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陽光灑在東營廠區的大院上，今比昨暖和幾分，微風似乎都帶有幾分暖意，職工們喜氣洋洋一片，商量著過年時添置哪些家電。

“呦呵，你買了塊烏拉飛行手表？”

“可不咋的，咱自家賣的東西能不支持嘛。”

“那你也買咱廠的開襠褲了吧？”

“哈哈哈哈......去你的。”

“誒，看，車間的技工們來了。”

“聽說一個月有五百的工資，真假啊？”

“好像是真的，原來咱還看不起進生產線的，你看看人家這工資，羨慕都來不及。”

“我覺得沒那么高，太夸張了，估計是有人胡傳。”

“對，不可能那么高......”

......

當車間的技工來到大院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神情漸漸變為復雜。

原來最看不起的一批人，突然領著高薪，要比自己更發達，心里不免落差大，很難去接受，所以話傳來傳去，除了嫉妒以外，自是不相信有那么多。

技工們想好事罷了。

工作多少年了，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

人群沸沸揚揚，至于營銷口的那幾位，有點脫離群眾的意思了，“萎靡不振”地低頭站在一角，沒有一點精氣神，連平日里話最多的劉菊英，此時都沒勁搭話。

沒辦法，這段時間太累了。

倒是馬三和李起弘與財務上的女同志聊得起勁，兩人依舊負責烏拉手表外銷的業務，渠道跑順后，也不怎么累了，預計到四月，可以將存貨賣空。

情趣內衣在市場順利變現，并未存在“適應期”，這讓誠德外貿再無任何資金壓力。

昨夜各門店賣的錢，裝麻袋里后，提著就來發工資了，最不缺的就是現金。

“大梅，一會中午有時間沒？一起吃個飯？”李起弘遞過去煙，嬉皮笑臉地問。

“煙就抽了，但去迪廳的單據我可給你們報銷不了，自己心里沒點數嗎？成啥了，要讓李總知道，我這財務主任也不用干了。”

姜大梅惡狠狠地瞥了李起弘一眼。

這女同志沒一點大學生的樣子，自從東營變更為私企后，這位徹底放飛自我，但怎么與業務口上的人精打交道，她游刃有余。

“大清早的，少抽煙，對身體不好。”

薛大臉從臺上下來，順手拿過姜大梅手上的煙，人自己別在耳旁根，今早沒顧上買煙。

“嗯？”

姜大梅有些懵了，不是這大臉帶著自己抽煙，眼下放的什么彩虹屁，當時含蓄，放不開，不好意思抽，這貨可是硬往手里塞。

辦公室的人緊挨著業務口地站著，殷翠霞這女人有意思了，擠開白云峰，自己站在了最前頭，就好像她才是科主任一樣。

“我一會還得給李總和孫總交接工作。”

白云峰不悅地提醒一句。

“交接就交接唄，人又不是擠不到臺上，不會真以為讓你代理兩天主任，就真把自己當主任了吧？就你？”

殷翠霞不屑地瞪了白云峰一眼，趾高氣昂，這女人現在可有底氣，知道廠里要發工資，還會任命，便讓大伯、叔叔給李民洋壓力。

這會，牽絲紡織廠負責人的電話估計已經打到李民洋的辦公室里。

“凡事看看自己配不配！”殷翠霞聲音尖銳，平日里趾高氣昂的樣又顯露出來了。

白云峰臉色鐵青，但還是忍了，農村里出來的娃，做事沒底氣，背后只能靠自己，家里人還全是拖累。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都眉頭緊鎖，很不高興，但誰也不敢得罪殷翠霞，這女人太惡。

“什么玩意！”

姜大梅扯著嗓子罵了句，順手搶過薛鵬鵬手上的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動作一氣呵成。

“嗯？”這搞得鵬爺有點懵了。

“你罵誰？一個個的是不是好臉給你們多了，賤婢玩意！”

殷翠霞沖著姜大梅高吼，唾沫橫飛，一張臉在陽光底下扭曲的厲害。

“閉上你的臭嘴吧！”

薛爺大罵一聲，身邊瞬間安靜下來，讓其他職工心頭都一驚。

殷翠霞頓了頓，還是轉過身，克制著情緒，沒敢和大臉起爭執，但一張臉皺成苦瓜，心里很不服氣。

“我看是老子給你好臉給多了！”薛鵬鵬咬牙切齒，真等不及收拾這女人了。

與此同時，在李民洋的辦公室里，他接到了殷正江的來電，這人的語氣倒是反常地好了些。

“李總，聽翠霞說，今早東營要正式任命一批年輕干部，我看翠霞就很合適呀！

她不光自身能力優秀，關鍵還有渠道，眼下東營出了這么嚴重的事故，牽絲可以給你最低價，幫助東營渡過難關，再說咱兩家企業應該攜手共同發展的。

一切只要把翠霞提上去就可。

年輕人有點傲氣都理解，但也要適度，企業發展才是大事。”

殷正江笑得很得意，自認為已經給了李民洋臺階下，年輕人會照辦的。

李民洋輕抿一口茶水，有意潤了潤嗓子，然后清晰地傳達其意思：“你媽比！”

一旁的孫旭衛臉都要笑爛了。

“嗯？啥？你說啥？”殷正江笑容還未收起，很顯然沒反應過來。

“你媽比呀！”

李民洋又一字一頓地罵給他聽！

殷正江這才反應過來，眉頭倒豎，瞬間如一頭狂躁的公牛，喉嚨處發出嘶吼：

“小比崽子，你給老子有種再說一遍！什么玩意！是不是不想在福海混了......”

電話那邊的人跟瘋了似的，而不等李民洋開口，孫旭衛一把搶過了電話，“你媽比，你媽比，你媽比，你媽比......”

禿子的語速極快，如蒼蠅嗡嗡亂叫，一時搞得李民洋都感到頭皮發麻，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足足罵了好幾十秒，顯然殷正江那邊更累，先停了下來，而孫旭衛不解氣，繼續叫罵：

“殷正江，老子把話放在這里，你爹遲早要把牽絲搞倒閉，至于殷翠霞那沒腦子的女人，一會看我怎么收拾她，你別想在福海好過！”

罵完，孫旭衛掛斷電話，心情舒坦了。

“等我先去給殷翠霞小鞋穿！”房樊樸心情亢奮地先走了，而李民洋和孫旭衛在商量著事。

同時，殷正江把電話打到他大哥那里告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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