dāng)她猶豫的空檔,無意中掃到人群中一對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邱凜和洛黎嗎?
邱凜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嚴(yán)肅,一旁的洛黎倒是一副看熱鬧的專屬表情。
呵,看來他們還真是形影不離呢,所以之前他給自己造成的種種錯覺,果然就只是錯覺罷了。
罷了,就罷了吧。
“頗高懿。”江韻舟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措辭委婉一些:“很感謝你的喜歡,但你也看到了,我平時很忙,忙到根本沒有時間戀愛!
這話雖然已經(jīng)委婉表達(dá)了拒絕之意,但卻能讓執(zhí)著的人看到一絲希望,只聽頗高懿說:“放心吧,我不會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
江韻舟搖頭,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大學(xué)期間并不打算談戀愛!
人群里開始出現(xiàn)騷動,有人在底下嘀咕:“咱們醫(yī)大是不是有毒啊?男神沒女朋友的稀奇事兒也就算了,連女神也不想談戀愛?”
旁邊的人不由感慨:“所以你知道醫(yī)學(xué)生之間有多內(nèi)卷了吧?都忙著搞學(xué)業(yè)拼未來呢!”
有人聽后哀嚎:“不是吧,我才大一,你別嚇唬我!”
聽了江韻舟的回答后,頗高懿沉默良久,隨后自嘲地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你不用為了拒絕我,找出這樣的托辭的!
“我沒有。”江韻舟對他說。
“抱歉,打擾了!
頗高懿落寞地轉(zhuǎn)身,穿過洶涌人群,抱起陷入土壤的那把木吉他,拂去泥土灰塵,不再回頭看一眼,徑直離開。
風(fēng)鼓噪著他敞開的運動外套,月光蒼涼,離別流觴。
哎,終究還是搞砸了……
江韻舟垂眼輕嘆了口氣,也默默轉(zhuǎn)身,避開人群往遠(yuǎn)處商業(yè)街邊的小超市走去。
貨架上擺放著琳瑯滿目各式零食飲料,江韻舟彎著腰認(rèn)真挑選,懷里已經(jīng)捧好兩大袋山楂話梅和一排養(yǎng)樂多,再買可能就兜不住了。
也不知道美琳那邊怎么樣了?
江韻舟邊想邊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發(fā)個短信問問情況。
奈何光顧著看手機(jī),沒顧得上眼前來人,一腦袋撞在對方身上,自己倒被彈出去好遠(yuǎn),懷里的零食仙女散花似的灑落一地,好不狼狽。
“抱歉啊。”江韻舟不及抬頭,直接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東西,卻聽得被撞的“無辜路人”聲音有點耳熟——
是那種清朗圓潤的嗓音,磁性十足,低淺的時候又夾雜著一絲沙啞。
“晚上沒吃飽?買這么多零食!
邱凜也蹲下來,伸手把一包話梅塞到她手里。
江韻舟驚奇地抬頭,邱凜離她很近。
原來近距離看他,一個大男生皮膚居然也這么好,白色的奶油肌泛著健康的紅潤,唇形也是飽滿好看,軟軟糯糯的,像是草莓味的棉花糖……
打住!在想什么呢?!
江韻舟的臉頰像傍晚的火燒云一般,羞恥感著火似的從頭頂冒出縷縷青煙。
她別開眼睛,“噌”地一下站起身,腳步凌亂地前也不是,退也不是,慌神間手臂掃到貨架,又帶下來幾包薯片。
啊——真是丟臉到家了!
邱凜拾起薯片,重新放置上貨架,扭頭笑她:“怎么?被表白的后遺癥?”
“你都看到了啊!
“是啊,挺轟動的!
江韻舟撇撇嘴,抱著一堆零食走到收銀臺付錢,邱凜只拿了一瓶汽水跟在后面。
江韻舟瞟了一眼,拿過他手里的汽水一并放在柜臺上,說:“我?guī)湍愀读,作為回報,剛剛的糗樣兒你幫我保密。?
邱凜猶豫了下,說:“好!
回露營地的路上,他們并肩走在夜色里。
夜已經(jīng)深了,月光很溫柔,他們被籠罩在銀色的薄紗里,連步履都顯得輕柔。
邱凜擰開瓶蓋,仰頭灌下幾大口汽水,江韻舟并排站在他右手邊,中間隔著幾拳的距離。
伸手拎過她手中的塑料袋,像是不經(jīng)意地靠近她一點,然后問道:
“大學(xué)期間不想談戀愛,認(rèn)真的?”
