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趙錄抵達福海機場，除了金向北以外，還有裴俊等京平巡查組的同志。

而在趙錄來福海之前，京平的那位領導給過裴俊等人下過指令，要求繼續調查竇全生，可一直到現在依舊未進行核查，導致趙錄此行的目的并不簡單。

“你......”

趙錄攙扶住金向北，不由心口一沉，他的那張臉萎靡不振，慘白到不帶有一絲血色。

“腿怎么樣了？”

“粉碎性骨折。”金向北淡淡一句，連忙向裴俊等人招手，他似乎沒有心思顧慮腿傷。

“廣自茂的事情很大，總局已經掌握到他親手殺人的犯罪證據，一旦公布批示，將造成極大的社會輿論。”

裴俊話語簡短，點明要害。

“你們不是正對竇全生展開調查？應該可以提前了解到有關廣自茂、胡清行等人的案件吧？”

趙錄連忙問。

“不敢查。”

裴俊搖了搖頭。

“這話什么意思？”

空曠的接機廳，響起趙錄的回聲，他的情緒變得格外激動，“審查手續早就下來了，那可是紅頭，憑什么不敢查？還有你們京平巡查組不敢查的事？”

不管之前趙錄與金向北有多大的矛盾，此時此刻，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要幫著管這事。

“紅頭下來后，我給福海當地的巡查組，也就是王志穎，批過審查的手續，兩邊相互配合，由王志穎先進行核查，這也是金向北特意要求過的。

可王志穎這個人已經被批捕了，涉嫌嚴重犯罪。”

裴俊的話亦是很重。

讓王志穎審查竇全生，結果人反被抓進去了，京平這邊的巡查組該如何解釋？很難撇得清關系，很明顯下發的紅頭有問題。

如果涉及到京平那位職權濫用，裴俊也要因此受到牽連。

再強硬去查竇全生，這個節骨眼上，一旦廣自茂的事情造成極大的社會輿論，那裴俊亦是在欲蓋彌彰，故意濫用職權，直接進行職務犯罪。

所以不敢查了。

趙錄沉默了許久，一直盯著裴俊看，突然收回目光，拿出大哥大，給李民洋打去電話。

“趙哥，什么事？”

李民洋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異常清晰，金向北一圈一拐地靠到趙錄身旁，神情十分緊張。

“民洋，我在福海，我們現在見一面。”

“太累了，明天吧。”

李民洋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民洋，還是見一面吧，有關金向北的事，我想......跟你求個情。”趙錄放低姿態。

“趙哥，廣自茂的事牽連金向北，這可是殺人的命案，見到我又有什么用？”

李民洋很明確的拒絕。

“還是見一面吧。”趙錄還在懇求，關鍵在于媒體的報道，且誠德手中掌握多少猛料。

“明后天再說吧，趙哥，我真的累了，先這樣。”說罷，李民洋直接掛斷電話。

“今天媒體把我的臉錄上了，不能讓媒體把新聞報道出來，趙哥，你快想想辦法。”

金向北搖著趙錄的胳膊，聲音聽起來如同破碎的玻璃渣那般沙啞。

“裴局，你也看到了，李民洋這樣的態度，沒辦法提條件的，王志穎這個人，或許從一開始就在演戲，這明顯是黃自遠的手段，就是逼你們不敢往下查！

可現在的陣仗，案件進一步發展，你們絕對脫不了干系！”

趙錄對著裴俊說，這番話很有影射。

其實之所以能在機場遇到裴俊，并不是接機，而是為與趙錄碰頭，如果相談不愉快，他們立馬就要返回京平。

眼下裴俊很明顯猶豫了，要是沒有王志殷的這出戲，那就很好辦了，直接去查，誰知道你們福海的這檔子事，可當事人被逮了啊，且涉及嚴重犯罪，偏偏委托他，這說明什么？

黃自遠想到這一步，所以王志穎的戲份很足，就看京平的巡查組如何抉擇，如果不顧一切，那還有后手，開始爆猛料。

媽的，王志穎這個孫子，演得挺像啊，啊呼......我今年開春就要評選，如果因為這事收到影響，可就卡住了啊，有可能就是卡一輩子。不行，這絕對不行......

裴俊的神色閃過一抹決絕。

“那我先給京平的那位去通電話。”裴俊還是拿出了大哥大。

“領導，我這邊是裴俊......”

“紅頭還在你手里，為什么到現在還不查竇全生？上午我親自給你去電，難道讓我飛去福海當面跟你說？”京平的那位的語氣高亢，明顯動怒了。

“有些事情需要佐證，所以浪費了時間。”

裴俊沉聲道，不由望了趙錄一眼，與其對視，而他的眼神有其他意思。

相比于金向北，趙錄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一旦動用關系，是旁人無法比擬的，完全兩個級別。所以......如果有他的話在，裴俊還是愿意孤注一擲。

“現在流程對了嗎？能對竇全生開展調查！？”

“可以。”

這一次，裴俊沒有再猶豫。

“兩點。

第一，廣云連沒在郭甄、韓淼的案發現場，而是弘強地產其他個人行為，所以不能把他扣押在局里，得放人。

再者廣自茂，堂堂福海的副書記，竇全生有什么資格對他開啟調查？不符合規矩，立馬放人，歸京平的巡查組接手調查。”

京平那位言簡意賅，不帶有絲毫遲疑。

趙錄眉頭一緊，心口處很難受，甚至在記恨，郭甄、韓淼只是籌碼，無非股權繼承的一張方式。

“裴俊，土地經濟剛剛放開，如果一開端，福海就搞出這種丑聞，其他地方還怎么發展？我們得站在更高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最后，京平的那位堂而皇之地將所做的齷齪之事變得高尚。

“我明白了。”

裴俊重重一句，隨后掛斷電話。

“趙錄，我就不和你敘舊了，有正事要辦，先走了。”裴俊點點頭，領著一眾人匆匆離開。

很快，候機廳只剩下趙錄和金向北兩個人。

“趙哥......”

金向北伸出手，卻被趙錄一巴掌打開。

“閉上你的臭嘴，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害死韓淼和郭甄的兇手是誰，是你，金向北！”

趙錄大聲咆哮。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帶著他們發財，誰知道變成這樣，嗚嗚嗚......”

金向北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二十分鐘之后，在總局樓底，裴俊等京平的巡查組氣勢洶洶而來，竇全生在樓上看得清清楚楚。

“還是來了，也不知道明天一早的新聞會造成多大的輿論。”

竇全生靠在昏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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