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學姐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細碎說話聲的會場頓時死一般寂靜。

　　高一孩子們拿出了平時課堂上敷衍老師的看家本領，齊刷刷低下頭，轉筆的轉筆，摳手指的摳手指，就是不肯跟學姐有眼神接觸。

　　如此冷場令學姐尷尬不已，情急之中，她干脆閉著眼隨便點了個學生，反正高一的她一個都不認識，點到誰只能聽天由命了。

　　“……”聞知憶伸出去想要托下巴的右臂僵在座椅的把手上，好半天才在學姐殷切的目光下，用極不確定的疑惑表情指了指自己。

　　學姐沖她露出鼓勵的殷切笑容，標準的八顆牙：“學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聞知憶。”她沉默瞬息，最終還是抬高了聲音回答學姐的問題。

　　學姐剛想說名字好聽，就被臺下細微的笑聲打斷，搞得學姐莫名其妙，她沒覺得這個學妹的話有哪里值得笑的點。

　　于是學姐繼續自己的話題：“學妹，你能不能說說看你的期中成績？你九科排名和文理排名分別是多少？”

　　聞知憶難以啟齒，她的唇瓣抽了一下，替人尷尬的毛病發作得淋漓盡致，腳趾能在地上摳出一座布達拉宮。

　　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回答問題：“我總排名年級118。”

　　“成績不錯啊！”學姐眼睛一亮，由衷夸贊，她記得從左往右數第十五個座位開始是二班，這個女生剛好是第十六個，那應該就是二班的學生沒跑了。

　　恒躍一貫以來的傳統，二三班是奧賽班。

　　然而學姐出現了致命錯誤，她數錯了座位的個數，聞知憶所在的位置其實是第十五個。

　　學姐頓覺這下穩了，笑瞇瞇繼續問道：“那學妹你的文理科排名分別是多少呢？”

　　“……”要是別人能看見聞知憶頭上冒出來的氣泡，那一定是一排又一排省略號在刷屏。

　　這真不是她想主動給學姐沒臉，都怪學姐自個兒往槍口上撞……

　　臺下的笑聲和議論聲越來越清晰，學姐不解地皺起眉，她是半點沒察覺到現場氣氛有什么不對，還以為這屆高一不服管，都是皮猴。

　　“沒事，你說就行。”學姐覺得小姑娘臉皮薄，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溫聲鼓勵。

　　……行吧，人家都這樣說了，聞知憶還有什么好無語的，她直接擺爛。

　　“理科年級四百多吧。文科……”她道，說到這里人群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幾乎要把聞知憶的說話聲淹沒了，“文科，年級第一。”

　　這下聞知憶一排排刷屏的省略號氣泡轉移到了學姐腦袋上。

　　她一直和藹可親的笑容瞬間石化，標準的微笑一點點消失，“年級第一？”

　　聞知憶尷尬而不失禮貌地露出個假笑。

　　臺下高一的學生不給面子地發出一陣哄笑，剛從數學老師辦公室下到會議室的江與夏推開門剛巧聽見了學姐僵硬的反問，以及臺下的笑聲。

　　他立刻就推測出發生了什么，用力抿唇，免得笑弧太大被人發現。

　　眼見著同學弄巧成拙，好好的互動環節鬧出了天大的笑話，方辰旭趕忙奪過麥補救：“像這位同學的成績，我們認為學文才能更好發揮其成績優勢，接下來就由文尖班的學姐來給大家說一說文科學習的要點。”

　　不管這樣的轉場有多生硬，好在是把女同學弄得極度尷尬的場面氣氛挽回一二。

　　看著高一的學弟學妹被方辰旭冠冕堂皇的一句話忽悠過去，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文尖班女生身上，三個奧賽班的高二生松了口氣。

　　方辰旭沒什么可說的，突發狀況只要化解得當無傷大雅。倒是另外那個男生對自作主張的女同學不可遏制產生了負面看法。

　　這兩人在班里本來就斗得跟烏眼雞似的，為了一個優秀班干部的名額能打得頭破血流，這種情況下相看兩厭實在正常。

　　方辰旭剛才那番不假思索的緊急救場看在聞知憶眼里，不由得對這個學長有了幾分新的認識。

　　隨機應變能力還不錯，腦筋挺靈活嘛。

　　聞知憶下意識看喬姝顏，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這妮子眼睛里亮閃閃的光簡直要把聞知憶閃瞎了！

　　自覺被喂了一嘴狗糧的聞知憶迅速扭頭，閉眼揉了揉太陽穴保護自己的眼睛。

　　某種意義上來說，原著劇情真的不可抗力。哪怕她出手幫喬姝顏避開了一個岑文弈，也依舊會出現另一個讓喬姝顏義無反顧心動的家伙。

　　文尖班的學姐一看就是十分文靜的姑娘，說話輕聲細語、慢條斯理，思維邏輯也很清晰，一針見血指出文科學習相對于理科的優勢。

　　比起剛才花了大量時間還險些鬧出笑話的理科宣講，主動向高二生提問文科相關事宜的反而更多。

　　對此老齊樂見其成，二三班那兩位的心情，不在他考慮范圍內。

　　動員大會結束的時間比預計延長了五分鐘左右，各班按照順序有序離場，聞知憶本想和喬姝顏先走一步，沒想到這妮子見高二的學長學姐還站在臺上整理演講稿，愣是站著不動。

　　眼珠子都快貼在人家方辰旭身上了，還要故作矜持對小伙伴擺手：“知憶你先走吧，我等會兒……去趟衛生間。”

　　聞知憶蒼涼地呵呵一笑，去衛生間？小丫頭你拍著胸脯問問自己，這話說出來誰信？

　　這還沒搭上線呢，她就被拋棄了，真要是在一起不更沒她什么事了嗎。

　　她目送喬姝顏故意落后幾步，笑意盈盈攔住了方辰旭，語氣中摻雜著小小的忐忑：

　　“學長你好，那個…我有些關于分科的問題想問問你，請問你…有沒有時間？我是說，學長你可以給我留個聯系方式，等你空閑的時間我再叨擾……”

　　方辰旭先是呆愣幾秒，努力咬住嘴唇內側的軟肉，劇烈的疼痛好不容易將他的神智拉回來，調動全身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張狂得意。

　　“好的，當然可以，那我……給你留個v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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