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不要怕他啦，就算惹他生氣了，只要說說好話就行了。”
云清暗道：那是僅限于你吧。
“對了，你結婚了嗎？”
問題問得很突然，這種自來熟的感覺，其實不怎么好，礙于情面，云清只能選擇回答：“還沒有。”
“那你應該有男朋友吧，像你這么漂亮又能干的人，你男朋友應該很疼你吧？”
那可不，都疼到別的女人床上去了......
說實話，從蘇悅歆的嘴里，一口一個漂亮的，云清總感覺哪里怪怪的，她對漂亮兩個字沒有實質性的概念，但終歸知道，蘇悅歆才是真的漂亮，讓人眼前一亮的那種。
“坐穩了。”沈穆淡淡的提醒。
蘇悅歆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想跟你的漂亮助理多說說話嘛。”
云清暗自松了口氣，你哪是多說話，簡直就是刨根問底啊。
好在沈穆的那一聲，總算是替她解了圍，蘇悅歆當真是很聽話的，乖乖的坐了回去，這樣聽話乖巧的女人，大概就是沈穆喜歡的類型吧。
車到醫院，還沒等沈穆停好車，云清很識趣的說道：“沈總，我自己去就行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話音剛落，一個急剎車差點讓她的腦袋撞在前排的椅背上，云清馬上閉了嘴，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回答，實在是有點嚇人啊。
蘇悅歆陪著云清坐在椅子上等待，沈穆正在排隊掛號，蘇悅歆的目光時不時放在沈穆的身上。
大概這就是眼中只一人最美好的樣子。
蘇悅歆看著沈穆，云清看著蘇悅歆，只覺得自己的存在再多余不過。
蘇悅歆突然轉過頭看她：“你跟著穆多久了？”
“我跟沈總不是同一個部門。”云清極為小心的回答，女人的敏感向來可怕，她不想引火上身。
“在公司里，應該有不少人喜歡他吧？”
“沈總是個很好的領導，大家對他的為人和能力都挺佩服的。”
“他啊，一直就很優秀。”
“嗯。”
“我沒想到，她會為了我來煙城。”
這句話云清沒聽得明白，想著這里面肯定又是一段動人的故事，索性還是不明白的好。
“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他。”
“嗯。”
“我知道他也很想我，很希望我早點回來找他。”
“嗯。”
僵硬的回答只是為了不讓對方覺得尷尬，話題的深入，讓云清極其的不好受。
沈穆很快掛了號過來。
“走吧。”
云清站起身，主動拿走他手里的單子：“沈總，你跟蘇小姐在這里休息吧，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也不是什么需要人搭把手的事。”
這次沈穆終于松了口：“往前走，四號診室。”
“好，謝謝。”
云清的這聲謝謝，讓沈穆愣了一下，疾步而走的人，就像身后有人攆著一樣。
“當著女朋友的面這么關心女下屬，就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喲。”蘇悅歆莞爾一笑，開起了玩笑。
多年未歸，回來以女朋友自居，給人以一種這些年一直在身邊的錯覺，沈穆忽覺得女朋友這三個字，聽起來有些刺耳。
“你也說了是下屬。”
回答的語氣全然沒有了當初的寵溺，蘇悅歆終是笑不出來了，幾天的等待都沒有等來他的主動，聯系也是僅存于手機上，今天主動找上門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他沒有驚，更沒有喜。
“穆，這幾天我一直在等你找我，工作很忙嗎？”
“不忙。”他并不喜歡撒謊。
“那為什么......”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蘇悅歆選擇了沉默，她知道對方擁有著不允許別人隨意挑釁的智商，哪怕一個細小的言語動作，他都能看出端倪，她想賭，可又害怕。
“最后幾封發給我的郵件，是你發的嗎？”心中有疑惑，細想之后，回去再次翻看了那幾封郵件，寥寥數語，似是非是。
蘇悅歆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什么意思？”
沈穆的手撫上了蘇悅歆的臉頰，柔嫩的觸感讓人愛不釋手，他的動作極輕：“你知道的，以前，我很愛你，愛到對你的動作，習慣，喜好，語調，都了如指掌，你還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撒謊，所以你說過，不論什么時候，都不會對我撒謊，你做到了嗎？”
“我......”
