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賽常規賽進行得很順利，

        彌補了春季賽失利的mtc，成功晉級季后賽。

        這天凌以起來就發現自己的沐浴露、剃須膏都用完了——

        畢竟從前只有他一個人，現在卻要加上一條怎么也攆不走的臭小狗。

        摳門的封越小狗明明自己都當大老板了，

        卻還是牙膏要用他的、沐浴露要用他的，洗發水、護發素都要騙他的用。

        凌以擰著眉嘆氣，想要去后勤辦公室再拿一點兒。

        結果他下樓的時候，卻碰巧遇上了準備外出采購的后勤阿姨。

        阿姨一邊站在門口穿鞋、一邊用口音極重的申城普通話和凌以交流。

        大概是說她們昨天盤點清理了倉庫里面的東西，

        今天正好準備出門去采購，有點抱歉地讓凌以稍等。

        兩人正聊著，封越卻偏偏要過來湊熱鬧。

        他一聽凌以的東西沒有了，他很興奮地跳起來：

        “那正好，教練我們一起去吧！”

        “前幾天我得到了好大一筆贊助，還送了我們不少購物券！”

        fye在次級聯賽的表現也不錯，

        雖然沒有拿下次級聯賽的總冠軍，卻也只是小局凈勝分一分惜敗。

        封越不僅僅有購物券，還有一些五折、七折卡。

        他一面勸凌以，一面對著戰隊阿姨笑：“再說阿姨買那么東西，也用得上啊。”

        后勤阿姨當然愿意省錢，哪怕省的是公家的錢。

        骨子里的那點精打細算讓她無意識地變成了封越的說客——

        “凌先生就一起去吧，今天天氣老好了，去曬曬太陽也好呀！”

        雖然凌以打從心底覺得購物使用購物券，

        算計那么幾毛錢的蠅頭小利這種事情有點……

        但他到底不好拂了長輩面子，只能點點頭答應。

        封越高興地吹著口哨去開車。

        后勤的阿姨自己有車，還有她一早叫好的來幫忙的幾個兄弟。

        她高高興興地拿著封越給她的一沓優惠券和卡，沖凌以揮了揮手。

        凌以則扁了扁嘴，無奈地坐上了封越那輛標致車。

        somtonriviera附近的超市都很貴，畢竟是租用了金融中心的地界。

        自從見過了被保鮮膜包裹得整整齊齊，但是要18塊錢一棵的大白菜后——

        基地的阿姨就堅持要駕車穿過大橋、去到西邊的平價超市內買東西。

        凌以講究，但是沒有龜毛到在沐浴露、剃須膏這種小事上矯情。

        頂級洗護品牌用得，平價的大眾品牌也用得。

        他雙手插在兜里，看著封越高高興興地去推了一輛購物車。

        凌以撇撇嘴：哦，傻狗子有錢了。

        封越推著購物車過來，和凌以一道兒擠進了熱熱鬧鬧的超市內扶梯。

        超市內播放著歡快而輕松的音樂，不少穿著玩偶服的促銷們拿著小蜜蜂推銷產品。

        封越一面推車，一面很好地將凌以始終地護在不吵鬧、也不多人的一側。

        他們來得早，很多貨架附近超市的工作人員還在進行上架。

        而最前方的水果、生鮮和蔬菜區，

        卻早早地擠滿了穿著鮮艷、拉著自家小車的阿姨。

        封越喜歡這種人間的煙火氣。

        除了風花月雪的柴米油鹽，才更接近生活。

        但他也知道凌以討厭喧鬧、并不喜歡水產區一地的水和冰碴。

        也知道凌以不喜歡和大媽們擠在一起排隊，更看不上貨架上擺著的巧克力。

        他走得很慢，像是為了躲避那些在超市中穿梭的人群。

        但同時，他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凌以，生怕惹凌以不高興。

        只是逛超市。

        但，凌以在他身邊。

        就好像是曾經的約會一樣。

        封越在心里暗暗想著，若有意若無意地更靠近凌以。

        凌以倒是一點兒沒有在意封越的這些小動作，

        他雙手插在兜里，活像來視察超市工作的上級。

        超市里吵鬧的人群已經讓他皺眉，

        他簡直是用盡了全力、才沒有當場發火。

        原本，凌以想的是，直奔目標、買了就走。

        但真正當他們穿過了重重貨架和人群，披荊斬棘地來到洗護區。

        看著封越那輛空蕩蕩的小車，凌以又有些不忍心了。

        他猶豫地看了看其他人那滿當當的購物車，最后還是問：

        “你……有想買的東西嗎？”

