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舊不認為僅憑我們，能夠徹底地封鎖這里。”
　　加爾文在返回艦橋以后對這里的人說道。
　　“這顯而易見。”泰伯斯的肯定的回答。
　　那么我們的援軍呢？現在在哪里？加爾文看向金的方向，等待著他的回答。
　　“俄爾普斯的戰(zhàn)事暫時停滯，艦隊已經抽調編成完畢，最早五天，最晚十天，支援艦隊可以到達這里的星區(qū)節(jié)點。”
　　金再一次的確認手中的戰(zhàn)況通報以后，抬起頭對在場的人們回答道。
　　“那就當做十二天算，那里的戰(zhàn)事很順利？他們調動的速度聽起來很快。”加爾文問道。
　　“并不順利，但艦隊的損失不多。事實上，在艦隊主力到達之前，當地的異形審判庭已經決定放棄對萊亞克星區(qū)的反攻，通往那里的通道節(jié)點已經被炸毀。”這是金的回復。
　　“…………這真是一個令人遺憾的消息。”加爾文說道。
　　關于俄爾普斯戰(zhàn)事的細節(jié)他知道的并不太多，只是在數十年前在至高法令號前往俄爾普斯星區(qū)支援時，他曾經有機會了解過一些戰(zhàn)役的背景。
　　那里的局勢錯綜復雜，不止一個帝國的敵對勢力在那里被發(fā)現有活動的痕跡。
　　獸人、異形、混沌都將那里視作自己的樂園，在幾個世紀的漫長時間里，它們輪番出現在萊亞克星區(qū)以及俄爾普斯星區(qū)為中心的帝國大行政區(qū)的另一個方向——哈桑星區(qū)的邊緣。
　　本地的防務軍事力量難以應對這種局面，只能在曠日持久的戰(zhàn)事中且戰(zhàn)且退。
　　造成這樣焦灼、連綿的戰(zhàn)局的原因極其復雜，除了星區(qū)政府本身內耗的問題以外，主要的問題還是來自帝國對俄爾普斯大區(qū)的無休止地壓榨。
　　為了應對暴風星域中帝國對異形的其他戰(zhàn)場的壓力，帝國政府已經連續(xù)十四個世紀從俄爾普斯向外抽調力量。
　　整個大區(qū)，下轄四個星區(qū)、上百顆行星世界、數百個礦業(yè)世界的工業(yè)產能被持續(xù)征召。連續(xù)的壓榨下，本地的人口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已經疲憊不堪。
　　沒有工業(yè)產出可以出口，自然就沒有利潤。沒有利潤就沒有錢對本地的基礎設施和防務投資建設，星區(qū)的防衛(wèi)力量也自然發(fā)生了懈怠。
　　本地的防衛(wèi)軍和星區(qū)海軍將領也對此多次表示擔憂，但在暴風星域當局服從大局的原則指導下，他們最終選擇沉默不言。
　　這個世界也許沒有一個叫做墨菲的人，但相應的規(guī)律卻沒有改變。
　　當一件事情可能發(fā)生，那它就必然會發(fā)生。
　　在本地防衛(wèi)軍官對星區(qū)防務的憂心忡忡之下，來自異形和混沌的入侵，果然還是到來了。
　　戰(zhàn)火自萊亞克星區(qū)的邊緣開始，以當地總督的突然叛亂為表象。
　　本地的駐留部隊與阿斯塔特戰(zhàn)團在短時間內到達，并迅速地平定了叛亂。
　　但在事后的調查中，審判庭的人員發(fā)現了混沌與異形的雙重存在的痕跡。
　　除惡務盡，否則后患無窮。
　　接下來的幾個世紀的時間里，連綿不絕的叛亂果然出現在星區(qū)各處。
