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014章故障
回到基地已是深夜,秋深露重、整個基地的玻璃窗都因室內(nèi)外溫差而蒙上白色薄霧。
封越照舊殷勤地伺候凌以洗漱,還提出一桶熱水、逼著凌以泡腳。
暗紅色的木桶和這間臥室的整體風格不搭,像是掛進滿是黑白色風衣和襯衫的衣柜里擠進去的幾套紅色運動服。封越待在凌以房間里的時間越來越長,不屬于凌以的東西自然也跟著越來越多。
凌以坐在床上,放任封越卷起他的褲管、捧著他的雙腳放入水里。
水溫有些燙,他縮了縮腳。
卻被封越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摁住。
“教練你腳涼,就是要堅持多泡泡腳,這樣冬天才不會受寒。”
坐在那木桶后面,封越一邊認真說,一邊按著凌以的腿。
似乎怕凌以不相信,他還補充了一句:“我媽說的。”
其實從十年前被綁架開始,凌以的身體就一直不大好。
平常頭疼腦熱不斷,一換季還就要感冒吃藥。
今年也不知是不是封越這份堅持感動了上蒼,秋日過半,凌以竟然沒有感冒,唯一兩次發(fā)熱,也是因為封越要得太狠。
垂首看著水桶中被燙得有一點點發(fā)熱的雙腿,凌以也不知自己這份隨波逐流到底是不是正確。
等凌以適應了水溫,封越卷起他的長袖,搓了搓手伸進水中。
他上次去看他媽的時候,聽護工阿姨說起,泡完腳以后多按按腳底的穴位,能通經(jīng)活絡(luò)。
封越專心按著,凌以也就安靜看著——
封越的皮膚比mtc其他幾個隊員黑一些,雖然沒有達到健康的小麥色,襯著他修長分明等骨節(jié),卻十分好看迷人。而且封越的手很有勁兒,手法也很專業(yè)。
熱水蒸騰,惹起凌以頸側(cè)、后背一層薄汗。
也惹得他雙頰微熱,眼中也沁潤上了水色。
“……夠了,封越,別按了。”
出口的聲音微顫,凌以忍不住地縮了縮腳。
“哪里就夠了,”封越?jīng)]抬頭,“還有兩個穴位呢。”
“太晚了……”凌以啞著嗓子,有些局促地并了并腿。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晚上海鮮吃太多,他的身體產(chǎn)生了一些和平時不大相同的可恥反應。
只是按摩一個足底,凌以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只是,按摩一個足底。
可憐封越專心致志,一心想著的是凌以腳涼。
之前因為腳冷、整夜地失眠,剛剛?cè)肭锞鸵诖采霞訜崴?
——根本沒注意到那一閃而逝的涌動春|潮。
“行了臭小子!”凌以終于忍無可忍地用力抽回腳,他有點煩躁地皺眉:“好歹是個mvp榜一,你的手是用來打電競的好不好!”
封越茫然地看他。
凌以卻惱火地自己扯過來毛巾擦腳,一邊擦一邊惱羞成怒地抱怨:“天天來幫我洗腳這傳出去像話嗎?!再說我自己不會洗嗎!”
不知又哪里惹到貓咪的狗子呆呆地偏了偏頭,他撓了撓腦袋,而后小聲道:“教練那么懶,哪里會愿意每天泡腳……”
“……你說什么?”
敢說他懶?真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
“……不過就算是那樣也沒有關(guān)系,”封越點點頭,目光灼灼,“教練你體寒,還好我體熱,就算教練你的腳一直涼下去,我也會認真夾著你的腳,讓你睡好的。”
凌以:“……”
入秋以來,自從封越發(fā)現(xiàn)他會因為腳冷而失眠后。
確確實實、只要他們相擁而眠的晚上,封越都是認真地用小腿夾緊他冰冷的雙腳。
忽然就有點兒脫力,凌以覺得自己像是張牙舞爪狠狠撓了狗子的貓。
瞪圓了眼睛,卻只是得到了小野狗搖著尾巴、親昵的一頓舔舐。
他無言了,他不想同蠢狗講話。
忿忿地將毛巾摔在封越臉上,凌以一把拉開被子將自己面朝墻壁裹起。
鼻孔出氣地哼了一聲:“……隨便你!”
