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一月不見，恍如隔世。”李紅月率先開口。

李校望向他，回應道：“如今你身上的人味要比我濃重許多。”

李紅月聞言，唯有苦笑以對。“有時候，我著實不知我與你之間，究竟誰更像人。”

“在我有意識的那段歲月，身上只有一條秩序鎖鏈，是因為我過于貪婪，也是因此，我沒有過多的感受。

但你的那具骷髏真的讓人有些驚悚。壁虎老爺能否解決你身上的鎖鏈呢？”

李校微微搖頭，壁虎老爺已前往至高緯度，它早前便提及過秩序鎖鏈之事，想來絕非輕易能夠解決。

兩人說話也沒避著趙穎紛，她聽到鎖鏈的事情，就緊張的往李校身上檢查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什么東西。

“一般人看不到。”李校輕聲解釋了一句，卻沒有過多言語，趙穎紛皺眉。

兩人旁若無人地談論著，周圍之人即便聽到也無妨。對于這兩人而言，這些普通人或許此生都不會有過多交集。

“李紅月，你既看到我身上纏繞著這些鎖鏈，為何還要來沾染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李校很想知道李紅月來找自己所為何事。按理說，連天尊他們都不愿過多沾染，赤月能洞察一切自然也應遠遠避開才是。

“我只是想找你聊一聊，看看你究竟有何特殊之處。”李紅月抬起頭，凝視著李校。

他的紅發垂落在眼前，眼睛里的瞳孔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你應該知道有個叫做胡涯的男子。”

李校記得這個名字。他與壁虎在蜘蛛神廟外的那個夜晚曾遇到過此人，胡涯自稱自愿成為赤月惡魔的神子，不過李校并未與他真正交談過。

“這是個極為奇特的人。他在地球上曾是個智力有所欠缺之人，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二十七年。”

李紅月抱起吃飽的克勞德趙四，趙穎紛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并未加以阻止。

“我喜歡貓，吃飽了便睡，睡飽了再吃。性格高傲，對誰都不屑一顧。有人關心，有人疼愛，當真很好。”

他將一塊金槍魚大腹喂給貓咪，卻不知道這貓兒不喜歡吃魚，喜歡吃牛肉。

它邁著小短腿跑回了趙穎紛的懷里。

“它的生活如此美滿，而胡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也覺得自己從前的生活無比美滿。他甚至反感自己如今擁有了這般聰明的腦子。”

“你知道嗎？從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他都想明白了；從前喜歡的人，如今卻再也喜歡不起來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他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一切都在有序運行，可唯獨與他毫無關系。”

“就在一個星期前，他找我聊了聊，再次選擇了自我結束。”

李紅月無奈地抱怨道：“之前我總是高高在上地看待一切事物，對它們進行評判。而如今，當我切身成為人類的一員，竟沒想到會有如此多的煩惱。”

“若換作從前的我，會一直無法與人類共情，但我覺得或許再過百萬年我便會鋌而走險，就如壁虎姥爺所言，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李紅月嗤笑一聲。

李校心中突然涌起感慨，他僅僅是踏入神的領域片刻，沾染了些許氣息，便已不知所措。

正如壁虎所說，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便是時間，千年、萬年，又有誰能不忘初心呢？

純粹又能保留多久？

無論李校在力量層面有多強大，他都覺得自己無比脆弱。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存，僅僅是因為對父親的掛念以及對貓頭鷹小姐的承諾。

倘若有一天這兩樣東西都不復存在，或者他失去了對它們的感覺，那他與死人又有何區別呢？

“李校，你可知曉？我曾在之前的戰斗中窺探過你的內心。

我得到了一個我永遠無法想象的答案。普通人認為強大的力量是一切的根本，也是前進的動力。

然而，那時你的內心卻告訴我，你的愛才是前進的根本，你的父親和你的愛人。”

李校沉默不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曾覺得自己要賺很多錢，擁有強大的力量來庇護父親和貓頭鷹小姐。

可歷經諸多事情后，他才發現，真正被父親和貓頭鷹小姐庇護的其實是他自己。

若沒有那份牽掛和愛，他是如何在這滿天神佛的苦難中走到今天？

甚至他會在成神的那一剎那，洗掉所有的記憶，成為一個平凡的人。再次紅裝金裝打上一包袱，賣了錢在比奇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事實往往與你想象的截然相反，你覺得你要保護的人，實際上是保護你的人，你覺得你不屑一顧的東西，往往是你最重要的東。”李紅月看著李校，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突然，李校心中涌起一股驚悚之感，他想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結果。

李紅月似乎也正要提及這一點，他咧著嘴，露出一個近乎瘋狂的笑容。

“李校，起初你以為是你在庇護你的父親，可結果卻是你的父親一直在庇護著你，你的堅強實際源于他的愛護。

后來，你以為是你要拯救貓頭鷹小姐，可她的生命早已結束。她不再需要你的拯救，相反，你能夠走到今天，靠的是她的愛呀！”

“也許……你恨白茉莉，可在無盡的時間之后……”

李校悚然一驚，他第一次失去了冷靜，雙眼兇狠地盯著李紅月。

“你想說什么！”李校一字一句，怒目圓睜。

這是長久以來，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你知道的，李校，世事無絕對。”李紅月到底是活了無盡歲月的邪神，玩弄人心這一套，它或許更加接近白茉莉。

“你想說什么？”李校豎起一根手指，黑白色的火符浮現，李紅月被印在其中，痛苦難當。

“你是想說千萬年之后，當我的父親不在了，貓頭鷹小姐的愛也淡去了，能支撐我走下去的只剩白茉莉的恨嗎？”

“或許，比那還要糟糕！”李紅月捂著嘴角的血，臉上露出病態的狂笑。


　　(https://www.dzxsw.cc/book/40248066/3636570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