　　越來越糟糕的防御態(tài)勢，讓本地的帝國軍隊在不斷地平叛中沒有機會休整，疲于奔命。
　　重重警報之下，暴風星域的高層的目光終于注視到了這里，但還是太晚了。
　　一場大規(guī)模的獸人入侵和混沌污染同時出現在萊亞克和哈桑兩個星區(qū)的十幾個行星世界內。
　　遍地的烽火狼煙讓帝國軍人顧此失彼，最終在一場預謀已久的伏擊之下，整個星區(qū)聯合艦隊盡數隕落與哈桑星域與萊亞克星域的交接處。、
　　機動力量全數盡墨的帝國與敵人的攻守之勢，在此刻徹底發(fā)生轉變。
　　但帝國未曾放棄這里，俄爾普斯星區(qū)在帝國的支援下，短時內強行征調了2000萬的星界軍團，數個阿斯塔特戰(zhàn)團沒命令前往支援。
　　而新的俄爾普斯聯合艦隊，也在整個暴風星域的支援下重新建立。
　　但帝國國力終究有限，尤其是在39K
這個整個帝國都在經歷大叛亂、野獸戰(zhàn)爭、叛教年代等等災難后的今天，江河日下的國力不允許他們再如大遠征時期那般揮霍無度。
　　新的俄爾普斯艦隊也沒有多少真正的大型戰(zhàn)艦，只能是在倉促之下草草拼湊了事。新的艦船只能在今后的幾個世紀內慢慢交付使用。
　　加爾文所盼望的援軍就來自于此：
　　一支以一艘報應級戰(zhàn)列艦、六艘月級巡洋艦為主的艦隊剛剛自瑞扎的鐵環(huán)上建造完畢，就被星界海軍接收緊急調往俄爾普斯的方向。
　　那里的戰(zhàn)事已經到了關鍵的階段，整個萊亞克星區(qū)已經失守，而現存的帝國海軍，正據守在萊亞克通往俄爾普斯的唯一航道上艱難地抵抗著獸人的進攻。
　　禁軍使節(jié)的通報顯然是最具時效性的戰(zhàn)場信息反饋，加爾文在渠道有限的情況下除了相信，別無他法。
　　對于萊亞克的淪陷，他沮喪但沒有辦法，但換一個角度來看，支援艦隊未能真正參與到對萊亞克星區(qū)的反攻，那對于這里的戰(zhàn)事反而是件好事。
　　至少在加爾文所率領的部隊在完成堅守任務以后，他所能期盼到來的援軍，將是一支狀態(tài)完整的艦隊。
　　“這就是我們的目標？”
　　加爾文站在舷窗前，視野盡頭的方向，一顆不規(guī)則的小行星孤懸在星系的外圍，大量碎裂的隕石和小型衛(wèi)星被引力束縛環(huán)繞在它的軌道之上，組成了類似土星環(huán)一樣的隕石帶。
　　隕石帶上偶然可見的大型冰結構證明，這里前不久才發(fā)生過一次規(guī)模浩大的碰撞；遙遠的恒星則提示加爾文，這里的地表溫度會低得可怕。
　　真是一個糟糕的戰(zhàn)場，但也是一個理想的戰(zhàn)場。
　　加爾文看著行星的表面，內心喜憂參半。惡劣的自然條件讓加爾文擔憂部隊的作戰(zhàn)效能；但荒無人煙的背景則讓混沌污染的破壞性降到了最低。
　　“以我們手中的資料來看，就是這里了。”金在他的身后說道。
　　“所以，你依然堅持要同我們一起下去么？原諒我的冒犯，尊敬的使者。對你的業(yè)藝我并無懷疑，但你的使節(jié)身份，才是你此行最大的職責。”
　　目光依舊注視著遠處的行星，但加爾文口中的話題已經轉到了身邊的金身上。
　　“這并不矛盾，況且與您保持最近的距離，本來也是使節(jié)工作的一部分，不是么？”
　　“如此，我沒有意見了。但接下來在地面的戰(zhàn)斗，你恐難以置身事外，請檢視您的裝備，有任何需求可以與我的副官蓋文斯提，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您的意志，那么，地面見。”