被兇了的封越卻嘿嘿一笑,任勞任怨地拎著木桶去倒水。
迷迷糊糊地聽著衛(wèi)生間里傳來的水聲,凌以在昏睡過去之前,隱約覺得這樣熱鬧而有人氣的臥室,似乎真的很溫暖。
……
睡了半夜,封越翻身,卻意外觸手了一片冰涼,他一愣,而后陡然張開了眼睛。緊接著他就聽見了衛(wèi)生間里傳來了壓抑地干嘔聲。看著旁邊空蕩蕩的床面,封越一骨碌起身,慌慌張張地闖入衛(wèi)生間里。
趴在馬桶旁邊的凌以被他開門的聲音嚇著,有些惶然地抬頭、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燈光下的凌以眼角微紅,唇色卻已經(jīng)慘白。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又忍不住轉(zhuǎn)頭干嘔起來。
“教練你怎么了?!”封越嚇到,連連過去幫著拍他的后背。
衛(wèi)生間里泛著從胃里嘔出的反酸味兒,還和著食物殘渣的異味。
凌以皺了皺眉,徒勞地摁下馬桶沖水:“……醒了就回你屋睡吧。”
他聲音發(fā)虛,卻還堅持著想收拾起一點教練的威嚴:“不過是海鮮吃多了……吐出來就沒事了。”
說完這兩句,凌以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眉頭緊鎖地用手摁住腹部,抱著馬桶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嘔起來。
封越哪能相信他只是吃撐了,他摸著凌以摁在腹部的手冰涼一片。心里已經(jīng)涼了,再探了探凌以的腦門,他立刻怪叫起來:“教練你怎么燙成這樣!”
燙?
凌以疼得直冒冷汗,茫然地抬手想摸一摸自己的頭。
結(jié)果下一刻天旋地轉(zhuǎn),封越不客氣地將他整個人抱起來塞回了床上。
“教練你好好躺著,我給你弄個盆在床邊,”封越一邊給凌以掖被子、一邊囫圇披上外套:“我去叫人,你要想吐就吐盆里。”
胃里痛得像是有刀在刮,凌以沒力氣和封越爭辯。
他眼皮都抬不起來,只是蹙眉深深地陷在一團被子枕頭里。
封越急匆匆地跑下基地客廳,一邊翻藥箱一邊不放心。
最后還是忍不住地敲了領(lǐng)隊小妹的門。
睡眼惺忪地聽完封越語調(diào)飛快地敘述,小妹也陡然精神了,她拎著藥箱喊上基地里的一個生活助理。
三人匆匆闖入凌以臥室中,床上的凌以卻已經(jīng)疼得昏了過去。
那燙人的高熱還有蒼白的臉色,讓領(lǐng)隊小妹和助理都變了臉色:“這……不成啊,我看不像是簡單的腸胃感冒。”
“還是送醫(yī)院吧,萬一拖著出了什么事兒呢!”助理提議。
領(lǐng)隊小妹也點點頭,準備給蔣燁去電話。
結(jié)果就在這個時候,屋內(nèi)的燈忽然閃了一下,然后“啪嚓”一聲。
所有的燈在瞬間熄滅,就連對面大樓的燈光都瞬間暗了下去。
“……”小妹愣了愣,而后難得蹦出一句:“臥槽?!”
“停電了?!”
somtonriviera在整個申城都算得上是高檔奢華的小區(qū)。
當年蔣燁選擇這里就是看中了它的服務和一切配套設(shè)施。
mtc俱樂部在這里住了三年多,停電這種事,還是頭一回。
原本停電沒什么大不了,但凌以——
現(xiàn)在的狀況要如何將凌以送去醫(yī)院?
他們的基地可是在四十多層的單元頂層!
“……要不我們直接叫救護車吧?”那助理也傻眼了,吞了吞唾沫說:“……就他們不都要上來抬人的嗎?”
領(lǐng)隊小妹的手機里這時候已經(jīng)接到了somtonriviera物業(yè)的及時通知。
說是停電是因為附近道路維修的人員誤操作,應該很快就會恢復。
“怎么辦?”領(lǐng)隊小妹捏著手機,“……等嗎?”
