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走出門，回頭看了一眼蘇悅歆，她的表情黯然失色，不似來時的姿態，想必是受了打擊了。
她不想打擊她什么的，即便是她說出想追回沈穆那樣的話，她都不覺有什么，但她討厭她過于自信的姿態，一個曾經的背叛者，卻還在信誓旦旦的想要重新得到。
在云清心里，如今的蘇悅歆，是配不上沈穆的。
于從升突然打來了電話，接起的時候，聽出對方的語氣有些急。
竟是客戶的方案出了問題。
“那邊你交上去的還是原先的那份方案，需要更改的地方一點沒改，他們現在很生氣，讓你馬上過去處理。”
云清細想了一遍，并不覺得自己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印象中，她的的確確將那份方案重新修改了，還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最后以電子檔的形式發給客戶的。
細節卡在了某處，難不成她發錯文件了？
心下一驚，“我現在馬上去公司。”
“快去，要是真的錯了，趕緊跟對方聯系道歉，態度要誠懇，盡快把正確的發過去，不不，是送過去，親自去，讓對方看到你的誠意。”
這個客戶是于從升推薦給她的，為數不多的對她這種年齡的女設計師抱有不太相信的客戶，還好她以事實做了證明，卻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
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公司，周末的公司空無一人，空蕩蕩得有些冷清。
打開電腦，翻開了之前的記錄，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錯發了郵件，那時她在想什么？她滿腦子都是蘇悅歆的出現，擾亂的思緒還是影響到了工作。
這個錯誤犯得真不應該，如果于經理知道了，該多么生氣。
云清趕緊聯系了客戶，對方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把方案直接送到該地址處。
想都沒想，云清打了輛車直接奔向了目的地，一心想著把這件事妥善的處理了，連道歉的話都想好了，盡量的彌補自己的錯誤。
出租車在一塊大招牌處停下，門口有服務員主動過來，替她打開了車門。
云清看了一眼招牌上的字，猶豫了片刻后，毅然而然地走了進去。
她跟著沈穆跑過很多的客戶，見過的人形形色色，也親眼目睹了各種逢場作戲，所以踏進這樣的會所，也不覺得有什么，如今的膽量，確實大了很多。
推開包廂的門，長長的沙發上坐著好幾個男人。
其中一個，是郝強。
對于郝強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也算不得大驚小怪的事，云清只聽說郝強離開公司后，去了另一家小公司，有能力，也有不少的資源，深得對方公司的信賴，直接給了個設計部主管的頭銜。
頂著這個頭銜，想必郝強的腰桿子更加硬實了幾分。
郝強看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厭惡。
無視郝強的存在，云清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曾總。”
“云清！”姓曾的男人突然來了興致：“你這名字我印象可深得很，你們那個于經理，對你可是贊不絕口啊，說你多有才華，多負責任，這才華，我是看到了，但這負責任嘛，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云清很是歉意：“不好意思曾總，是我一時疏忽犯了錯。”將手里的文件遞了過去：“這是改好的方案。”
“方案就先不看了，先坐下來，大家伙聊聊。”

云清有些猶豫。
男人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啊。”
不得已，只好坐了過去，男人身上的酒味有些重，她盡量讓自己離得遠些。
“你們兩個，我就不用互相介紹了吧，我聽小郝說，你們可是老熟人了。”
云清讀懂了姓曾的看好戲的意圖，但又不能甩臉抽身離去，突然就覺得，要是沈穆在該多好，他總是能很好的解決。
可她不能一直依賴著他。
“這做生意嘛，講究的是貨比三家不吃虧，小郝的方案我也看了，做得也是相當不錯的，你們兩個，我都挺滿意的，所以這選擇起來啊，就挺麻煩的。”
云清靜靜地聽著，她想要弄清對方真正的意圖。
“這樣，今天就當著我的面，你們做個較量。”桌上放著幾瓶白酒：“皮的紅的都沒意思，就這白酒，你們誰喝得多，這單子，就歸誰了。”
莫說云清不擅長喝酒，就算擅長，她也不會真的喝。
商場上不過如此，有時候的合作就像是兒戲，只要哄得對方高興，簽合同就是輕而易舉之事，得罪了客戶，就好比得罪了衣食父母，最后落得里外都不是人。
云清做不得這里外不是人之事，也不能做，她只想著用什么樣的方法才能化了這困境，既不用真的喝光這瓶酒，又能讓郝強知難而退。
郝強二話沒說，開了瓶蓋就倒。
云清卻一動沒動。
姓曾的拍了拍云清的肩膀：“這出來混，滴酒不沾可不行，這生意就是酒桌上談才痛快，你這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啊，來，我親自給你倒上。”
云清于是想到了于從升的那句誠意，盯著倒滿酒的酒杯，硬著頭皮伸手接了過來，一閉眼，直接一口吞。
喉嚨被嗆得難受，連連咳了幾聲，只感覺熱辣的液體順著她的食道流進胃里，似腐蝕般，讓人忍不住想作嘔。
