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塔里安。”

        加爾文的目光越過了馬爾克斯的要塞之外，那數(shù)以千計的、正因命令而停下攻擊的死亡守衛(wèi)們。

        爆裂的槍炮聲與刺鼻的硝煙，也無法遮掩戰(zhàn)艦在虛空盾的支撐下撕裂大氣的轟鳴，而即使距離遙遠(yuǎn)到只有一點黑影，加爾文也能清楚的知道那個站在戰(zhàn)艦甲板上的人的身份。

        “那你又是誰呢？”提問者讓加爾文愕然，繼而將目光從遠(yuǎn)處收回。

        “你能看見我？”他看著那個灰甲的巨人，對方的目光則穿透虛空。

        “不能……”來自天空的壓力依舊在空氣中肆虐，伽羅也轉(zhuǎn)過身去，直面那個從戰(zhàn)艦上一躍而下的身影。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盔，在無人察覺的距離上輕聲說道：

        “但你瞧，這里的空間就這么大，我很難假裝自己不清楚有第二個聲音出現(xiàn)。”

        “可你看起來并不驚慌？”加爾文感受著伽羅的狀態(tài)繼續(xù)問道，因為他沒有從這個阿斯塔特戰(zhàn)士的身上，感受到任何警惕與戒備的細(xì)節(jié)。

        他先是覺得有趣，旋即又在感知到某種力量后恍然大悟。

        “哦，這可真是奇妙！”他看著面前的伽羅，但似乎又穿透了面前的巨人看向更遠(yuǎn)的空間。

        意識在虛空的延伸中，他的視野穿透鋼鐵、泥土、山巒，甚至是空氣，然后在要塞另一個方向的天空上，他的意識略過了數(shù)個身負(fù)重傷的阿斯塔特戰(zhàn)士，與那個縮在機(jī)艙最深處，正在愕然中抬頭的女人相遇。

        碰撞發(fā)生在剎那之間，但又是簡單的接觸。

        加爾文的意志在那個瞬間，如同一條突兀的水銀之河般冰冷而無聲地蔓延。在穿過了第一代的活圣人的軀殼、靈魂之后，他甚至還有空去更深處看看，與那個尚且初具雛形的存在對視。

        而感受到這種窺視，那個存在也從正在孕育的休眠中短暫的蘇醒，以超然于時空的目光與他對視。

        “你是？”那道目光先是有些疑惑，又在瞬息中有所明悟。

        “所以，希望仍存？”

        “是的。”加爾文看著他肯定的回答：

        “希望仍存。”

        “善！”他看著加爾文說到，然后再次陷入了漫長的沉眠之中。

        虛空中的對話從突兀的開始再到結(jié)束，連現(xiàn)實中的毫秒都未用到。

        而留在原地的加爾文則是若有所思，對自己的某些猜想有了進(jìn)一步的確認(rèn)。

        “所以……”

        “是因為所有人都在盼望，你才會出現(xiàn)？也是因為所有人都相信，你才存在？”

        他輕聲的自言自語，然后再將目光轉(zhuǎn)向現(xiàn)實。

        “如你所見。”加爾文說道。“你，或者你們，可以有限度的信任我。”

        “我有的選么？”初代的活圣人顯然并不清楚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但她能知道的是：

        眼前之人在與那個偉大的存在接觸之后，并未被毀滅或是敵視。她甚至有些荒謬的感覺到，二者之間有著某種更加讓她難以理解的復(fù)雜關(guān)系。

        而無論那個真相是什么，她都需要在現(xiàn)在，給出她的決定。

        “你的目的？”伽羅無法察覺琪樂內(nèi)心的復(fù)雜，但也能從大略的感知中知道她的默許。

        他一邊看著遠(yuǎn)處的天空上，那個背叛了帝皇的基因原體正在接近，一邊對加爾文詢問，想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些什么。

        不可否認(rèn)，從艾森斯坦號開始，這場漫長的旅途走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見過了太多顛覆了自己認(rèn)知的事物。

        而不管他接受與否，叛變的戰(zhàn)帥、墮落的原體、掌握著某種力量的琪樂，乃至是眼前的加爾文，都讓他知道在他所無法看見的領(lǐng)域中，還有另外一場同樣重要的戰(zhàn)爭在繼續(xù)。

        “他。”加爾文言簡意賅，其與前任死亡守衛(wèi)的第七連長的思維溝通，更是直指那個正從天而降的墮落之人。

        “果然，我能為你做什么？你能殺死他？”

        伽羅感受著加爾文的思維，居然也在短短的瞬息之中，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思維的溝通。

        “很遺憾，不能，至少現(xiàn)在不能。”加爾文的回答，讓伽羅的眼神略微的黯淡。

        “那太可惜了。”伽羅喃喃自語著，但他那強(qiáng)韌的心性和自始至終的誓言，卻又讓他在既定的死亡命運表現(xiàn)的格外灑脫。

        “很遺憾，但這段命運已經(jīng)被定死。”加爾文忍不住向他解釋，而從加爾文的思維流中得知了一切的伽羅，卻在略微的愕然之后，迎著向他走來的莫塔里安，展露出了令后者不解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墮落原體的身軀如同半神般魁偉，其向伽羅發(fā)出的疑問更是像雷霆般轟鳴。

        但伽羅沒有理會，只是兀自的閉上了雙眼。

        “所以，我們最后贏了，我們最終還是守住了泰拉對嗎？”

        “對，至少在我的那條時間線里，他們最終被驅(qū)逐回自己的老巢了。”

        “那就好……那就好！”

        他輕聲的在腦中說著，然后看著那個曾經(jīng)擁有他的忠誠的人，向腦中的加爾文問道：“我該怎么做？”

        “做你想做的一切。”加爾文回答道。

        “明白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為了接下來的最終決戰(zhàn)整理起自己的儀容。

        “你來自未來，所以無法改變現(xiàn)在的結(jié)局？”他向加爾文問道。

        “唔，理論上是這樣，既定的命運無法改變，就算干涉也會被時間修復(fù)。”加爾文也有些不確定。

        但他隨即就明白了伽羅的意思——就算命運已經(jīng)注定，就算這一切不過是早已發(fā)生的悲劇的倒影那又何妨？

        難道說就因為這一切已經(jīng)注定，就應(yīng)該讓他坐視著這個死亡守衛(wèi)最后的忠誠派的代表，就這樣死在他的眼前？

        “可以試試！”他的語氣開始帶有興奮，而龐大的靈能意志，更是與初代活圣人幼發(fā)拉底·琪樂一樣，隱蔽而快速地在伽羅的身上滲透！

        “來，接受它！”加爾文感受著第七連長的靈魂，在為他的堅韌驚嘆的同時，精準(zhǔn)的找到了他的承受極限。

        “一擊，我的力量與它不同，來自更遙遠(yuǎn)的時空。”加爾文叮囑著伽羅：

        “你可以依賴琪樂，信任并使用她給你的力量，但我的力量只有一擊，你只能用在關(guān)鍵的時刻！”

        “明白了！”從冥想中睜開雙眼的伽羅，看著那正兀自走來的龐大身軀說道。

        “這一次，必要讓他刻骨銘心！”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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