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不要臉。”蘇明月冷笑道，她環顧四周，好奇路過的人是否被這鬧劇吸引，但顯然她知道牽扯下去只會有損自己的名聲。

稍頓，她補充道：“既然你想談，我們就去附近的咖啡廳。”

說罷，蘇明月揚起下頜，不再看蘇建國那張虛偽的面孔，徑自向街角的咖啡廳走去。

蘇建國見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他深知眼下情況不能多慮，趕緊跟上。

到了咖啡廳，他們選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下。

蘇明月甫一坐下，便打算速戰速決：“我時間寶貴，有話快說。”

蘇建國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作為蘇明月的父親，在他的潛意識里，女兒對自己不卑不亢就算是冒犯。

他努力擠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想要打破眼下的僵局：“明月，回頭是岸，為家族做些調整，也許事情會不一樣。”

蘇明月絲毫不為所動，她銳利的目光直視著蘇建國，毫無懼色：“既然你知道何為調整，那就先從反省你自己開始，這些年來，蘇家給過我什么值得留戀的東西？”

蘇建國一時間竟覺得無言以對，他想起之前的種種，無論是蘇母的死還是以后的冷遇，蘇家總是面臨著無法逃避的道德譴責。

于是他不甘心地繼續說道：“即便如此，蘇家與你息息相關，你本身就是其中的一份子，這樣對待蘇家，對你而言會有何好處呢？”

蘇明月冷笑，心底卻生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好處？這世上只剩我自己，而蘇家呢？它除了給予我痛苦與無情，還有什么值得我念念不忘的？”

蘇建國攥緊了拳頭，那些答案讓他無法承受，再次質問道：“難道報復就是你的歸宿，你媽媽不也生于蘇家嗎？這么做你對得起她嗎？”

蘇明月心中一顫，但她很快就穩住了情緒，她的母親，是她一生中最溫暖的記憶，可惜亦是被蘇建國和張玉玲聯手硬生生地撕裂。

這股悲憤激勵了她，讓她在冷酷的現實中學會了成長。

她不卑不亢地抬起頭來，眼中是堅定不移的光：“我所對不起的，從來都不是像你這樣唯利是圖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我母親最大的，對真正愛過我的人的最好去處。”

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濃郁香氣，而蘇建國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他好似從未認識過自己的這個女兒，那些他本來以為已經掌握的籌碼，如今對她卻毫無意義。

蘇明月勾起唇角，目光冷冷地盯著蘇建國，她的聲音透著嘲諷，“蘇氏公司是我母親辛苦多年的心血，而如今，你把它搞成這樣，我想她如果在天有靈，也會隨著蘇氏的崩潰而欣慰吧，她用生命守護的東西終于要擺脫枷鎖了。”

蘇建國心口一緊，似是被戳中了痛處。自從蘇母去世后，盡管他極力掩飾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但對于明月突如其來的針對，他內心那點隱晦的恐慌被提了上來。

他皺著眉，立刻反駁道：“明月，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不該信的風言風語？”

蘇明月故作思索地緩緩點頭，猶如自語般輕聲說道：“外面的傳言可不少，說什么你為了奪位，殺掉了自己的結發妻子，將張玉玲扶正，僅僅因為當時母親握有了蘇氏集團最大的股份。這種故事可真是比小說還精彩。”

聽到這些話，蘇建國無法抑制內心的震動，一拍桌子，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惱怒：“胡說八道！那些都是無稽之談、捕風捉影！我怎么可能對你母親做那種事情！”

然而，蘇明月卻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眼中一片平靜，那種目中無人的鎮定姿態仿佛能夠洞悉一切：“那么，你敢直視我，告訴我你真的沒有對我母親下手嗎？”

蘇建國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明月的態度令他倍感心虛。

聯想到她對蘇氏的猛烈反擊，他隱隱懷疑，心里那個不祥的預兆愈發強烈。“明月，你千萬不要被這些謠言欺騙！”

他連忙找補道，聲音中隱隱有些顫抖。

蘇明月聽著父親欲蓋彌彰的解釋，心底的冷意逐步上升。

她幾乎可以看到蘇建國嘗試維持鎮靜表情下的焦慮。

“哦？是嗎？”明月故意加重了聲調，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眼睛，“蘇建國，你在害怕什么么？還是說，你真的做了對我母親不堪入目的事情？”

蘇建國避開她的直視，他能感受到那如箭般刺來的質問，像鞭子一般抽在了他緊繃的身心上。

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以往那些陰謀詭計仿佛都被蘇明月的反應所擊碎，再無法提供他任何支撐的力量。

“我……你不要陷入偏見之中！”他急促地說道，聲音中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無辜，卻又顯得那么勉強。

他努力探詢著蘇明月眼中的答案，“你到底從哪里聽到這些的？這都是瘋傳，都是歪曲事實的謠言而已！”

明月輕輕一嘆，慢慢坐回椅子上，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此刻完全掌控了話題和局勢。

“為何你的否認聽起來如此沒有底氣，父親？”她那一聲“父親”顯得極為諷刺，并充滿了刻意的距離感。

“無論外面的流言，還是你的反應，都指向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可能性。”

蘇明月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桌面，語氣篤定，“我們已經在背后運作了很長一段時間，為的就是這場迎頭痛擊，讓所有被你所蒙騙的人清醒過來。”

“你想要證明什么？”蘇建國故作鎮定地抬起頭，努力調動起一個商人應有的心理素質，然而，他無法掩飾那抹即將暴露的慌亂。

蘇明月搖了搖頭，她的淡笑顯得不屑一顧，“我不需要證明什么，我要的是揭開過去那些被掩埋的真相，盡管這些對你來說可能只是過去式，但對我而言，是我人生道路上的陰霾，我不能讓它們再糾纏我。”

蘇建國將蘇明月的表現看在眼里，心中無端地滋生出一種失落感，不知是為失去這個聰慧的女兒，還是因明月現在已不再是他所能操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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