　　“地面見。”
　　加爾文轉身離開了舷窗，而那位禁軍的使節(jié)，依舊看著窗外的星空，在他視線方向的遠方，是俄爾普斯的方向。
　　稍晚一些時候，隨著亡魂救贖者號抵近軌道上的隕石帶，兩艘雷鷹被悄無聲息地釋放出去。目標就是那些插在行星表面上十幾公里高的廢船殘骸。
　　“目標確認！正前方艦體！檢查到有能源運行跡象，請求軌道方破解！”
　　“收到！正在破解！破解完成！口令傳輸中，飛行甲板已解鎖，帝皇庇佑，祝好運。”
　　“帝皇庇佑！”
　　安靜飛行的雷鷹在進入大氣層前，結束了與母艦的通訊。
　　即將到來的大氣層內穿過空氣產生的劇烈顛簸，前方的駕駛員也將警報送達至雷鷹的艙室當中。
　　黑暗的艙室中紅色警示燈被點亮，得到提示的灰騎士們再一次地檢查自己的武器狀態(tài)。
　　雷鷹駕駛員的視線里，太空廢船互相扭曲地咬合在一起，不知有多深的部分插在地面上像一座建筑風格光怪陸離的金屬大廈，坐落在這片荒原之上；
　　又或是一柄充滿惡意的、畸形的、長滿鐵銹的金屬匕首，捅進了這個圓形的果實。
　　令人驚喜的消息出現了，“大廈”頂端的艦體能源供給居然還未失效，這是鳥卜儀在進入大氣層之前得到的意外收獲。
　　軌道上的亡魂救贖者，在接到通報后第一時間開始針對性的權限破解，稍后的口令傳輸讓灰騎士們的登陸省了不少力氣。
　　隨著雷鷹的飛行，遠處模糊的艦體已經清晰可見。
　　斑駁的裝甲上已經無法找到原來涂裝的痕跡，只有閘門上巨大的金屬齒輪和圣潔顱骨證明，這曾經是一艘屬于機械神教的機械方舟。
　　但它究竟是屬于現在的帝國機械修會，還是來自變節(jié)后投入混沌之前的黑機械神教，就無從得知了。
　　飛船的飛行甲板工作正常，在破解口令的申請下緩緩地打開了閘門。不知多久未曾保養(yǎng)過的軸承，在伺服命令的液壓機下，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
　　但門好在還是順利地開啟了，不等它完全開啟，自天空中降下的雷鷹已經迫不及待地鉆了進去。
　　“嗤……”
　　雷鷹輕盈地降落在無人的甲板上，前后的艙門隨著蒸汽的釋放快速地開啟。
　　加爾文站在艙門的正后方，在閘板落地的一剎那當先一步走出。
　　他背后兩側的八名灰騎士順著他兩側的方向，以四人為一小隊，在展開警戒的同時開始觀察著四周的環(huán)境。
　　空曠的甲板上被黑暗籠罩，除了灰騎士們的呼吸以外聽不見任何聲音。
　　頭頂的紅外照射燈和槍上的戰(zhàn)術燈穿破了黑暗，但在不遠處就無力地消散。
　　甲板上被雷鷹帶起的塵埃穿過光柱時雪一樣無聲地落下。
　　視野的盡頭，只有少量的應急照明在遠處的角落里忽明忽暗地閃爍。
　　加爾文半跪在地上隨手抓起一把塵土，借著背后雷鷹的光照在手指上輕輕地捻開，湊近鼻子細嗅之后，干燥的成分在泥土本身的香味以外毫無收獲。
　　雷鷹后方的艙室隨著艙門的落下，三名天罰恐懼騎士也在四名灰騎士的警戒下，緩緩的踏著沉重的步伐，蜷縮著自艙門走出。
　　沒辦法，以雷鷹的尺寸想要承載這種規(guī)格的武器，那只能委屈這些鋼鐵巨人，以凡人排泄的姿勢蹲在雷鷹更寬敞一點的后艙了。
　　哦，還有我們的禁軍使者金，也在這里。
　　剛剛趁著靈感爆發(fā)來了一幅《灰騎士天罰恐懼騎士備戰(zhàn)圖》速寫的他，在灰騎士高低錯落的7雙眼睛的沉默注視下，淡定地收好手中的紙筆，將靠在身邊武器架上的長戟拿起，然后快步走向雷鷹的前方與加爾文會合。