封越看了看凌以,又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大樓。
忽然站起來徑直奔向了凌以的衣柜:“不等,教練這狀態(tài)不對勁。”
“麻煩幫我叫車,我?guī)Ы叹毾氯ァ!?
封越動作極快地給凌以套上了厚厚的毛衣,套上他覺得最暖和的外褲。
然后裹上一層毯子就背著凌以準備下樓去。
領(lǐng)隊小妹僵了片刻,也急急跟著沖了出去。
剩下那個生活助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
半晌后,才訥訥道出一句:“可是這里,是四十層啊……”
封越背著凌以,毫不猶豫地拉開了安全逃生梯的大鐵門。
望著那漆黑一片的黑洞洞樓道,封越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將凌以往上墊了墊。
他蹬蹬蹬地開始跑,速度極快。
而領(lǐng)隊小妹也慌慌張張地在后面追:“封越你慢點!”
她一邊給蔣燁打電話、一邊打開手機電筒。
然后又讓那個助理去基地找人過來幫忙——
四十層樓,封越就算體力再好、再年輕……
領(lǐng)隊小妹想也不敢想,只能快步跟下去。
顛簸之中,封越感覺身后的人動了動。
他喘了一口氣,然后又緊緊地背著人往下跑去。
“……放我下來。”在轉(zhuǎn)過三十層樓梯口的時候,凌以的聲音虛弱地在封越耳畔響起。
“教練你醒了就抓緊我,我們送你去醫(yī)院。”
凌以在封越后背上,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大樓,漿糊一片的大腦也漸漸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封越的后背已經(jīng)滲出了熱汗,烘得凌以前胸火熱滾燙,他忍不住嚴厲:“……別跑了封越,放、放我下來。”
四十層樓,這小子難道準備這樣背著他跑完嗎?
不要命了嗎?
封越卻難得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在他吃痛的瞬間、封越喘了一口氣,惡狠狠道:
“教練你如果不抓緊了,待會兒我摔了我們滾下去。”
“我倆就是殉情gay了,從此你都要和我綁定在負面新聞里。”
跟上來的領(lǐng)隊小妹:“……”
凌以:“……”
“老板的電話打不通,”小妹苦了臉,“車我倒是已經(jīng)叫了,大概十分鐘就到。”
她看著封越累得通紅的臉,猶豫道:“要不我們等一等,我已經(jīng)讓基地的人都出來幫忙了?”
左不過是背人下樓,基地還有不少人。
每個人背個幾樓,接力下去也比這好得多。
但是封越搖搖頭,說了一句“不用”。
他休息了這么一會兒,好像又有了沖鋒陷陣的力氣。
“我等得了,教練等不了。”
“姐,還要勞煩你幫我打好光。”
說著,封越又背著凌以一個健步?jīng)_了下去。
領(lǐng)隊小妹一愣,而后怒罵一聲,也認命地飛奔下樓去。
等到了醫(yī)院,胃穿孔的結(jié)果讓領(lǐng)隊小妹沒由來后怕。
物業(yè)至今沒有通知復電,而醫(yī)生也說還好送來及時,不然后果更加不堪。
封越累得手抖,卻還是固執(zhí)地守在凌以床前。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凌以在病床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他手邊,沉沉睡著的封越。小狗凌亂的發(fā)絲在初秋的陽光下泛著一點金光,看上去好像很柔軟。
他忍不住地抬手,想要摸一摸。
結(jié)果正巧房門從外面推開,露出了蔣燁一張臉來。
凌以飛快地收回手,而封越也跟著被吵醒。
“……老板?”
“嗯?教練你醒啦?!”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胃還痛嗎?我去給你叫醫(yī)生來!”
他急匆匆跑出去,自然沒有注意到凌以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反而是蔣燁看著他們,準直有準地捕捉到了凌以的情緒。
等封越走后,蔣燁搖晃著蹭過來。
他沖凌以擠了擠眼睛:“心動啦?”
凌以只是搖搖頭,嘴角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意——
他只是覺得這一切不真實,更像是一場夢境。
像是秋日高天上偶然飛過的驚鴻掠影,美則美矣,卻好像只是一閃而過、不會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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