“你早就回國了，是嗎？”臉頰上的觸感消失不見，換來的是一雙尖銳的眼神。
蘇悅歆從沒見過這樣的沈穆，多年前的寵溺猶在眼前，一時間，她有些不適應，更有些膽怯。
“為什么？”
她無法回答沈穆的話，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猜測到可能會瞞不過他，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識破。
“那天你突然出現我就覺得奇怪，只是我不忍心在那么多人面前讓你難堪，或許是我對你太信任了吧，從來沒仔細比對過，你后來發給我的那幾封郵件有什么不同之處。”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剛回國，就能那么快的跟我同學的表妹聯系上的？”
不是沒看到她的膽怯和柔弱，心中雖有不忍，但其它的情緒更多一些。
“悅歆，你什么時候學會撒謊了？”
“穆.....”感覺到身邊的人的疏離，熱淚，從眼角滑落：“我只是......后來，在那邊發展得很不順利，所以就提前回國了，因為怕你笑話我，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想著等在這邊穩定下來了，便給你一個驚喜。”
“我承認，后來那幾封郵件，是我找人發的，我怕她說漏嘴，所以才不敢多說。”
“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知道我這么做是不對的，但也是不想讓你擔心嘛，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對你撒謊了。”
得不到對方的回應，想起多年前撒嬌的樣子，便如法炮制：“最近我正在忙著辦培訓機構的事，我打算也待在煙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不好？”
一聲嘆息，說不出的無奈。
沈穆望著眼前這個等了多年的女人，失望中帶著惋惜，她終歸還是變了，變得讓她有些認不清了，可心里還是有個聲音在提醒他，這是她愛過的女人，眼下，或許還是愛著的。
他想選擇原諒，可到目前為止，還是說服不了自己。
最簡單的一個“好”字，他怎么也說不出口。
“國外那段時間各種的不順，我心情很差，然后就想著你一直不在我身邊，于是就對你有了些怨氣，為此還自己氣了自己好幾天，但是又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所以才一直不告訴你，我也是幾個月前才回國的，當我知道你來煙城后，我差點忍不住馬上來見你，但我心里的那股傲氣不允許我這么做，我一直在等最合適的機會，可最后，我還是沒忍住，所以才去了你的同學聚會。”
“穆，我好想你，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我甚至無數次夢到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等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只是夢，總是會為此失落好幾天。”
“別生我氣，好不好？你生氣的時候，我會害怕，我還是喜歡看你對著我笑的樣子。”
認識到現在，從來不知道她能這么會說話，看來環境真的能改變一個人，遠遠地瞧著看完病的人正往這邊來，只是每走一步像腳上鎖了鐵鏈一樣，要多慢有多慢。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女人又在起什么心思，不過出現得倒是時候，沈穆指著云清的方向：“人出來了。”
甜言蜜語，就這么被硬生生的打斷。
不帶有絲毫的溫柔。
蘇悅歆的失落，無一不寫在了臉上，盡管努力的掩蓋，但殘留的淚痕還是讓云清看得一清二楚，再次跨出去的腳，立馬收了回來，隔著一定的距離道：“沈總，都檢查過了，醫生說什么問題都沒有，讓我回去敷一敷就行。”
“嗯，走吧。”
“沈總，那什么，我還有點事要辦，你們就先走吧。”
“什么事？”壓抑的情緒無法釋放，心中煩悶不已。
“就，就我爸說，讓我從超市里買點生活用品帶回去，我看這附近就有個大超市，正好去逛逛。”
情緒在一瞬間爆發，雖刻意的收住了些，但說出的話還是帶著很明顯的怒火：“張口就來？是不是都喜歡撒謊？”
沈穆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云清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身邊還有個可憐兮兮的蘇悅歆。
誠然，她是說了謊，但這謊也是出于善意的，大可不必動這么大的怒吧，就算動怒，丟下她就算了，怎么還把女朋友也丟下了呢。
蘇悅歆捂著臉面抽泣，云清不想管，但實在看不得這梨花帶雨的樣子，便順了順她的背脊安慰：“可能是沈總這兩天工作壓力太大了，所以說話重了些，你別往心里去。”
“我覺得，他不愛我了。”
難過不似假的，這樣委屈巴巴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怎么會呢，沈總很愛你的，如果不愛你，怎么會在我面前講起你們過去的幸福生活呢，而且，他還把你的照片一直放在身邊，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最后一句話雖是自己加的，但云清覺得，大致應該就是這么個意思。
“真的？”
“真的。”
“云清，你真好。”聽云清這么一說，蘇悅歆的心里得到了稍許的安慰：“你是他的助理，每天跟他待在一起，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勸？她要怎么勸？
“我知道說謊是我不對，我也知道他很討厭滿嘴謊言的人，但，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好吧，云清心下了然，難怪沈穆剛剛出現了暴走的場面，感情最后那句話是有緣由的。
原來真正責怪的，是另有其人啊。
“行嗎？”
面對著這么一個柔弱無助的女人，她要說不行，會不會顯得太絕情了些，云清只能硬著頭皮應下：“成，有機會的話，我勸勸。”
該不該夸自己偉大？那句老話說得挺對的，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看著對方幸福，也是好的。
雖說這種胸襟實在是自我摧殘了些......
怕就怕，她勸的結果是雞飛蛋打啊，沈穆那人，是能勸的類型嗎......
沈穆去而復返，這是意料之外的事，云清一度以為他早已一腳油門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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