　　聽到腳步聲的加爾文也正好回過頭，看到了他的身影。
　　“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我甚至聞到了我出生的那個星球上果園的泥土味道。”加爾文一邊抬頭看著上方模糊不清的穹頂，一邊與走到身邊的金說道。
　　“確實如此，這起碼是一個好的開始，對么？”金語氣輕松的說道。
　　“確實如此，至少說明這里不是混沌的目標。我們至少有了一個安全的登陸點。走吧，時間很緊，我們要找到那個設備。”
　　加爾文回答道。他在自己靈能訊道中向著整個小隊發(fā)出命令：
　　“全體都有，熄滅所有光源！嬰兒車傳送準備，原地待命！剩下的人跟我走，探索陣形前進！即刻執(zhí)行！”
　　前方的六名灰騎士中的四名身披光學迷彩斗篷的灰騎士在無聲中對加爾文點了點頭，率先一步安靜地走入暗黑當中。
　　剩下的兩名灰騎士也在后方的四名戰(zhàn)友就位以后，以加爾文和金為中心，呈六角形前進。
　　這個沉默的戰(zhàn)爭機器發(fā)動得是如此地突然且靜謐，他們無聲中的默契和各種站位的細節(jié)，甚至讓一向自視甚高的禁軍也不禁動容。
　　整個隊伍在金的眼中上一秒還在靜止中向四周警戒，下一秒就開始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開始轉變陣形，探索前進。而他在這中間未曾聽到過哪怕一句命令或是溝通。
　　靈能？
　　這個對禁軍來說天然苦手的概念再一次地劃過金的腦海，但以他博覽群書的知識所知，他不曾知道有什么靈能可以在戰(zhàn)術層面上如此奢侈地應用。
　　又或者，這就是他身邊的這位的特殊之處？
　　在王座庭的記載當中，每一個基因原體也確實有他們自己的獨特的能力。
　　金再一次地偷偷地審視著身邊的這個巨人，灰騎士的基因原體擅長靈能，這種事在邏輯上也確實沒什么奇怪的地方。
　　“誒，好想記下來！”
　　金握著衛(wèi)士長矛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放棄了在一個基因原體和祂的榮譽衛(wèi)隊面前，光明正大地記小報告的危險行為。
　　他決定在接下來的路途中，用自己的腦子盡可能地多看多聽，將這些與眾不同的灰騎士們的戰(zhàn)斗細節(jié)記下來，然后在返回泰拉以后將之書寫成稿。
　　一份關于灰騎士的基因原體，和他的榮譽衛(wèi)隊的特殊細節(jié)描寫！
　　新鮮的！第一手的！
　　“啊嚏！”加爾文打了一個巨大的噴嚏，身體健壯如他自然不會有呼吸道疾病這種屬于凡人的困擾。
　　他疑惑地想了想，然后在來自靈能預感之下，將懷疑的目光向周圍巡視，最終停留在這個唯一不是自己人的家伙身上。
　　感受到了加爾文的目光，金的握住長矛的手心微微的有些潮濕，他決定在事發(fā)之前將焦點轉移出去。
　　于是他迎著加爾文的目光謹慎地問道：
　　“你們一向是如此作戰(zhàn)的么？我是說，這與我之前所見到的灰騎士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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