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擲色子與消消樂
“荒謬！你就是我？那我是誰？”加爾文的聲音里既有憤怒，更有恐懼。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恐懼也一樣。既然我們都如此了解彼此，那就把無用的省掉，說掉重要的吧�！崩先丝粗訝栁穆卣f道。
“你說，我聽�！�
加爾文的情緒被這句話平復(fù)下來，他確實有太多需要知道，尤其是什么原因造成眼前這個荒唐的局面。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假如，那個女巫沒來過，你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
老人拋出的第一個問題就難住了加爾文。那個女巫，如果沒來過？那么等待加爾文或者說是姜文的是什么？
那么姜文的靈魂就永遠也不會有機會湊足恢復(fù)意識的最低標準，那他就只能在不斷地重復(fù)點燃意識的過程中任由時間流逝，最終走向寂滅。
假如他足夠幸運，那么也許會有其他的機會補齊那最后一點的缺口。然后像眼前這個老人一樣，醒來后發(fā)現(xiàn)等待自己的只有蒼老的身軀，于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姜文就只能在漫長的時間里靜靜等待死亡。
像這個老人一樣！這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劈醒了姜文！他原本低下思考的頭豁然抬起：
“你！你！你是……”他一時竟不知如何形容眼前的人。
“是啊，就是這樣。一個幸運卻又不夠幸運的加爾文，對么？沒什么可驚訝的，接下來你還會看見更多。比如當(dāng)星界軍政委的加爾文、泰坦騎士的加爾文、行星總督加爾文、審判官加爾文、機械神甫加爾文、極限戰(zhàn)士加爾文、沒有小秘密的加爾文、阿爾法瑞斯的加爾文……只要你能贏下去�！崩先丝粗矍暗男疫\兒，感情復(fù)雜又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
“為什么？我是說我為什么能看見你？不！我是說我為什么能來到這里？不！也不對！你為什么在這里等我？”
姜文的思緒一旦被打開，就發(fā)現(xiàn)了太多的疑問，而這些問題的最終指向，都需要眼前的這個人來解答。
“你看，上輩子老領(lǐng)導(dǎo)就夸過我們，說姜文你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善于找到問題的本質(zhì)�！�
老人笑著，眼里的色彩似乎在追憶前一世的美好的時光。然后他整了整面容對還在思考的加爾文認真的、一字一頓的問道：
“你，真的知道，你所將面臨的，是什么樣的，敵人嗎？”
這句話讓加爾文呆住了一瞬間。他回憶起，在最初與那個身影的交流或者說協(xié)議里，作為他能夠在本地擁有“戶籍”的交換，他所承擔(dān)的義務(wù)就是為人類而戰(zhàn)。
那么，為人類而戰(zhàn)，敵人是誰呢？異形？那從來不是加爾文擔(dān)心的。
從大遠征時期，到后來的野獸戰(zhàn)爭、收復(fù)之戰(zhàn)、貝爾拉斯遠征等等諸多針對異形以及叛亂者戰(zhàn)爭都證明了，這些外在的挑戰(zhàn)對帝國無法造成結(jié)構(gòu)性的威脅。只要帝國國力強盛，異形的滅亡就只是或早或晚的問題。
相反，自人類誕生起，甚至更加久遠的靈族時代，以混沌諸神為代表的亞空間力量，才是造成黑暗時代遍布銀河的亞空間風(fēng)暴、荷魯斯大叛亂、阿巴頓的無休止的黑暗遠征這些讓帝國整體實力受到重創(chuàng)、帝皇本人都受到重傷，以至于在數(shù)個千年以來改變帝國國運的罪魁禍首。
而以加爾文目前所處的境遇，灰騎士作為帝國針對亞空間的最強力量，加爾文所面臨的敵人，毋庸置疑，只有亞空間。
“混沌惡魔？邪神？”這是加爾文的回答。
“那么，你真的了解他們嗎？你真的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老人嚴肅的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會勇敢的戰(zhàn)死。這是我的使命。”一個標準的軍人式的答案，但這不能讓老人滿意。
“那我們換個問法。假設(shè)你需要擲色子來獲取結(jié)果的時候，如果結(jié)果不是你想要的，你該怎么做？”
老人循循善誘的問道。
“……再擲一遍？”加爾文有些不確定。
“對，就是這樣。在面臨混沌的時候，你只有一次機會。而祂們……”
也許是為了避免念出祂們的名諱來驚動這些邪神，老人沒有說出邪神的名字，而是指了指上面：
“祂們，在無盡的時間線里，這次不行，就在等下一次。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他想要的結(jié)果出現(xiàn)。而這，才是祂們與我們，也是帝皇與我們，最大的區(qū)別。”
“這樣？那還玩?zhèn)�錘子！”加爾文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以后，有些絕望了。
你能想象么？在一次事件的轉(zhuǎn)折點上，祂們可以無數(shù)次的考驗?zāi)悖銋s必須始終如一，這在凡人眼中，如何可能做到？
“別灰心，既然你來了，我們就還有辦法�！崩先诵α�。
“什么辦法？”加爾文問道。他不相信會有人能做到這樣的事，一百次，一千次的選擇，他都有信心，但一萬次呢？十萬次呢？
“殺了我�！崩先耸掌鹦θ菘粗訝栁模炖镎f出的話讓加爾文整個人都被嚇到了。他不能確認這是不是一個惡意的玩笑。
“殺了我�！崩先嗽俅螐娬{(diào)。
“就現(xiàn)在，在你真正被納入祂們的感知范圍之前，殺了我。然后去下一個時間線，找到他，殺了他。最終你將會得到所有的你。趁現(xiàn)在時間線沒被擾亂之前，盡快做到這件事，你就會得到神靈區(qū)別于凡人最基本的一個本質(zhì)——萬世如一。”老人一口氣說完這段話，然后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后看著加爾文。
“來吧，快點。”老人再次催促道。他站起身來，將桌上的一把匕首倒持著交在加爾文的手中。
“不，我做不到……你這”加爾文一邊語無倫次的說著一邊試圖往后退卻，但背后就是墻壁。就像加爾文現(xiàn)在的處境一樣，他無路可退。
老人看著面前這年輕而具有希望的身軀，他走了過來。和加爾文一般寬大只是略顯瘦削的手拍了拍驚慌失措的加爾文。對他說道：
“這不是你的罪，而是我們，所有的我們，共同的愿望。所以請原諒我們的自私，就這樣輕易的離開戰(zhàn)場。把全部的負擔(dān)都交在你一個人的肩上。因為這么多的可能里，只有你最接近那個目標。你必須有這樣的覺悟，若不能拋棄人性，又怎能保衛(wèi)他？”
而后，老人一把抓起加爾文的手，用那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臟。他的力量就像被那把匕首抽干了一樣，整個人軟倒在加爾文的肩上。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對還處在驚魂未定中的加爾文說：“再強大的力量與身軀，如果沒有對應(yīng)金石一樣的意志，那么，只能是災(zāi)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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