云清硬生生忍住了。
一杯足以證明，她注定做不成這件事。
放眼郝強一杯接一杯，酒量大得驚人，幾杯下肚，跟個沒事人一樣。
云清卻是滿臉通紅。
姓曾的又給她倒了一杯，強迫下的刺激讓他頓時玩心大起，舉起杯子送到了云清的嘴邊：“這合同能不能簽，就看你的表現了，可別讓我失望啊。”
云清真想把這杯酒潑在姓曾的臉上。
可她終是泄了氣，直接倒進了自己的嘴里，刺激的味覺，讓眼淚差點流出來。
第三杯......姓曾的滿面笑容，手里舉著酒杯，這一次，他不催促了，這個女人，好像也挺識趣的。
他全然不看郝強的誠意，只盯著云清一人，這個女人看著就很干凈，不像平日里碰到的那些，酒精作用下的懵懂，太容易讓人心猿意馬。。
錯是自己犯的，云清就當是自己將功補過，硬著頭皮準備接著喝。
然而伴隨著一聲嬌柔的聲音，隨即眼前出現三個嫵媚妖嬈的女人。
“喝酒這種事，怎么能少得了咱姐妹們呢，曾總，您說是吧？”
有美女加入，男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美女的主動貼近，讓他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云清默默地看著梁泠熱情的招呼著客人，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得到她的幫助，更沒想到的是，她又回到了風月場所。
臉上燙得厲害，云清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確認自己的狀態還是清醒的，不免又看了郝強一眼，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
郝強的那股子自命清高的勁兒，還真是到哪里都不減。
梁泠將人哄得笑逐顏開，一個轉身，看了看云清，一把將她推離了身邊。
云清看著周旋于男人中的梁泠，感謝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很矛盾，她感激她的幫助，卻又不想她以這樣的方式伸出援手。
“先走吧，我幫你搞定。”梁泠抽空對著云清說道。
云清的嘴張了張，想說些什么，還是沒來得及，梁泠已置身于觥籌交錯中，看得出來，她的酒量很不錯。
沒人再注意她這么一個小角色的存在，云清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梁泠，巧的是，對方也在看她，梁泠沖著她點點頭，微微地笑了笑。
云清的心里，總有些不是滋味，再也沒停留，匆匆的離開。
郝強隨后而至，攔住了去路。
云清從來不會以貌取人，但矮矮胖胖的郝強，愣是讓她看出了一個丑字。
他的嘴臉，真的難看，難看得她再也不想見到他。
原本以為他離開公司，他們之間的交集就止步于此，卻忘了他們是同行，早早晚晚都會有碰見的那一天，只是這一天，來得有些早。
“聽說你現在跟沈總搞一塊兒了，不錯啊，看不出來，你本事挺大啊。”
一張嘴，烏煙瘴氣，跟姜夢真的有的一拼，云清斜了他一眼，換了個方向離開。
“當初就知道你手段不一般，看來比我想的還要厲害，我更好奇的是，你們公司那個沈穆，怎么就看上你了？他這是多久沒碰女人了？”
云清一下子收住了腳步。
她說過，她聽不得任何人在她的面前貶低沈穆的不是。
郝強這張嘴，真的該清理清理了。
云清的一巴掌，鉚足了勁，狠狠地打在郝強的臉上，突如其來的響亮，讓路過的人紛紛停下了腳步，駐足的觀望，一臉的好奇。
“這一巴掌，是替沈總打的，還輪不到你來評價他。”
反手又是一掌，還沒反應過來的郝強又挨了一下。
“這一巴掌，是替我打的，過去你處處針對我，欺負我，我對你，已經忍無可忍了，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欺負我，我一定讓你好看！”
長這么大，這是云清做得最解氣的一件事，說得最橫的一句話，方才的憋屈一下子煙消云散，柳卿思說得對，這人吶，該出手時就應當出手，忍耐也該有個限度。
郝強舉起的手，還沒落到云清的身上，就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的手指......脫臼了。
而罪魁禍首，便是他剛剛侮辱了的人。
沈穆和柳卿思同時出現了。
柳卿思摸了摸云清的臉頰，又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身上還一股煙味，臭死了。”
“你們怎么來了？”
“梁泠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在這里，讓我趕緊過來接你回去，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就叫了沈總一起來了。”
“我沒聽到電話響。”那種情形之下，聽不到也正常吧。
“你倒是說得輕松，你男朋友的油門差點踩出火花了，要不是我攔著，紅燈都敢闖。”
又是一聲哀嚎，郝強的手指頭又復位了，聽得人心里同時咯噔了一下，仿佛那錯位的是自己的手指。
沈穆冷冷道：“如果以后不想做設計師了，大可以再試試。”
柳卿思擼了袖子就要沖過去：“今天老娘跟你拼了。”
云清一把拉住了她。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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