        封越一愣，然后他眼睛亮起來：“教練你要陪我逛逛嗎？！”

        凌以：“……”

        他能收回剛才的話嗎？

        但封越那亮晶晶的眼睛讓凌以不忍心。

        就好像是你無意中丟出去了一只襪子，而家里的狗子幫你撿回來。

        然后還沖你搖尾巴直樂，以為你是要陪他玩耍，那信任和期許的眼神也會讓你不忍心一樣。

        咬了咬牙，凌以別過頭去：“……沒有就算了。”

        “怎么會沒有！”封越幾乎跳起來：“有有有！我想買的東西可多了！”

        說著，他當真拉著凌以返回了他們剛剛開始過來的區域。

        幾乎每一個貨架都竄進去拿了點東西——

        從零食到進口小零食，從方便食品到廚房用具。

        除了生鮮水果和烘焙蛋糕，封越幾乎將超市里面每個品類都逛了一遍。

        在他還想去看調料和米面糧油的時候，

        終于回過味兒來的凌以忍不住罵他：“你難道還準備應聘mtc的廚子嗎？！”

        封越撓了撓頭，心里飛快地轉了一道后。

        他乖順地說：“……也沒有，我、我幫我媽看看的。”

        封越提到媽媽，凌以也愣了一下。

        想起那位直爽愛笑的女性，凌以撇了撇嘴，沉默了半晌：

        “……你媽媽的病？”

        “好了，全好了！”封越急急道，想了想，又補充說：“雖然是終身服藥、定期檢查，但再也不需要去做透析了，也可以好好地出門運動了。”

        他拿出手機翻了翻：“上周我媽還自己報了個團，去了舟山呢！”

        照片上的女性比凌以記憶中胖了一點兒，臉色也紅潤不少。

        新做的發型大約是卷得過了頭，看上去有點兒滑稽，但不妨礙她笑得燦爛而自信。

        凌以也笑了，點點頭：“那，挺好的。”

        看著教練柔軟下來的眉宇，封越忽然沖動地開口問：

        “教練要去看看嗎？我媽也挺想你的。”

        凌以一愣，看著封越期待的眼神。

        最終他嘆了一口氣：“……封越，我不想說這些了。”

        封越也泄了氣，他悶悶地點點頭“哦”了一聲。

        他們倆都因為“封媽媽”這個話題，

        想到了從前他們在那間小小的出租屋里、圍著那個溫柔的女性：

        包餃子、聊家常，吃著熱騰騰的飯菜，分享著關于未來的期許。

        封越想起的，是凌以帶給他媽媽的那個新型手機。

        凌以想起的，卻是被他故意遺落在芝加哥的、封媽媽給他織的帽子、圍巾和毛衣。

        之后，兩人默默無言。

        倒是在結賬的時候，意外地在隊伍中遇到了helios。

        他那頭漂亮的金發即使在超市的燈光下都顯得特別惹眼，

        而凌以高挑瘦削的身形，加上他的長發，同樣在人群中也很突出。

        helios先看見了凌以，他熱情地上前打了個招呼。

        而封越在看見helios后卻如臨大敵，面色有些不善地瞪著對方。

        凌以有些壓抑：“你怎么……？”

        “我來買東西，”helios笑得很開心，“somtonriviera附近的東西都太貴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摟過推車的另一個外國人：“這是william，我的現任男朋友！”

        其實，從一起看完音樂劇之后。

        凌以就和helios攤開說明白了——

        凌以還是不能接受他，但是卻愿意做helios的朋友。

        helios雖然有點遺憾，但也看出來凌以心里有放不下的過去。

        于是他們大大方方地結束了這段曖昧關系，反而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那個叫william的男人一樣擁有藍色的眼睛，

        不過他有著一頭黑色的卷發，還留著一圈性感的胡茬子。

        他大大方方地握了握凌以的手，然后用德語沖凌以道：

        “helios常常提起你，今天一見，我反而——覺得我應該嫉妒他了。”

