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了，我更傾向于是第二種。”

        顧甚微肯定地說道。

        “袁惑是殿前司副都檢點(diǎn)，平日里負(fù)責(zé)宮中安全。他武功不錯，至少要比開封府的普通衙役厲害不少。”

        “根據(jù)魯國公府車夫的供詞，他看到袁惑的時候，袁惑穿的是便服。”

        “昨天叛亂之后，袁惑還穿著官袍押送了齊王下臺獄。且不管他是夜里換了便服去殺人，還是去做什么旁的事情，怎么會有人特意換了衣衫隱藏身份，卻又大喇喇的將殿前司的令牌掛在腰間？”

        “還那么湊巧的恰好掉落在了兇案現(xiàn)場，被你們撿到？”

        吳江神色凝重了下來，“先前我沒聽明白，這回我卻是懂了。”

        “我們打仗的時候去做探子，也不會脫了甲衣穿了那北朝人的衣衫，卻還將大雍的令牌帶身上，像是生怕對方不知道我們是探子一樣。”

        顧甚微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正是如此。”

        吳江認(rèn)真思索著，難得聰明了一回，“可如果袁惑是被冤枉的，按照顧親人說的，開封府里有內(nèi)鬼，有人提前就知曉了昨夜的任務(wù)部署。那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開封府問我舅父才對……”

        吳江想著，神色突然不對了起來。

        “我說，該不會你們說的那個什么新的幕后之人，是我舅父吧？”

        “畢竟說到安排，有誰比他更清楚啊！若是我舅父，那我是大義滅親好？還是遠(yuǎn)走他鄉(xiāng)好？”

        顧甚微聽著，沖著吳江翻了個白眼兒。

        王一和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攤上了你這么個好外甥！

        幾人沒有對這個話題繼續(xù)深入下去，因?yàn)槊麋R巷已經(jīng)到了。

        顧甚微同韓時宴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今日的韓時宴好似同往常格外不同。平日里他也十分有攻擊性，但那種咄咄逼人通常是針對敵人的。

        但是今日這種步步逼近，卻是鎖定了她。

        顧甚微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拔劍的手，上一個給她這種感覺的人，已經(jīng)被她砍了。

        馬車停在了那春秀樓門前，這繡樓前搭著彩棚，五顏六色的綢緞扎成了一團(tuán)團(tuán)的花，擠滿了人的眼睛。

        明鏡巷是一條筆直的寬巷，整條巷子里全是各式各樣的鋪?zhàn)樱瑳]有民居。

        顧甚微一落地便感受到了一道從左上方射來的視線，她回看了過去，只見那繡樓旁邊的小樓二層站著一個人憑欄朝著她看了過來。

        那人穿著一身青綠色的長裙，腰間插著一對峨眉刺，正是從前見過的馬紅英。

        在她的身邊則是站著一個看上去十分英氣的夫人，她的頭上插著一根金簪，那簪子瞧著十分眼熟，同王御史夫人旗幟上的荊棘一模一樣。

        顧甚微眸光一轉(zhuǎn)看向那小樓上掛著的匾額，新芽武館四個大字映入了眼簾。

        她沖著那小樓上的二人微微頷首，卻見那樓上幾乎是頃刻之間只剩下了夫人一人。

        那夫人沖著顧甚微揮了揮手，臉上全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

        有她在，女中英豪馬紅英都顯得稚嫩了許多。

        顧甚微想，這應(yīng)該就是她夢想中的金大腿……呸呸，這應(yīng)該就是大雍最有錢的財神爺王御史夫人。

        <div  class="contentadv">        “那是王御史夫人。”韓時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肯定了顧甚微的猜測。

        顧甚微聞言卻是回過頭去，果不其然瞧見最后一個下馬車的吳江，他周身被那晏郎中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像是穿著裹尸的白布出來溜達(dá)，一出來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看來馬紅英同吳江之間當(dāng)真是有不少事，都到了避而不見的程度。

        顧甚微想著，沒有說出方才瞧見了馬紅英，只徑直地朝著那秋娘之前所在的春秀樓走去。

        一進(jìn)門去，一股淡淡的好聞的花香便迎面撲來，一個穿著海棠紅燙金繡裙衫的女子快步的行了過來。

        她看上去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年紀(jì)，生得一張鵝蛋臉，看上去十分有親和力。

        “三位大人，奴家名喚珀惜，乃是這春秀樓的大掌柜。諸位是為了秋娘的案子來的吧？昨夜乃是第五日，聽說又有人被殺了，死的還是開封府的衙役鄭東？”

        這女子行動爽利，說的一口流利的官話，看上便不同尋常。

        見顧甚微好奇的看她，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解釋道，“汴京城中有不少在家的繡娘會來我們這里拿活計，其中便有一人同那織履人是一家子，奴家聽他說來著。”

        顧甚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秋娘可認(rèn)識對面芙蓉巷的綠翊姑娘？”

        大掌柜顯然沒有料到顧甚微會問這個，她停頓了一會兒，遂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還以為大人會問秋娘認(rèn)不認(rèn)識鄭東，我還想說二人是真認(rèn)識的。鄭東小妹出嫁，那蓋頭便是鄭東特意來尋秋娘繡的。”

        “他們從前便是認(rèn)識的，聽聞當(dāng)初秋娘來汴京的路上，鄭東幫了她。”

        “綠翊姑娘她當(dāng)然也認(rèn)識，秋娘是我們這里最厲害的蘇繡繡娘，從前在蘇州教坊司里專門替那些姑娘們繡衣衫。后來我們東家瞧她記憶精湛，替她去了賤籍。”

        “她才來了我們春秀樓。她還有個弟弟要照看，不然也不至于半夜還要回去，最后遭了難了……”

        “秋娘同綠翊姑娘早年就認(rèn)識的，不過也不知道為什么，綠翊姑娘并不太喜歡她，從來都不要秋娘替她做活。”

        吳江一聽，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跳了跳腳，指了指顧甚微，又指了指韓時宴，“連起來了！”

        他叫嚷著，卻見顧甚微同韓時宴皆是神情淡然，仿佛這一切早就已經(jīng)在他們的預(yù)料之中了。

        他靈機(jī)一動，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們早就知道，所以才直接來明鏡巷的嗎？你們還是人嗎？”

        要知道就在今日在袁家遇到他們之前，顧甚微同韓時宴對這個案子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顧甚微挑了挑眉，先前他們沒有來得及回答吳江的問題。

        為什么要來明鏡巷？

        來明鏡巷是為了調(diào)查三名死者之間有沒有什么特殊的聯(lián)系，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便是兇手的殺人動機(jī)。

        而那幕后之人若是想要對著袁惑做局，將他鐵板釘釘?shù)淖兂蛇B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自然是要補(bǔ)上這缺失的一環(huán)，讓袁惑有這個殺人動機(jī)。

        前兩樁兇案發(fā)生之后，經(jīng)驗(yàn)老道的王一和不可能沒有派人調(diào)查過兩名死者之間的關(guān)系。

        顯然前兩次都是為了第三次袁惑入局做準(zhǔn)備，所以開封府一無所獲。

        而第三次則是為了袁惑成為完美兇手，所以他們來調(diào)查一定是輕易獲得，送上門的鐵證如山。

        吳江撓了撓頭，心中肯定了自己同眼前二人絕對長的不是同一種腦子。

        他想了想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懷疑，“可是鄭東之前怎么沒有說過他從前就認(rèn)識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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