江韻舟本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路,聽他這么一問,奇怪地抬頭看他。
邱凜看她這反應(yīng),笑了:“怎么,關(guān)心一下不行嗎?”
“沒有,我這不是向你學(xué)習(xí)嗎?認(rèn)真搞事業(yè)!
江韻舟眼神流轉(zhuǎn),隨后小小地試探道:“不對,你剛剛說要抓住機(jī)會,看來洛黎學(xué)姐就快把你這座城池攻陷了!
剛問完,她就后悔了,因為邱凜突然不說話了。
沉默了很久,左手邊“快被攻陷的城池”終于發(fā)話,雖然聽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你還好意思說,幫忙傳遞禮物啊情書啊什么的看來沒少干,這么熱衷做紅娘?”
“紅娘”感到一丟丟慚愧:“抱歉啊,我本來想拒絕的,可她不給我這個機(jī)會啊!
“城池”語氣軟了點:“好吧,以后別再這么做了!
“紅娘”點點頭:“我懂了,你果然還是想認(rèn)真搞事業(yè)。”
“……”
邱凜又?jǐn)Q開瓶蓋,仰頭灌下幾大口汽水,然后幽幽地問:“我說,你為什么大學(xué)期間不想談戀愛。俊
他怎么就死盯著這個問題不放了啊?
江韻舟看了眼懸在半空的月亮,好像比剛剛清冷了些、銳利了些。
她不是不想談戀愛啊,她是不能……
心里掙扎反復(fù),最終還是選擇找個最拿得出手的理由搪塞他:
“我曾經(jīng)的理想是當(dāng)一名醫(yī)生,可惜復(fù)讀一年還是沒能如愿以償,所以我想嘗試一下,自己是否還有逆風(fēng)翻盤的機(jī)會!
邱凜聽后若有所思,然后信任地點點頭:
“我相信你,你很聰明也很執(zhí)著,只要你愿意,夢想總有一天終會實現(xiàn)的。以后有什么困難盡管說,我一定盡全力幫你!
“謝謝。”舟舟感激地說,可是說完后回味了一番,又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
“不過,你為什么這么好奇我的事。俊
邱凜也仰頭看月,嘴角上揚:“好歹是曾經(jīng)的對手、現(xiàn)在的隊友,關(guān)心一下不行嗎?”
江韻舟想了想,欣然接受了這樣的解釋,于是微挑著眉說:“行行,當(dāng)然行。能夠成為你的對手還有隊友,這感覺也不錯!
遠(yuǎn)方傳來吉他伴奏,一個男生用沙啞的嗓音唱著歌,還是那首《情非得已》: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沒什么能夠給你
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再回到露營地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
邱凜和江韻舟互道晚安,各自鉆進(jìn)帳篷里。
一進(jìn)帳篷,舟舟就聽到了啜泣聲,
褚美琳正窩在睡袋里,周圍是一圈揉成團(tuán)的紙巾。江韻舟有些心疼地走過去,盤腿坐在一邊,隔著睡袋輕輕拍打著她起伏的后背。
“乖美琳,不哭啦,不然明天起來眼睛該腫了!
哪曾想美琳哭得更厲害了,她從睡袋里漏出腦袋來,小巧的臉龐已經(jīng)是淚流縱橫,她想忍著不哭,但聲音卻越發(fā)哽咽:
“舟舟,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莊學(xué)長,是在新生見面會上,當(dāng)時的他穿著一件天藍(lán)色的短袖襯衫,站在滿是陽光的窗戶下,低頭和輔導(dǎo)員說話,我當(dāng)時心里就想:怎么會有人能把天藍(lán)色上衣穿這么好看的?
后來,我們一起合作了一個采訪項目,訪談中他的口才是那么流利,臨場反應(yīng)是那么迅速,認(rèn)真工作時的模樣是那么好看,我當(dāng)時又想:完了,我這下可能是淪陷了。
結(jié)果,喜歡就這么一發(fā)不可收拾,明明知道他喜歡的是洛黎學(xué)姐,可怎么都不肯承認(rèn),怎么都想著要去試一試,萬一他就答應(yīng)了呢?”
舟舟拿紙巾幫她擦去淚痕,聲音輕柔地說:“我覺得你很勇敢啊,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很多呢!”
褚美琳用力搖著頭,說:“不是的,舟舟。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表白,我鼓著多大的勇氣去找他,可是你知道莊學(xué)長對我說了什么嗎?”