        “還有，雖然helios不懂，”william沖凌以狡黠地擠眼睛，“但我聽說你也懂德語。”

        凌以一愣，而后好笑地看了那邊的helios一眼。

        然后也和william握了握手，用德語說：“謝謝，但你也很棒。”

        william聳聳肩，驕傲地點點頭：“那當然。”

        他們兩說的話封越和helios聽不懂，

        尤其是helios有些緊張、生怕william說他什么壞話。

        相反封越一開始很緊張，但后來看著兩個老外之間的互動。

        多少也明白了這兩人現在的關系。

        然后，排隊等待得實在無聊的封越，忽然注意到了隊伍兩旁的貨架。

        他想起來，那天在離風酒店時、凌以跟他說過的一些話。

        他不相信凌以是那種隨便的人。

        也不相信凌以真的會跟helios睡了。

        畢竟那天他在車上狠狠折騰的時候，

        沒有在凌以身上看見一點痕跡，連個吻痕都沒有。

        而且后來他纏著凌以，只覺得凌以還是那個他熟悉的凌以。

        沒有任何人來“侵入”他領地的感覺。

        看著和william聊天的凌以，封越忽然拿起了旁邊的一盒岡本。

        他似乎是求知若渴，認真地問helios：“你們平時喜歡哪個牌子？”

        封越看上去成熟，但在helios眼里也不過是孩子。

        他愣了愣，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他咳了一聲：“這……有點……”

        “我知道是隱私問題，”封越說，“但是我，我是虛心向你求教。”

        “helios先生，你平時喜歡什么牌子，或者我——應該這么說。”

        他沖helios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他，喜歡什么樣的牌子？”

        說著，封越指了指后面的凌以。

        他這動作同時吸引了凌以和william的注意力，

        而他的手上還拿著一盒岡本l。

        眾所周知，岡本家的產品在華國有三個常見的流通型號：

        s：49±2mm

        m：50±2mm

        l：56±2mm

        william吹了個口哨，曖昧地沖凌以眨了眨眼：

        “這小帥哥，原來這么大的嗎？”

        凌以：“……”

        即便william跟他講的是德語，但凌以還是臊紅了臉，

        忍不住搶過封越手中的東西丟回貨架，壓低了聲音：“你搞什么？！”

        封越十分無辜：“我在跟你的前男友請教如何才能讓你更滿意啊？”

        凌以：“……”

        helios：“……”

        最后是helios告饒地舉起雙手，他求救一樣看著凌以：

        “enti，你的男朋友真的很難纏，我、我不想摻和進你們這種、這種——”

        他糾結半天，最后還是憤憤不平地選擇了一個措辭：

        “這種幼稚的爭風吃醋里！”

        helios一著急，就嚷嚷起法文：

        “我沒和他做！我怎么會知道他喜歡什么型號什么款式！”

        “我只想和我的男朋友好好逛街！沒工夫陪你這個小破孩胡鬧！”

        說完，helios第一次沒有風度地牽著william離去。

        而william卻笑得花枝亂顫、忍不住地沖凌以丟去揶揄的表情。

        法文封越聽不懂，眼巴巴地看著凌以。

        凌以的臉已經紅透了，根本不想理會這瘋瘋癲癲的狗。

        他踹了封越一腳，急匆匆地穿過人群離去。

        封越結完賬，提著大包小包趕到停車場。

        果然，生氣的貓咪已經自己打車回了基地。

        封越搖搖頭，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皮。

        但他卻確定了一件事——教練，根本就在騙人！

        什么睡了做了有了新男朋友了，

        全部都是騙人的！

        將東西放到后備箱，

        封越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停車場對角上還有人。

        這人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提著東西：

        “……你出獄了？”

        “出獄就好好生活吧，我們都應該向前看。”

        “躲著，沒有，只是今天真的沒空。”

        “嗯，再看吧，就先這樣好嗎？”

        “……沈柯，你當年捅李珩一刀。”

        “我真的沒覺得我們還有見面的必要。”

        聽這聲音熟悉，封越愣了愣，抬頭，果然看見了蘇墨北——

        他正想要叫“隊長”，卻見蘇墨北臉上神情陰郁、很惱火地踹了墻壁一腳。

        那還……

        真是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蘇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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