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05章高熱
夏末初秋的申城,終于在深夜刮起一陣疾風。
蔣燁披著厚風衣、風風火火地帶著一個年輕醫生趕到基地。
凌以的臥室位于二樓盡頭靠江一側,門口圍攏了mtc戰隊的新老隊員和其他教練。
“都擠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點讓開讓醫生來看!
蔣燁是當真擔心凌以累出病來,一接到領隊小妹的電話就直接將蔣家的私人醫生給帶了來。
躺在床上的凌以已經燒得臉頰通紅,露在外面的一截脖頸被汗水浸得晶瑩泛光。
醫生皺眉,神色不善地看著屋里屋外的一群人。
蔣燁福至心靈,站起來:“你們也別杵在這兒了,該訓練訓練、該睡覺睡覺!
“我本人擱這兒親自守著,你們放心!
mtc原本的四名老隊員撇了撇嘴,擔心地看了凌以一會兒,然后才慢騰騰地在領隊小妹的帶領下退出去。
等人都走差不多了,蔣燁走過去關門,一只腳卻突兀地出現在門縫處、嚇得蔣燁差點怪叫出聲。
“……老板,”走廊暖黃色的燈光下,高個子的封越耷拉著腦袋、擋住門:“我……能進去看看教練嗎?”
蔣燁下意識就想拒絕。
“……教練昏過去之前和我在一起。”
封越的聲音悶悶的,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盯著蔣燁。
看了看已經在給凌以檢查的醫生,蔣燁又瞧見走廊上確實沒有其他人。
想了想,蔣燁嘆了一口氣,松開了關門的手:“進來關門,悄聲些。”
醫生掀開凌以的被子,解開他的襯衫想要將溫度計給放進去。
結果屋內明亮的白熾燈,瞬間讓那些斑駁慘烈的痕跡無所遁形。被那猛烈的程度震驚,蔣燁的眼睛鼓得老大。
而年輕醫生沉默半晌,而后轉頭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蔣燁:“你的人么?”
“……?”蔣燁連連擺手怪叫:“我直男!我他媽是直男!”
“深柜都說自己是直男,做就做了,有什么不敢認的?”年輕醫生明顯不信,蹙眉斜睨著蔣燁:“這要不是你的人,你深更半夜把我從床上挖起來、冒著狂風跑這么遠?”
“不不不真不是!”蔣燁急了:“我他媽怎么比竇娥還冤!”
“他這是我戰隊的主教練,他要是病倒了我、我、我要虧多少錢!”
蔣燁急得臉紅脖子粗,說話也口不擇言。
結果那醫生卻還是用一副懷疑的眼光看著他:“這人燒成這樣,又沒有其他炎癥,我看多半是做過頭了。”
他揶揄地將蔣燁上下一個打量:“怎么著,他這模樣兒的、難道吃虧的還是你嗎?怎么還不敢認了!”
蔣燁氣笑了,指著醫生啐了一口:“我他媽要是gay,哪里還用等到現在。上初中我就該睡了你,省得我媽現在天天逼我相親!
這話不知哪里取悅了這年輕醫生,他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站在屋內的封越終于等到機會,輕咳了一聲。
兩人轉頭。
封越面色尷尬,緩緩地舉起了手:“……那什么,教練這樣,是、是我干的!
“你看吧,”蔣燁放心地舒了一口氣,沖醫生擠眉弄眼,“我就說不是我……等等?!”
他駭然轉頭:“你你你你你你你干的?!。!”
封越紅著臉點點頭。
蔣燁長大了嘴巴、指著封越,看了看凌以又看了看封越。
再看看凌以,又再看看封越:“你你你你你、他他他他他……”
最終,還是醫生淡定地一聳肩,他將蔣燁的手指頭掰回去、手臂摁下:“也是,瞧你這腎虧的小樣兒,也做不成這樣子!
蔣燁太過震驚,一時竟沒回嘴。
他顫抖著雙手從兜里拿出一包煙,半天沒點燃一根,反而將整包煙掉散在地毯上。
瞪著地毯上七零八落的煙卷,蔣燁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揪住封越的領口:“……你小子給我過來!”
“什、什么時候的事兒?”他將封越拽進洗手間:“你跟以神是這種關系之前為什么不說?”
蔣燁整個人都像是過了電、神情恍惚,他面色復雜地看著將近一米九的封越——這小孩剛剛十九歲,身量結實、個子高大,五官深邃分明、官博那張宣傳照好看得讓蔣燁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只是,他和凌以……
凌以和封越……
囫圇地瘋狂搖了兩下頭,蔣燁還是十分難以接受:
“以神的男朋友竟然是你嗎?”
“臥槽sirius過世后他守身如玉十年,我還以為他要一輩子守活寡呢!
“臥槽你們相差整整九歲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我以神真的厲害,但是職場戀情這樣真的可以嗎?!”
蔣燁嗷嗷怪叫著揪自己頭發,將那一頭發油固定好的發型全部打亂。
封越敏銳地發現了蔣燁話中的機鋒:“等等!”
“老板你……你說教練十年都沒、都沒找過人?”
“沒有!當然沒有!”蔣燁喃喃道,“他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
“前幾天如果不是張成要結婚了、舉辦單身派對,他連酒都很少喝。”
封越瞳孔劇震。
宣泄了一通的蔣燁總算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看著封越那驚訝的模樣,他忍不住自己腦補了一些凌以和封越的關系:愛吃醋的小狼狗嘛,他懂。
操心命的小蔣總拍了拍封越的肩膀,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小封啊,我同你講,凌教練他這幾年真的很不容易!
