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樓口處擺著一個巨大的香爐，正有香氣從爐內婷婷裊裊涌出。零六就站在這香爐旁邊，對著前頭正色道：“師傅，你找我？”

“葉鳳回，她還在樓外？”落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書架前，正翻看著掌心捧著的書籍。問話看似隨心無意，但是他的耳朵卻在意聽見零六的答案。

“鳳回師妹還在，她已經在樓外站了一天了。”零六打量落正的態度，見他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遂大膽的說道：“師傅，您為何不收鳳回師妹為徒？徒兒覺得鳳回師妹天資聰穎，也不是個心思歹毒之人。只是個性了些，要是入我們正聽樓下，一來我們可以借機教化她，讓她走上正道。二來，我們正聽樓也不會再被其他院閣的人所輕看。”

落正聽完零六這番話，緩緩闔上手中的書冊，他抬起頭來，用柔和的目光看著零六，說道：“你為什么會覺得，為師若收了葉鳳回，旁的院閣就會另眼看我正聽樓？”零六的話，其實有些說中了落正的心思，這也是他一直猶豫是否收葉鳳回為徒的關鍵所在。

零六見師傅非但沒有生氣，還問起了他的想法來，這給了零六些許的勇氣。

他正正身子，認真向師傅落正解釋道：“師傅，這么多年來，您雖然貴為星耀學院院長，星耀掌門，可我們正聽樓內弟子卻是學院內最為少的。”

“自從大師兄失蹤之后，正聽樓內除了我和零七師弟，您就再未收過徒弟。縱使每年想要拜您為師的人不計其數，可您從未動過收徒之念。”

零六的話，讓聽著的落正微微動容。

“旁人或許不知，只道師傅您是不屑收徒，可零六明白，師傅您其實并非不愿收徒，只是您要收的這個徒弟，一定是要能比擬大師兄的！您等了這么多年，現如今葉鳳回出現了，她不正是您一直等著的那個關門弟子嗎？”

零六這話剛落下，落正臉上的動容之色更甚。零六完全說中了他的心事，落正緩緩大笑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零六，沒想到，最懂我的，竟然是你。”落正走到零六的面前，伸手在他的肩頭上拍了拍，說道：“這些年，你和零七跟在我的身邊，我的身邊也只有你們兩個，難道你就愿意為師再收徒？”

這樣的問題，落正之前也單獨問過零七。零七當場直言不愿，倒也合了零七一直以來小氣的性子。

“師傅，身為您的徒弟，當然是希望您好。而且鳳回師妹，徒兒看著甚好，相信她入正聽樓后，我們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的。”零六說道。

零六卻和零七不同，他生性豁達，和故去的大師兄零一的性格很是相似。這也是落正把正聽樓內所有大小事務交與零六打理的原因。零六的修行天賦雖不及零一，但是他負責認真的性格卻適合打理整個正聽樓。

落正欣慰地看著零六，后他緩緩轉身，望著墻上一張女子肖像，淡淡的說道：“你下去吧，為師心里自有決斷。”

零六以為自己這番話，落正是聽進去了。收葉鳳回為徒，也就是十有八九的事了。可是落正沒有當即讓零六帶葉鳳回入正聽樓，這讓零六很是不解。

他懷著疑問走出三樓，而內樓里，落正卻對著墻上那副女子肖像怔怔出神。

“娘子，你也覺得，我應當收她為徒嗎？”落正在問畫像上的妻子，可畫像終究是死的，又怎么可能回答他的話呢？

“她是為夫難得一見的天縱之才，雖然如今她陰鬼之力在身，但為夫認為，一個天生的強者，只有歷經磨難才能成為強者。為夫只是害怕，害怕因為是為夫的愛徒，她會成為整個星耀眼紅的對象，最后落得和零一一樣的下場。”

落正說到這，不禁感傷，他的視線緩緩落在靠墻桌上擺著的一把劍。劍身通體瑩潤，是一把好劍。

落正的指尖拂過這劍身，喃喃自語道：“如果零一還活著，他現在一定是星耀弟子之首，是我最引以為傲的掌門繼承人。”

往事如白駒過隙，落正心中好不感懷，他想念亡妻，亦想念亡徒。

而此時的正聽樓外，忽得下起了輕飄飄的雪花來。

雪花落在葉鳳回的發釵上、肩上，她仰著頭望著這漫天的雪花，右手伸出，便有雪花落在她的掌心，旋即消融掉。

“五月飛雪？”葉鳳回驚訝眼前所見奇景，只在寒冬出現的雪竟然會在五月出現，這大概也只有在星耀山這么個玄奇的地方才會發生了吧。

看著這些個雪花，葉鳳回的眼眸不禁有些沉乏。她揉了揉眼睛，一股難言的困感襲來。葉鳳回找了一個角落，她靠在墻頭，就在角落里睡著。

行走天地間，需要常常夜宿山林，所以席地而睡對葉鳳回來說，倒也算不得什么。不多時，她便沉沉睡去了。

酣睡間，一人站在她的身側，望著她這樣，來人的眉心深深蹙著，他脫下身上的狐裘外套，直接蓋在了葉鳳回的身上。

葉鳳回大病一場，她的感知力還未完全恢復，并未察覺到有人曾經來過。

簌簌雪花間，正聽樓的門緩緩打開。葉鳳回聞言驚醒，開門聲倒是把她給吵醒了。

葉鳳回聽見有人走出的聲音，她趕緊爬起來，卻注意到身上蓋著的這狐裘外套。葉鳳回心感疑惑，暫時將疑惑放在心里，往前走去。

只見是掌門落正從樓里走出，葉鳳回見到他不由欣喜道：“掌門，你終于肯見我了？”

“沒想到，你這個丫頭片子，倒是挺有毅力。”落正挑眉看著葉鳳回，他的臉色卻是板著的，透著些嚴肅。

“所以，掌門你是愿意收我為徒了嗎？”葉鳳回欣喜地說道。

“且慢！”落正揚手，打斷了葉鳳回，說道：“要想我收你為徒，你還得先做成三件事。”

“三件事？哪三件事？”葉鳳回問道，她早就知道，想要成為落正的徒弟，根本就沒那么容易。

“你當真要入我門下？”落正在說這三件事情之前再三向葉鳳回確認，說道：“你可要知道，入我正聽樓，修行很苦，生活很苦，壓力也很大。饒是如此，你也一定要入我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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