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十一點時，李民洋他們才將攤子支起來，華人、2500盧布一件的冬款服飾，光是這些噱頭，就足以吸引路過的居民圍觀。

人們摸摸布料，牛三和薛鵬鵬舉著牌子，沒一會功夫就賣了很多件。

大俄的輕工業滯后，重心都在武器方面，華夏的衣服不是一般的好賣，說句夸張的話，你只要能把貨帶過來，那就是錢！

“你們一定要先收錢，后給貨，千萬不要亂，根本不愁賣的。”

李民洋叮囑一聲，便拖著如灌入鉛的雙腿，咬牙快步離去。

找到電話亭，先給孫旭衛打了過去，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給老哥通話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咋樣。

李民洋嘴角叼著煙，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由舒心一笑。

“老哥，是我，李民洋，近來怎么樣！”

“怎么你媽的逼！”

誰知孫旭衛一聲怒吼，蹭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都快把李民洋的耳朵給震碎了，反正煙是掉了。

“火氣這么大？我把你咋了？”李民洋彎腰撿起煙，吹了吹灰塵，又抽了起來。

“還你把我咋了！？你把我給騙慘了，你跟常寧是不是大學同學！”

孫旭衛咆哮道，一聽這話，李民洋的眼眸立馬冷冽，沉聲警告道：

“孫哥，這種事你一定咬死不能承認，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承認，那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魏來順來辦公室說事，正巧被常寧聽見你的名字，不過眼下只是懷疑，他們沒法拿這說事！”

孫旭衛也壓低聲音，不過已經到了下班的點，樓道里空無一人。

“那就行。”

“行個屁！我怎么辦！你他媽真是常寧的同學啊！？一切都是騙我的？到底有沒有誠德外貿。”

孫旭衛的情緒一下又起來了，臉頰兩側的肌肉不由抖動。

“孫哥，你先冷靜下來。”

“我冷靜不了，你快如實告訴我！真實的情況到底是什么樣！”

孫旭衛在此刻都破音了，一張臉變得猙獰。

“誠德外貿目前是沒有，但以后絕對會成立，我雖然是常寧的同學，但這又能證明什么呢？我能把貨賣出去就可以，在大俄這邊我有關系！”

李民洋如實說道。

如果此刻再欺瞞，讓孫旭衛調查出誠德的真偽，那日后真沒法相處了，人都急成那樣了，你還張嘴胡說？

“你有屁的關系！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在大俄那邊有關系？”

“孫哥，現在我人就在莫斯科，東營的貨已經開始賣了，你也可以去調查來電的地域，按照協議規定，我把錢給你帶回去就可以了。”

李民洋沉聲道。

“從一開始，你踏入東營的那一刻，你就在給我下套吧？你李總的身份，還有什么訂購會，都是你營造出來的假象，為得就是把貨騙出去！”

孫旭衛根本聽不進去李民洋的話，一句句艱難地質問，只怪李民洋對于領導的訪問，太過于敏感。

“孫廠長，如果你要這么問，那我可什么都不承認！”李民洋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狠勁。

“我們之間簽訂的代銷協議，那是以個人名義進行的，與誠德外貿沒有任何關系，只關乎我們兩個人，現在，就只有一條路，按照協議進行！

不然，我們兩個都得完！”

李民洋的話已經在威脅了，但同時在暗示，兩人被牢牢綁在一只船上，要完一起完！

“呼......”

孫旭衛長吁一口氣，情緒終于漸漸冷靜，再吵也無濟于事，自己的命已經攥到李民洋手中，這孫子要是跑路，他脫不了關系。

“有把握嗎？”

孫旭衛重重問。

“有的，比預期要好得多，就跟你透露一句，海關那里沒有扣貨！”

“什么？我不信！”

孫旭衛的聲音陡然變高。

“孫哥，我現在說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要是騙你的話，早就卷貨跑路了，沒必要給你打這通電話。現在當務之急，是我們兩個都得穩住！”

李民洋失去了溝通的耐心。

“呼......我知道，那你得保證，每天給我來一通電話！”孫旭衛深感無奈，現在只能被李民洋牽著鼻子走。

“好，每天這個時間點，我給你去電，那孫哥，今到這里為止。”

隨即李民洋掛斷電話，攔了一輛計程車，匆匆趕往華融旅館，同時孫旭衛也坐不住，跑去電信局，調查來電的地域，到底是不是在莫斯科。

只要攤子一開，根本不缺盧布花，現在對于李民洋而言，時效性是最重要的，如何在最短的時間里，將貨物變現。

大概半個多小時，才抵達旅館，也不知道那師傅有沒有繞路，李民洋沒空糾纏這些，付過錢以后，步履匆匆而去。

眼前的地方一看就非常低端，緊鄰門口擺放著一排垃圾桶，不少華人蹲在臺階上抽著煙，向李民洋瞟過來的眼神非常怪異，像在摸索著什么。

李民洋沒有過多眼神接觸，徑直走進旅館。

一股濃烈的酒味迎面撲來，一躺椅還睡著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衣領上沾滿了嘔吐物。

一側擺著收銀臺，在兩個女人在那嗑著瓜子，注意到李民洋進來，也沒吭聲，而店里的裝修風格一看就是華人開的。

“這有俄語翻譯嗎？我雇一個。”

李民洋走過去問。

可那兩個女人淡淡瞟了李民洋一眼，依舊不說話。

“靚女，幫個忙，叫個會俄語的兄弟，最好專業性強一點的。”

李民洋拿出一百盧布遞了過去，這個出手可一點不小氣。

“行啊，你等著，我幫你去叫。”

那女人終于開口了，喜笑顏開地接過錢，轉身往樓上走去。

李民洋等這一會的間隙，隨處轉得看了看，突然在桌子腳掃到一白花花的肉體，差點失聲叫出來。

哪個傻逼呀，搞什么行為藝術，這么冷的天，光個腚干杵那干啥？嗯？這傻逼看我干啥？李民洋急忙背過身子。

“民洋......”

突然，在桌子底下傳出熟悉的聲音。

我怎么會認識這種變態啊？這一刻，李民洋甚至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可轉身看過去，媽的，果然是熟人！

這不是徐哥嘛，怎么成這副慘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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