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043章湊合
凌以醒來的時候,只覺四肢百骸都在疼。
腰部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覺,腦后枕著封越的大腿、身上披著封越的外衣。
從來只有運動服外套的小野狗,
不知什么時候也穿上了wbespoke家的定制西服。
陌生的古龍水,掩蓋了封越身上那份他熟悉的氣息。
偏偏只開了一道縫兒的車窗,根本散不去車內那一股股的咸腥。
車內的空調開得很高,凌以感覺自己的長發都黏在了后頸上。
他難受得很,卻沒有一丁點力氣撐起自己。
封越叼著煙,出神地看著窗外。
根本沒有注意到腿上的人已經醒來。
凌以瞧著那根煙,微微皺了皺眉:“……抽煙不好。”
他說這話,是下意識的反應。
結果話一出口,凌以就后悔地閉上了眼睛。
他一時倒是忘記了他們是誰,他們又在哪里。
他和封越之間,哪里還容得下這樣善意的提醒。
果然,封越拿下了嘴里的煙。
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卡住他的下巴。
封越逼著凌以睜開眼睛。
凌以看見了他眼中幽邃而陰暗的光,
封越的臉上漸漸浮起玩味笑意:
“哦,小半年沒見,我卻不知道——”
“教練你,對炮|友都這么關心?”
凌以嗓子里像火燒一樣。
他逃避地轉過頭去,不想說話。
可惜車內就那么點兒地方,他又躺在封越的腿上。
實在是不能逃到哪里——
他脆弱的樣子,取悅了封越。
封越放開了他,反而揉了揉他的頭頂。
凌以皺眉,封越卻終于注意到凌以頸后凌亂的發絲。
想到發絲下面自己留下的齒痕,他微微一笑后、開門下車。
以為這小野狗終于發了善心,
凌以放松下來,啞著嗓子:“麻煩送我回基地就行。”
然而,封越卻只是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關閉了空調、拔下鑰匙。
下一瞬,凌以被他整個人打橫抱起。
小野狗用不容拒絕的力道,將他整個人又帶回了酒店里。
封越新開的房間,整體基調是神秘的紫灰色。
床頭的裝飾墻是四扇繪有罌粟花朵輪廓的灰色立屏、床頭燈淺白,單人椅又是深灰。
門口的浴室用木紋包裹,灰色的線條流暢地劃過玻璃門。
暗紫色的流沙畫裝飾在靠床的一面,里面掛著的浴巾也是灰色系為主。
凌以想要掙扎,但實在是沒力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封越踹開浴室的玻璃門后,
就開始不客氣地扯他身上本來就一團亂的衣服。
他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
凌以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來阻止封越。
溫熱的熱水從頭頂灑落,
封越扶著他、細致地替他洗頭、幫他涂沐浴露。
從前封越也曾經這么伺候過他,
只是那個時候——
他們之間的關系雖然不清不楚,
他卻能看清小狗眼中笨拙的愛意。
不像是現在——
他永遠看不懂封越眼中的狂風驟雨。
也不明白,封越為什么還要來糾纏他?
為什么就不愿意放過他?
他已經二十八歲,
早就過了因為一句喜歡而一晚上興奮睡不著的年紀。
他只是想要獲得一段真摯的感情,
卻被他以為最單純的小狗、狠狠咬了一口。
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待在小曲的蛋糕店里,
一遍遍地重復那些枯燥的、對于他的職業生涯和生活沒有意義的動作。
也永遠不會忘記,在springfiled濱河區的那棟公寓里。
他有多么認真而虔誠地、想要做好一個上面有他親手畫小狗的蛋糕。
helios高看他了,那樣的勇氣他一生只能蓄起一次。
沒人愿意在感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
凌以承認,即便是現在,他也喜歡封越。
但這種“喜歡”,也就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沒有強大到,能夠支撐著他和封越重新開始。
——堵上他全部的人生,還有他往后的安逸。
凌以累極了,實在撐不住。
即便封越的手指帶著熱水戳得他很尷尬,
但他還是理智地告訴自己、這小狗子有所進步了……
他們第一次的時候,封越做完就跑,還留在里面。
害得他狼狽地做了那么多測試,還要去買快易檢。
現在,倒是知道……事后清理干凈了。
可惜的是,即便封越在這些“善后”工作上有了“進步”。
小野狗的體力和實力還是呈維度地上升。
何況,在“久別重逢”和“生氣吃干醋”這兩個buff的加持下。
地點又是不那么令人舒服的汽車里——
凌以當天晚上還是發起了高燒,
他渾身滾燙、雙頰通紅,半夢半醒間、好像看見封越叫來的大夫。
他在心里好笑:這小子竟錢請家庭醫生了?