“十九歲的時候痛失摯愛,又被人潑了那么多的臟水。”
“他一個人被綁架被虐待、斷送職業生涯還能走出來,其實挺不容易的。”
“別看以神平時兇巴巴冷冰冰的,其實他都是裝出來的,”蔣燁神神秘秘的:“這些年別人成雙成對的,只有他孤零零一個,我們看著都心疼。”
“之前張成……啊,就是那天叫他出去喝酒的他的發小!
“那人真的混不吝,投資了一家□□的會所,還說是正經生意!
蔣燁搖搖頭,頓了頓、繼續道:
“張成這個人是狗得很,但心腸不算壞,當時還張羅著要給以神介紹男朋友。”
“結果你猜怎么著,這事兒他才提了半句,就被凌以當場揍了一頓!
說到這里,蔣燁有些好奇地看了封越一眼——原來凌以喜歡這樣的?
封越的臉藏在衛生間的陰影里,看不太真切。
但他的肩膀下耷、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握緊了拳。
“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蔣燁拍了拍封越的肩膀:“以神能走出來其實挺好的!
“之前他還……”猶豫了一會兒,蔣燁狠狠心還是說了:“剛來基地的時候,以神有一段時間其實是要抱著……他的舊襯衣才能入眠的,他以為我們不知道,但……唉……”
沒人應該背負另一個人的死亡整整十年,蔣燁不說話了,有些低落地盯著自己的鞋面。
封越張了張口,最終卻只是更深地握緊了自己的拳。
蔣燁瘋過一陣兒后算是消化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他看了看封越的表情,忽然撞了對方的肩膀一下:“瞧你這衰樣兒,還沒追到?”
封越有些尷尬,一時臉上的表情非常復雜:
蔣燁誤會了,但他這會兒沒法兒解釋。
“行了,別苦大仇深的,”蔣燁反過來勸封越:“以神能讓你睡說明他還是愿意接受你的。”
“多加油、好好打比賽,努把力還是能行的!
“戰隊那邊我會幫你保密的,但是你們也別影響比賽知道嗎?”
封越有些痛苦地低下了頭。
正好這時,衛生間的門被咚咚兩下敲響,年輕醫生的聲音戲謔地在外面響起:“你們兩在里面長蘑菇嗎?水已經掛上了。上藥這件事兒,是也要我代勞嗎?”
一聽見上藥,蔣燁登時不淡定了。他“刷”地一聲打開門,惡狠狠地瞪著那個醫生:“人家正牌男朋友在這里,你別偷著機會揩油啊我跟你講!”
床旁邊已經架上了輸液瓶,凌以完好的左手被扎上了針。
這個時候封越才發現,那左手的無名指上有一枚年份很久的素戒。
出神間,醫生將一管子藥膏塞入他的手中:“等會這瓶打完了就換這瓶,針水完了擦藥,一天兩次!
封越怔怔地。
那醫生戲謔地眨了眨眼睛:“以后節制點兒年輕人——”
說完,醫生就拉著還想和“教育”封越的蔣燁離開。
漆黑一片的寢室內,只剩下封越。
躺在床上的凌以似乎非常不舒服,眉頭緊蹙,睫簾顫動。
汗濕的黑襯衣黏在肌膚上,封越只看一眼就紅了眼睛。
他咬牙轉頭,決心轉頭找點事兒做。
——如果他不做點其他事情的話,他就會忍不住地想:
那微微開合的薄唇、能不能張大到某個程度,深深吞下他。
那滾燙火熱的身體里是多么舒服,多么柔軟,他整個人愿為之瘋狂。
封越滿頭大汗,目光隨意地開始觀察凌以的房間——
裝潢風格是現在流行的北歐極簡,色調只有簡單的黑白藍。
床鋪后面有一排巨大的柜子,擺滿了各種厚厚的筆記本和封越看不懂的英文書。
桌上放著幾個眼鏡盒,攤開的筆記本上飄逸的字跡細致地記錄了對于版本英雄的分析。
封越走過去隨手翻了兩頁,發現凌以的見解獨到、批注都十分犀利。
關于他常用的兩個射手英雄,凌以竟也能提出一種他從來沒想過的出裝思路。
看著那些認真的字跡,封越心里的惶恐和不安也漸漸放大:他被“t”的一兩條微信擾亂了心神,先入為主地以為凌以是個很隨便的人。
結果,mtc的老板蔣燁告訴他:凌以從來孤獨、從來一個人,情愿抱著死去前任的襯衫一夜夜失眠、也不愿走出。結果,他在床頭柜上、看見了保存很好的一個舊相框——里面是一張大合照,三個金發碧眼的美國人中間:
站著兩個黑頭發黃皮膚的華國人,他們手捧金杯、笑得燦爛。
sirius、entice的簽名放肆地簽在照片一角。
中間被人幼稚地用紅色的馬克筆畫了個愛心。
照片已經有些泛黃,那紅色愛心也掉色發紫。
但相框被保存得很好,四個角都沒有一丁點磕碰的痕跡,玻璃也光潔如新。
桌上擺著一只和凌以身份性格十分不符的星象燈。
封越鬼使神差地摁亮,
星象燈投影出來的淡藍色光線、在床的上空投射出一片星空。
明亮的三枚星斗連續在一起,封越認得出這是獵戶座。
而獵戶座下方,明亮的一顆星斗,卻讓封越陡然紅了眼睛——
sirius,天狼星,位于獵戶座東南。
是整個太陽系里,除了太陽之外最亮的恒星。
封越捂著腦袋,啪塔一聲跪倒在凌以床前。
看著凌以掛上吊瓶的左手,封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
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地攥住了凌以的指尖。
封越慢慢地暖著凌以的手,眼巴巴地蹲在床邊兒上,像一只盡忠職守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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