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較量
魚藏解釋道:“匆匆一瞥,我也不是很確定。只記得是個年過古稀的老頭,頭上系著一條絳紫色的細繩,挎著白色的空殼劍鞘,背著竹編的籮筐。”
這副奇怪的裝扮和書中對沂道沖的描敘簡直一模一樣,讓魚藏很難不懷疑。
默默的坐在旁邊,一直未曾開口的白慕魚突然點頭道:“聽小掌門的描述,那人應該就是沂道沖。”
聞言,左丘虎又大喊了一聲,比方才的嗓門還要高,“啊!他……他不會是來報仇的吧?”
江湖上誰不知道,玄宗魔教的大掌門魚浮曾以一己之力,血洗沂山劍派,親手殺了沂山劍派的四大劍道尊師。
這四大尊師正是沂道沖的四位親傳弟子。
赫赫威名的沂山劍派自此走向衰敗。要不是靠著老祖宗沂道沖的名號撐著,沂山劍派說不定早就斷了傳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那天魚藏見到沂道沖時,也以為他是來報仇的,但不知為何,他當時并未出手。
魚藏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巨響,因府中造景的假山、古木、斜枝……都被左丘虎一并銷毀了,視線一覽無余,屋內四人透過雕花的小窗,隱隱約約瞧見自家府邸那扇富麗堂皇的朱紅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散了架一般轟然倒地,倏地,平地揚起一大片塵埃。
來者怒氣沖沖的臉藏在塵埃里看不清楚,唯有緊握在手中的兵刃反射著刺眼的寒光。
遠處的夕陽努力地散發著最后一抹暖意,門里門外的人無聲的對峙著,好似兵臨城下,大戰一觸即發。
塵埃落地,一抹鮮艷的紅,在一片肅殺之中,張揚又顯眼,裴九郎站在人群中,眼中滿是怒意。
左丘虎定眼一看,一只手下意識的捂住傷口,另一只手拔出腰間的佩劍,惡狠狠的罵道:“這小子怎么還敢來?看我不要了他的狗命……”
魚藏忙攔住他:“別沖動,坐下!沒看見他身邊還帶著一群幫手嗎?”
“當然看見了。”左丘虎憤憤不平的嘟囔道:“不過那些人應該是來殺你的吧。”
魚藏:“啊?”
左丘虎繼續道:“自打小掌門來到苦縣后,就一直有仇家在暗中刺殺,以前都被我們給攔下了,如今我和鬼面閻王都受了傷,這些人便趁此機會,大搖大擺的直接殺過來了。”
魚藏:“啊!”
……
自己還真仇家遍地啊……
“小掌門,莫怕。”白慕魚歪著頭隨意的掃了一眼那些人,清冷的眉目間閃過一絲不屑,“一群趁人之危的膽小鬼罷了,若是真有本事,就該去找魚浮報仇,而不是纏著小掌門不放。”
聽聞這些話,魚藏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豎起大拇指贊嘆道:“明白人啊!”
說話間,外面已經打了起來,刀光劍影、血肉橫飛。親眼所見,果然比看電視刺激多了,魚藏雖不懂武,但也能看得出來玄宗魔教的弟子與找上門來的仇家打得甚是激烈,雙方勢均力敵,一時難以分出孰強孰弱。
白慕魚冷眼瞧了幾下,戴上青面獠牙的鬼面具,起身向外走去,陰氣森森的面具之下傳來一句冷冰冰的問話:“都殺了?”
“不行!”魚藏急忙伸開手臂將他攔住。
白慕魚又問道:“不殺,那小掌門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還受著傷那,先別沖動好不好?咱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方法,談判、請外援……要不試試看能不能用迷藥把他們迷暈……”魚藏一著急說話就不太過腦子。
白慕魚微微一怔,蹲下身子,看著魚藏緩緩道:“一點小傷,早就好了。”
言畢,便大跨步而出。
魚藏也跟著跑了出去,還未跨出半步,就被老頭一把拽了回去,“你去干嘛?又不會武功,添亂啊?”
“我不!放開我……”魚藏掙扎了幾下,忽然意識到老頭說得對,便瞬間泄了氣。
老頭朝她腦袋上輕敲了一下,安慰道:“放心吧,看他的面相,應該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哎呀!這小子還真有幾分本事,你看看左丘虎到現在連路都走不穩。”
左丘虎被懟的滿臉通紅,硬著脖子張著嘴,就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魚藏還是不放心,“那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吧,老頭你不是會武功嗎,快去幫忙啊。”
“幫忙可以。”老頭瞇著眼不懷好意道:“你現在趕快去給老夫做點好吃的,我馬上就去幫忙。”
卑鄙!魚藏暗道,真卑鄙!
嘴上卻不得不連連答應:“行!真行……”
外面打得昏天黑地,唯有憨爺抱著一堆瓜果蔬菜躺在廚房的柴火堆上睡得歲月靜好。
老頭悠哉游哉地坐在案板對面的椅子上,喃喃自語道:“這孩子怕不是餓死鬼托生……”
魚藏則咬牙切齒的站在案板后面,隨手拿起一把菜刀,“啪”的一下將眼前鮮紅的大番茄拍了個稀碎。
憨爺被猛然驚醒,猝不及防地打了個顫,抱在懷里的東西滾落一地,他本打算起身去拾,抬眼竟瞧見案板上血濺當場、死于非命的番茄,嚇得不敢亂動。
魚藏用菜刀指著老頭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你個騙子!怎么還不去?”