面上,卻只能撩起眼皮,不動聲色地看了封越一眼。
醫生其實并不是封越請的,
而是fye白經理的朋友,兼差他們的隊醫。
白經理是湯鴻騫推薦給他的,以前在申城干的是置業顧問。
他心思活絡、人脈很多,又喜歡拉關系、搞“裙帶”。
反正fye戰隊的小年輕們一個個身體健康、作息規律,
白經理倒是樂意介紹自己的朋友過來擔個兼職隊醫的閑差。
醫生看著凌以的狀況,又瞧見封越對他的態度。
心里明鏡兒一樣,他給凌以掛上針水,也不好對老板多說什么。
只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凌以一眼,
總覺得他是被封越單方面囚禁、凌虐。
這長發美人的雙手腕子上都有一圈紅紅的勒痕,
怎么看、怎么讓人心疼。
凌以半睡半醒,沒注意到醫生憂慮的眼神。
他腦海中顛三倒四地浮現了很多從前的場景——
他和封越的,他和韓弈的。
前一刻他們還在高速公路上,
下一刻卻被滿地的奶油淹沒。
上一秒韓弈還捧著他的手說我們去買戒指,
下一秒卻是電視中那個荷蘭裔紅頭發的noel趾高氣揚地說,我們買下了hound。
凌以笑了,想要抬起手來擋住眼睛。
扎著針頭的手卻被封越摁住,讓他眼中的淚水、一時沒了遮擋。
封越沒想到凌以會哭。
他皺眉,輕輕地用腦袋碰了碰凌以的頭,小聲喊他:“教練?”
凌以燒暈了,或者說,被夢魘住了。
聽見封越的聲音,也只是下意識地推拒:“不要……”
從那一天開始,凌以無聲的、有聲的拒絕讓封越十分難受。
拒絕的背影、狠狠甩在臉上的耳光,還有凌以毫不客氣的狠踹。
這些,全部都成了封越的噩夢。
盯著凌以微微開合的薄唇,
還有因為高燒而通紅的臉頰。
封越紅了眼睛,執拗地捧起凌以的臉。
他認真用額頭抵著凌以的額頭:“……要的,教練。”
凌以瘋狂地搖搖頭,封越卻認真而虔誠地說:
“不可以不要,不可以。”
也不知道凌以聽進去沒有,
反正在封越的堅持下,凌以漸漸不說話了。
他抿著嘴,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最后在封越以為他睡著的時候,凌以又低聲說:
“不要了……”
“太疼了,我不想要了。”
明明凌以說完這句話就因為封越的索求無度而昏睡過去,
但封越偏偏從這話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凌以不要他。
不是因為不喜歡他。
只是“疼”這個字——
既可以理解為身體上的不能忍痛,
也可以理解為心中漏了個大洞、怎么也不能補。
封越自問沒有無師自通的天賦,
能夠看點小黃|文、小視頻就在床|上表現得非凡不俗。
他更知道自己在芝加哥、在美國傷透了凌以的心,
自然逃不脫心理上這一重“痛”。
偏偏封越認死理,沒有凌以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過。
封越自忖,除了年輕、他沒有任何優勢。
但是好在他年輕,也足夠有耐心。
他給凌以帶去的創傷,
他會負起責任去撫平。
等高燒退了,凌以又在外面住了一天。
封越自然地拿著凌以的手機、找出領隊小妹發了微信。
其實凌以和領隊小妹聯系并不多,
這幾天他和蔣燁聊天比較多,外出也多半是和蘇墨北報備。
那邊領隊小妹收到教練的微信,
先是愣了愣,而后又有點疑惑。
不過她沒有多想,因為凌以之前和蔣燁合計好:
說他夜不歸宿是和helios約會去了。
能夠看見凌以從過去走出來,
重新開始新的戀情和新的生活,這是mtc每個人都樂見其成的。
于是領隊小妹給凌以回復了一個可愛的小貓咪表情。
然后轉頭就將這個稱得上是“勁爆”的消息、告訴了蔣燁。
蔣燁以為那金發的法國人終于修成了正果,
自然也是極其高興,愉快地給mtc眾人發了不少零食和小禮品。
凌以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日落。
房間里有海鮮粥的味道,封越正坐在旁邊的電腦處工作。
說是工作,實際上就是玩游戲。
酒店的電腦并不好用,但封越卻努力地在操作著。
明明戴著耳機,封越卻像是腦后長了眼睛一樣。
他轉過頭來,正好看見了自己坐起來的凌以。
他急急忙忙過來,耳機被扯得掉落在地。
柔軟的地毯發不出刺耳的聲線,
悶悶的響聲像是凌以對封越的感覺——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臭小子,
他——還能做什么。
嘆了一口氣,凌以掀開被子,坦然地沖封越伸出手:
“我要去廁所,還有,我不喜歡海鮮粥。”
封越愣了一下,連忙扶著他:
“……那教練想吃什么?”