“他說了什么?”
美琳抽張紙擤了擤鼻涕:“他說:學(xué)妹抱歉,我現(xiàn)在有喜歡的人了,但你不要難過,說不定今后我們相處久了,我也會慢慢喜歡上你的!
“……”
這算什么話?放線釣魚,他想當(dāng)海王嗎?
據(jù)說女追男成功的概率普遍在80以上,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男追女。
但是,對于褚美琳來說,真正讓她難過的不是被拒絕,而是她曾經(jīng)熱烈喜歡過的人,并非她想象中的模樣。
另一邊的帳篷里,住著“城池”和“海王”。
啊說錯了,重來——
另一邊的帳篷里,住著邱凜和莊亮。
莊亮看到邱凜回來,正在吃泡面的手難得停滯下來,他十分在意地轉(zhuǎn)過身問:
“怎么才回來?洛黎安全送回去沒?”
邱凜解開外套,瞥了眼他的泡面桶,只剩下小半桶面沉在桶底,桶壁上還掛著湯油,看上去并不十分美味的樣子,于是花了一秒鐘決定不和他搶食,然后說:“你這么在意,你倒是去追?”
“你不喜歡她?”莊亮拽著邱凜衣角,疑惑不解地問。
“誰規(guī)定了我要喜歡她?”邱凜不滿地扯過自己的衣服,好好的毛衣都被拽變形了。
莊亮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透亮,興奮地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桶海鮮味泡面:“你餓了吧?我泡面給你吃?”
“嘁,誰餓了?”邱凜小聲嘟囔著。
滾燙的開水澆在面餅上,凍干的蔬菜在水面緩緩綻放,隔五分鐘在擠入醬料包,用泡面桶附贈的塑料叉子攪拌均勻,不一會兒帳篷里就充滿了泡面獨有的香氣。
邱凜撕開泡面蓋,捧著桶身大快朵頤,這一晚上被洛黎給整的,都沒吃飽。
莊亮像一位慈祥的老父親一般看著邱凜吃面,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說:“老邱,你小子不對勁,老實交代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之前他一直有種以己度人的觀點,以為邱凜喜歡的人是洛黎。
后來仔細(xì)一想,這次密逃嘉年華洛黎好像是在知道了邱凜要參加后,才向他要報名表的。
那么問題來了,邱凜一向不喜歡參與這些集體活動,他怎么會突然性情大變了呢?
邱凜剛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此刻腮幫子鼓得像只河豚,他語焉不詳?shù)卣f:“我沒有!
莊亮瞇眼盯著他看,努力回想著那天在宿舍的場景——
那天他拿著密逃嘉年華的宣傳單頁在宿舍吆喝,錢途興致寥寥,老船說時間沖突,讓作為組織者的他感到非常挫敗。
他看了眼坐在窗邊“肝”論文的邱凜,還和往常一樣置身事外、一副神仙模樣,老莊無奈地“嘖嘖”搖頭,本來就對他沒指望。
手機(jī)響了,是社團(tuán)小頗打來的電話:“社長,我這兒有兩個人報名!
他打開免提,從邱凜桌上順了支筆說:“名字報給我,我登記一下!
“江韻舟、褚美琳。”
登記完,掛了電話,老莊扭頭問老船:“這名字我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老船已經(jīng)在床上嚎啕了:“啊,我的舟舟女神!學(xué)生會為什么要挑在那天開大會?!”
自從上次被江韻舟當(dāng)眾拒絕,錢途就一直耿耿于懷,此刻聽到江韻舟的名字,一臉不屑地說:“哼,有她在,我更不去了!
至于神仙模樣的邱凜,此刻卻突然摘下耳機(jī),從老莊手中抽出一張宣傳單頁,認(rèn)真地研究起來?
“老莊,活動搞得不錯,幫我報名!
如此想來,邱凜不正是在聽到江韻舟名字之后才報名的嗎?
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起的驚天秘密,老莊再次伸手拽住邱凜的衣角,以審視的眼光盯著這個性情大變的男人:“說吧,你是不是對江韻舟小學(xué)妹感興趣?”
邱凜放下叉子,面桶已見底,他悠然地拿紙巾擦嘴,似笑非笑地說:“你先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吧。”
——青春,大抵是青檸檬味兒的。
——當(dāng)你走過半生將百味嘗盡,驀然回首,還是曾經(jīng)的那一抹酸甜,最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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