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沒吭聲，只是用別樣的眼神盯他。

        姜寧一語道破：“我們三好學生在想賭什么？”

        “你怎么知道？”既然自己的想法被看出來了，安逸也不再藏著掖著，“這次我勉為其難，讓姜大學神一個條件。”

        “什么都答應？”姜寧道。

        安逸摸鼻子：“那當然了，我一向說話算數。”

        “行。”姜寧點頭，“我贏了，你就如實回答一題真心話，題目我出。”

        安逸心道真心話算什么，果斷應聲：“完全ok。”

        “如果我贏了……”他的眼睛里掠過一絲狡猾的神色，“你就一周都聽我的使喚。”

        姜寧將他的樣子收入眼底：“好。”

        “姜學神。”安逸用手指玩弄著筆桿，“當初坑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

        “這么相信自己能贏？”姜寧含笑。

        安逸“哼”了一聲：“我有這個信心。”

        有個服務員端著盤子來到他們桌邊，道：“先生，您的咖啡。”

        “謝謝。”安逸對姜寧說，“現在開始？”

        姜寧：“嗯。”

        沒人喊開始，安逸就打算快人一步，按下筆就開始寫。

        沒帶稿紙，他只能在試卷的空白處列式子。

        環境足夠安靜，安逸很快靜下心來，陷入佳境。

        身邊沒有什么人，只能聽見筆在紙上“沙沙”地筆觸聲。

        有人和自己競爭，安逸做題的效率快了許多，不敢有絲毫懈怠。

        畢竟是比速度，略去檢查時間，他在寫題的過程中必須保證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安逸握筆的手指上也出現了壓痕，不過這并不能影響他寫字。

        在寫完最后一行時，他把筆擱在桌上。

        “寫完了。”

        “好了。”

        聲音一前一后，獲勝的人顯然很明顯。

        對完答案，兩人的正確率都相等。

        “寧神。”安逸用手捏著被筆桿壓出紅痕的手指，“認賭服輸？”

        “嗯，服。”姜寧勾唇，“您想要什么服務，我一定盡力而為。”

        安逸很滿意：“中午就不去茶餐廳了，你去食堂幫我打飯回宿舍吧。”

        “好。”姜寧抿了口咖啡。

        兩人回到學校時，上午最后一節課正好打鈴。

        不到五秒鐘，一群人從課室蜂擁而出。

        安逸給看校門的保安看了放行條，才進了門。

        他叫住去食堂的姜寧：“我先回宿舍了，你幫我打點好吃的。”

        “好。”姜寧點頭。

        安逸把手圍成一個圓放在嘴邊喊：“記得多打點肉，食堂阿姨手太抖了！”

        姜寧朝他比了個“ok”后，安逸才蹦蹦跳跳地拎著袋子上宿舍樓。

        不用自己打飯的感覺真的太好，省了排隊的時間，避免了去晚沒肉吃的慘痛教訓，還能在宿舍躺著。

        真爽。

        安逸換了衣服，在椅子上坐著。

        “舊事重提：姜寧帶你看病回來了？”

        “啾：對啊，你怎么知道。”

        “舊事重提：剛剛在食堂看見他了，端著兩份飯去了宿舍，另一份是給你的吧。”

        “舊事重提：不得不說，我高一也和他一個班，從來沒有見過他幫別人拿飯的。”

        “啾：羨慕吧。[傲嬌jpg]”

        “舊事重提：今天從老高那聽到你感冒了，沒啥事吧？”

        安逸記得姜寧是用自己感冒的理由去了醫院，只好順著他的話應著。

        “啾：那只是小插曲，我身體素質好，過幾天就沒事了。”

        “舊事重提：那就好，不然影響到我們班的平均分了……”

        “啾：說什么呢，感冒也影響不了我的超常發揮。”

        “舊事重提：對了，周五的宿舍檢查你能去不？”

        “啾：能，感冒又不是什么大事。”

        “舊事重提：行，那你好好準備哈。”

        安逸看著這句話，覺得應該演戲演到底，該買個口罩。

        口罩……小賣部好像有。

        他想給姜寧打電話來著，發現自己根本沒存那人的號碼。

        安逸找到姜寧的微信，給他打了個語音通話過去。

        對方很快接了。

        安逸問：“姜寧，你在哪呢？”

        “打完飯了，在校門這邊，怎么了？”姜寧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還帶有些周圍的嘈雜聲。

        “你順便在小賣部幫我買一個口罩唄，急需。”

        姜寧也沒問原因：“行。”

        “謝謝啊。”安逸道了聲再見便按下通話結束鍵。

        幾分鐘后，門被打開。

        “打了西紅柿炒雞蛋、煎雞扒、魚香肉絲和白菜。”姜寧把蓋子給他打開，“還有一碗蛋花湯。”

        安逸“嘖”了幾聲：“寧神，你眼光真不錯，打的全是我喜歡的，湯也是。”

        “還有你要的口罩。”姜寧將一個塑料袋遞過去。

        “綠色的？”安逸打量著抹茶色的口罩。

        姜寧：“這個顏色適合你。”

        安逸以為這人在嘲諷他：“綠色適合我，你認真的？”

        “戴上顯白。”姜寧把他探出來的腦袋扒拉回去，“想到哪了，吃飯。”

        “……知道了，沒想到你還考慮到這點。”安逸老實地嘗了口湯，“挺好喝的。”

        姜寧問：“你要口罩干什么？”