凌以想了想,哼笑一聲:“豆漿油條,還有麻球。”
封越點點頭,準備出門買的時候。
卻忽然有回過頭來看著凌以,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教練的衣服我都送去洗了,現在還沒干。”
凌以坐在馬桶上,撩起眼皮來看他一眼。
等房間的門關上,他才后知后覺地明白了這狗東西的意思——
封越怕他跑。
特意“貼心地”告訴他,他現在沒衣服穿、出不去。
凌以:……
半個小時后,封越狼狽地拎著凌以要的東西回來。
日落后的申城哪里去找這些東西,倒像是凌以在刻意刁難。
封越似乎是跑著去的,
頭發凌亂、身上的襯衫也不夠整潔。
但他手中提著的豆漿是熱的,油條和麻球也是暖的。
凌以看了他一眼,瞧見他腳上的皮鞋,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小野狗就是小野狗。
明天也不知腳上要生出多少血泡。
封越卻只是乖巧地將東西放到他面前,
十分殷勤地給他插上了吸管:“教練,你真的不考慮考慮么?”
凌以挑眉:“?”
坐在他對面的封越,雙手交疊,笑盈盈地:
“教練,我能讓你爽得三天都下不來床。”
“還能讓你不用手碰都射|出來,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
“我還能給你按摩、給你準備你想吃的所有東西。”
“我自忖體力還不錯,你想要在什么地方,什么姿勢,我都可以陪你。”
他說著滿口騷話,眼睛卻亮亮的,像是等待討賞的小狗。
凌以押下一口豆漿,漫不經心地將豆漿撕成小塊。
封越似笑非笑地瞧著他:“怎么?教練難道還不好意思承認?”
他舔了舔嘴唇:“昨天晚上教練明明那么熱情、緊得我都拔不……”
“不用,”凌以抬頭看著他,“我承認,和你做是挺爽的。”
“但是封越,性不是一切你明白嗎?”
封越一愣,聲音也凄惶起來:“教練……”
凌以卻只是別開了眼睛:“大老板。”
稱呼的改變拉開了凌以和封越的距離,
明明才肌膚相親的兩個人,這會兒中間卻像是隔著一道天塹。
封越抿了抿嘴,再說不出一個字。
凌以也是吃飽了飯、養足了精神,
才從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跡象中——讀出了封越的身份。
fye,呵,什么foryourenthusia□□?
這三個字拆開來,只是foryou,entice。
失望地看了坐在對面的封越一眼,
凌以擦了擦嘴,靠回了床上:“封越,我之前就對你說過。”
“電競、聯盟,在我心里無比重要。”
“你卻從沒有聽進去。”
“打職業沒有那么容易,也有無數人的艱辛。”
“電競需要被正名,而不是你莽撞和沖動的結果。”
“別辜負那些選手,”凌以深深地看了封越一眼,“他們的一生,不該是你的游戲。”
這話便是有些重了。
封越白了臉,小聲囁喏:“我……我沒有。”
他當然尊重那群小選手。
甚至從他們身上看出了不服輸的精神。
他是fye的老板,自然也希望能夠實現fye的電競夢。
那點名字里的事,只是他藏在心里的希望。
就好像是,小說里,那些用白月光名字命名自己公司的霸道總裁。
總是有那么一些,不為人知的期許。
最終,凌以答應了封越纏人的請求。
他穿著自己洗干凈的西裝、冷冷地坐進了封越的副駕駛:
“約,可以約,我當然可以跟你約。”
“但是封越,你我的感情也就僅限于此了。”
“你騙過我,我不信任你,從今以后我都不想和你動真感情。”
封越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發動汽車。
苦澀的情緒在車內蔓延,倒是像極了車載音樂里那幾句:
即使你不愛,亦不需要分開。
人總需要勇敢生存,我還是重新許愿。
例如學會:承受失戀。
……
就當自己是找了個年輕漂亮體力好的吧。
凌以閉上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騙誰。
騙騙自己的心,
也騙騙、那好像永遠不能回頭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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