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打算人天機閣大門的時候，發現這大門是虛掩著的。葉鳳回心下起疑，如今天機閣內還有會有人嗎？不然這門為何是開著的。

葉鳳回的手頓了頓，才推開面前這扇門。隨著開門的姿勢，一股冷分從葉鳳回的身后竄過，越過她的肩頭，卷起院子里的殘葉。

看著這滿地的凋零，以及頭頂處張結的蜘蛛網，葉鳳回心情也跟著凄冷了許多。她穿管前院走廊，徑直往后頭走去。繞過天機閣，在它的后面坐落著一間規模相對較小的殿宅，殿宅的門楣上掛著一個牌匾，上面清晰寫著“祠堂”兩個大字。

葉鳳回正要往前走去，祠堂殿宅側邊的階梯處有個正在掃地的人。

“你是什么人？”葉鳳回警視這人，這人弓背襤腰、頭發亂糟糟的，穿著一件黑色拖地布衫，也難掩他蜷曲的后背。

這人不回答葉鳳回的話，只是自顧自地掃著地。葉鳳回試著靠近他，繼續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今還能出現在天機閣內的人，不免引起葉鳳回的幾分疑心。

她的手按在這人的肩頭，這人才停止掃地的動作，背對著葉鳳回的臉緩緩向上抬起。

“我不記得，天機閣還有什么掃地人？”葉鳳回說完用力將這人的身體轉過來，當她看清這人的長相時，不免被嚇到了些。她松手往后退了一步，驚疑的說道：“你的臉？”這人的臉滿是燙傷的爛肉，幾乎是整張臉。這走在黑夜當中，被當做是惡鬼都有可能。

掃地人見自己的臉被葉鳳回看見了，他套上帽子，抓著帽子的邊緣，躲避著葉鳳回的注視。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葉鳳回語帶歉意的說道，她看得出這人自卑于自己的面容，而自己剛才還那般不客氣地讓人轉過來，心中帶著些歉然。

“我不知道你的臉，你是天機閣的人？”葉鳳回問道。

“額額……”這人不會說話，只扯著沙啞的嗓音來回應葉鳳回的話。通過他點頭，葉鳳回知道他是天機閣的掃地人，興許是她平日沒注意吧，天機閣這么大，有個負責清掃的人也不算什么。

而且這人還是個啞巴，倒是符合天機閣身負星耀秘密的特色。

“我來這里，是想看看落拓師叔。”葉鳳回說道。

掃地人聞言似乎是凝滯了，但是他很好地隱藏起自己的情緒。

“不知你可否帶我去見一見師叔的牌位？”葉鳳回問道。

“恩恩�！睊叩厝它c點頭，將手里的笤帚靠在一邊的墻上，然后走上臺階，直接進了祠堂里面。

葉鳳回跟著走進祠堂，放眼望去，正前方的檀香木桌上擺著諸多天機閣過世長老的牌位，牌位的兩端掛著長長的白色簾布，有風刮過，白簾布就會被浮動起來。

靈位粗略數去大概有二十多位，而落拓的靈位被放在了最下面一排的角落邊。只見掃地人站在落拓的靈位前，手里舉著三支香燭拜了三拜，然后插入靈位前面的小香爐里。

葉鳳回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蒲團，三個蒲團并排排列，上面一塵不染。葉鳳回掀起裙擺，跪在了蒲團上。她怔怔望著落拓的靈位，陷入沉默當中。

視線處，是掃地人在輕輕擦著靈桌上的輕灰。靈桌、蒲團、地面……這祠堂內干凈整潔，連點灰都看不見，已然很干凈了，掃地人卻還在做清掃的工作。用心的程度，儼然已超過一個掃地人的本份。

葉鳳回盯著這人的背影看，許久才緩緩開了口，說道：“師叔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葉鳳回一開口，掃地人就凝滯了下，然后又裝作一點事都沒有地繼續做清掃的工作。

葉鳳回繼續說道：“她的一生最看重情分，為了師兄弟和睦，她可以多年來一直做彼此的和睦工作。為了對師兄的承諾，她可以舍棄自己的生命。她這一輩子都在為著身邊人而活，卻獨獨沒有過為自己而活�！�

掃地人沒有回應，葉鳳回也不奢求自己的話會有人回應。

“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葉鳳回問道。

葉鳳回突然這么一問，讓掃地人僵住了。

“既然來都來了，我也上柱香吧。”葉鳳回說完又從蒲團上站起來，刻意走到掃地人的身邊。掃地人卻刻意閃躲著地反倒走到蒲團這邊，他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望著落拓的靈位虔誠祈禱。

葉鳳回上香的時候，通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掃地人那隱藏在燙傷當中的深情目光。和師叔什么樣關系的人，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目光？

其實從一開始葉鳳回的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她將香燭插在香爐里，語氣平靜的說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該走了。”

葉鳳回拂拂衣袖，然后轉身朝門外走去。

掃地人仍舊用專注認真的目光望著落拓的靈位，絲毫不受葉鳳回離開的影響。葉鳳回走到一半停了下來，她抿抿唇，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才是那個真心愛護著師叔的人�！�

掃地人聞言眼眸輕眨，身形依舊佝僂。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余生，你就守著師叔的靈位過下去吧�！�

葉鳳回說完這話，徑直跨過門檻離開。她從第一眼見到這掃地人，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明明有機會逃跑，可他卻還是選擇以這樣一幅模樣回到天機閣。葉鳳回知道他是為了誰，既然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星耀的資本，葉鳳回可以選擇既往不咎，讓他用一生來懺悔。

正聽樓掌門內室。

小麒麟和星靈獸一個趴在桌子上，一個翹著二郎腿躺在軟塌上。

“你說，葉鳳回去趟天機閣怎么這么久都還沒回來？”小麒麟努努嘴，在問旁邊的星靈獸。

“誰知道，興許是感念故人吧�！毙庆`獸敷衍了幾句小麒麟，說道：“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這軟塌這么大，怎么還不夠你睡嗎？”

“不是，我是有事要告訴她。小蓮花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總得告訴她。”小麒麟說道。

星靈獸一聽“小蓮花”的名字，鹿角豎起，有些疑惑的說道：“什么小蓮花？小蓮花是誰？好啊。你個暗夜麒麟，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面養了什么蓮花精？”

星靈獸說著跳到了軟塌上，一把揪起小麒麟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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