一顆土豆恰好滾落在老頭腳邊,他彎腰拾起,拿在手中把玩,“都說了沒事,瞎擔心什么……”
話雖這么說,魚藏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裴九郎又不傻,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會貿然找上門來,最重要的是,他有大男主光環啊,開外掛,扮豬吃虎、危機關頭貴人相助……萬一出現這些情節,那白慕魚豈不是很危險。
魚藏二話不說,扔下菜刀跑了出去,偷偷的躲在墻根后面觀察局勢,遠遠的瞥了一眼,發現眾人早已停了下來,彼此沉默又尷尬的面面相覷,白慕魚雙手抱拳有些不耐煩的站在一邊。
“怎么回事?怎么不打了?難道是和好了?”魚藏扶著墻小聲的嘀咕道。
“笨!這都看不出來,這些人本以為鬼面閻王受傷了,才敢跑過來挑事,現在看見他毫發無傷的站在自己面前,自然不敢動手,這不是找死嗎?”
身后忽然傳來老頭的聲音,魚藏轉頭一看,老頭拿著菜刀,憨爺揣著幾個土豆,兩人鬼鬼祟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后。
老頭將手指放在嘴巴上,對著她比了一個閉嘴的手勢,低聲吐出四個字:“靜觀其變。”
然后將手中的菜刀遞給魚藏,又從憨爺懷里拿出一個沾泥帶土的土豆也遞給了魚藏,“你也別閑著,先把土豆皮削了,今晚醋溜土豆絲。”
“你……”魚藏一邊削著土豆皮,一邊偷偷觀察裴九郎身邊的人,視線一個一個的掃過,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魚藏就是感覺那里不太對勁。
見眾人不動,裴九郎顯然有些急了,拿著□□的折扇對著白慕魚問道:“鬼面閻王就這么愛多管閑事嗎?”
白慕魚橫刀一揮,裴九郎手中的折扇當即裂成了兩半。
一雙難辨悲喜的眼睛藏在鬼面具的陰影之下,白慕魚環視四周提醒道:“再不走,下一刀可就砍你們腦袋上了。”
方才還氣勢凌人找上門來的仇家,都猶猶豫豫的向后退了幾步,裴九郎一下子被推到了眾人面前。
白慕魚也不再與他廢話,二話不說,手握斷刀砍了過來。
可是手無寸鐵的裴九郎非但不躲,臉上還帶著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將只剩下半截的折扇打開,輕輕地扇了幾下,無數粉白色的花瓣驀然從天而降,紛紛揚揚,詭異又夢幻。
嬌嫩欲滴的花瓣看似漫無目的地飄在空中,實則都帶著凌厲的劍氣,暗藏殺機極其詭異地撲向白慕魚。
花瓣所落之處,像無數把鋒利的刀片劃過,瞬間皮開肉綻,一朵朵血花綻滿全身。
白慕魚吃痛,當即調轉方向,揮舞著斷刀,斬向漫天紛飛的花瓣,雄厚的內力從刀刃中溢出,像一股翻滾的熱浪硬生生的將花瓣壓落在地上,平坦的地面霎那間,冒出無數個小坑。
一波未完,一波又起,不過這次飄在空中的不再是嬌嫩的花瓣,而是堅硬的石子,看來對方是起了殺心。
掌乾坤為用,化萬物為劍,折花飛若漫天雪,投石千鈞索人命。
似花非花,似劍非劍。
如此詭異的打法,除了沂道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魚藏在一旁瞧著,膽戰心驚!
立即將手中剛削了一半的土豆塞到老頭手中。雖未來得及說話,但老頭到底是個聰明人,瞬間便明白了魚藏的意思,揚起胳膊正對著裴九郎砸了過去。
魚藏從墻根探出半個腦袋看著遠處紅衣搖扇、勝券在握的裴九郎咬著牙暗罵道:有本事單挑啊!什么狗屁大男主?裝什么裝?還真以為自己很厲害啊……
這一下雖然并未砸中裴九郎,但成功的分散了注意力,原本撲向白慕魚的石子,有一半突然調轉了方向,前赴后繼地撲向那個無辜的土豆,本該成為醋溜土豆絲的土豆,瞬間成了一灘土豆泥。
與此同時,虛空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粉白相間的蜿蜒長布條,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靈活的扭動著腰肢,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帶著毒液的尖牙。在一團密密麻麻的石子中,嗖嗖的來回穿梭著,看似毫無章法,卻四兩撥千斤般擾亂了石子前進的路徑。
白慕魚則趁機一個閃身來到裴九郎身邊,將握在右手上的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對著遠處喊道:“再不出來,他就死了。”
漫天的石子,霹靂啪啦的落在地上,將地面砸的坑坑洼洼,一個瘋瘋顛顛的老頭從樹冠上跳了下來,雙手習慣性的按著腰間通體雪白的空殼劍鞘,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溝壑縱橫的老臉卻有掛不住,微微泛紅,似笑非笑的說道:“有話好說,別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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