        “周五宿舍檢查。”安逸將口罩收進柜子里，“你請假的理由是我感冒，戲不得演真點？”

        “想的還挺齊全。”

        “彼此彼此，你還能想到我戴什么顏色的口罩顯白呢。”

        姜寧把手機放在桌上，對著安逸亮著屏：“不是沒有手機號，加一個。”

        安逸吃了一塊炒雞蛋：“行。”

        他添加了手機號后，給人備注了個“欠債”。

        畢竟這人欠了自己十年的手機號，叫這個一點沒錯。

        安逸飯盒里的飯吃了一大半，青菜卻一點沒動。

        “吃點菜。”姜寧夾了幾根白菜到他飯盒里。

        安逸看著那幾根白菜難以下咽：“食堂的青菜全是水煮的，一點味都沒有。”

        “吃青菜健康。”姜寧攔住他想夾回去的筷子。

        安逸：“你得遵循賭約，我不吃就不吃。”

        “反駁無效，快吃。”

        “……吃就吃，我還怕這區區幾根小白菜？”安逸說完，夾了一大把全塞嘴里。

        吃完飯，姜寧說學生會找他有事，便走了，剩安逸一個人在宿舍。

        安逸躺在床上，把空調降低到十九度，風度調到最大。

        別問，問就是外邊太熱了，吃飯的時候還直冒汗。

        這下正好沒人，他可以肆意妄為了。

        安逸就這樣吹了一個中午的冷風。

        最后他不是被午休鈴吵醒的，也不是被凍醒的。

        而是……

        “安逸。”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安逸翻身輕哼了幾聲：“嗯。”

        “空調開十九度，誰教你的？”姜寧眉頭微緊。

        “我熱。”安逸在被子里小聲地悶出兩個字。

        “熱也不能開這么低的溫度。”姜寧用手背貼了一下他的手臂，“起來了。”

        “好。”安逸坐起來，將被子疊好。

        換好校服后，他扯了張紙巾擦了下鼻子，看向面前的人：“姜寧。”

        “嗯。”姜寧聽見他很明顯的鼻音。

        “我好像…真感冒了。”安逸又拿了張紙。

        姜寧的聲音很沉：“誰當初開那么低的溫度？”

        “……我只是太熱了。”安逸掃了眼鐘表，“快到午會了，先走吧。”

        “著急上課？”姜寧走進他，“量量有沒有發燒。”

        他剛想問怎么量，就被一個額頭抵住了。

        “沒發燒。”姜寧站起身，“把口罩戴上，下課帶你去校醫室開盒感冒藥。”

        “好。”安逸將袋子撕開一個口，把抹茶色的口罩戴上了，姜寧已經沒了蹤影。

        量溫度……明明可以用手的。

        –

        午會像往常一樣沒有老師。

        這個時間段，每間教室都很吵，創新班也不例外。

        安逸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偷瞄身邊的人了。

        姜寧當作沒看見一樣，繼續寫作業。

        “……”自己得想個什么法讓這人說句話。

        安逸用胳膊肘碰了碰隔壁：“姜寧？”

        對方沒反應。

        “姜寧。”他又叫了一次。

        姜寧終于抬起頭看著他，卻沒出聲。

        安逸見他等著自己開口，隨便翻了一道題：“寧神，能教我做這道題嗎？”

        “這道題，你確定？”姜寧掃了眼題目，聲音微冷。

        安逸：“確定。”

        “基礎題都不會。”姜寧哼笑，“三好學生是怎么考到年級第二的？”

        “……”早知道挑道難點的題了。

        安逸睫毛低垂：“我錯了。”

        “知道錯了？”姜寧道，“錯哪了？”

        “不應該把空調調那么低……”安逸隔著口罩抿唇。

        姜寧嘆了口氣，無奈道：“以后都不能這樣了，聽見沒？”

        “下次一定。”安逸直點頭。

        “安逸，你感冒嚴不嚴重啊？”李綺文走過來。

        安逸：“我沒事，只是一點小事。”

        竺方轉頭道：“寧神都送你去醫院了還小事？”

        “對啊，這都戴上口罩了還說不嚴重。”仲什也過來了。

        “吹了點冷風而已，沒多大事。”安逸擺擺手，“快上課了，你們回去吧，別擔心我了。”

        李綺文臨走前對姜寧說：“寧神，你多照顧安逸一點啊，不然大家會擔心的。”

        “好。”姜寧點頭，“放心。”

        安逸也不清楚姜寧到底原諒自己了沒有，上課和他討論問題總是冷不丁地，像一臺行走的制冰機。

        安逸在課桌下握住姜寧的手腕，邊搖邊道：“姜學神，你就理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誰知姜寧不留情地拍掉他的手：“上課。”

        安逸開始不要臉起來，碰到姜寧的手就不松開：“你不理我我就一直拽著。”

        “叫聲哥哥就原諒你。”姜寧這回沒再脫開手。

        為了防止被老師發現，安逸的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

        “哥哥，哥哥你就原諒我吧。”安逸摸到了姜寧的指尖，輕輕捏了一下，“好不好嘛哥哥。”

        姜寧反握住他的手，余溫順著手心延伸至安逸的指尖。

        “好。”

        安逸被他措不及防的動作弄得驚慌失措，想要脫開他的手，但沒有用。

        安逸睫毛低垂：“你松開我。”

        “剛剛撒嬌的時候不是挺放得開？”姜寧在他耳邊低語，“怎么現在不給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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