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分裝到籃子里的豬肉，玉林激動的眼睛都紅了，要是把這些賣了，這房子、彩禮不就都有了，這肉就是錢啊，就能結婚了。

        玉華看著神情有些過于激動的玉林，開口道：“把你那雙招子放好了啊，這可是要給玉康換錢治病的，敢亂打主意別怪我不客氣。”

        玉林聽著這話，慢慢的冷靜下來，現在這個妹妹可是惹不起，自己可沒野豬有力氣，這野豬都被她把腦殼敲碎了，就自己這身板，她要是收拾起來還不跟玩似的。

        “我哪打什么主意了，這不是高興么，白天我才去村里借了七十塊錢，這肉都賣了就不用村里的錢了，不用欠賬多好，就是太高興了。”

        玉華表示，行吧，你說啥就是啥吧，就算是有小心思也能一巴掌給拍下來。

        “差不多十二點了，把這些骨頭、內臟和豬頭啥的拿外邊放好，別被耗子糟蹋了，明個去了市里回來了再收拾，睡倆小時，二哥你和我去賣豬肉，大哥你明天天亮了再去市里，不要還村里的錢，這錢的來路咱不好說。”說完玉華動手開始搬地上盆啊、筐啊的裝肉的家伙事。

        玉林想要說啥，被玉華一個眼神給止住了，只得聽話收拾地上的東西，這些頭蹄下貨也能吃好久了，要是能給翠花拿點吃就好了。

        三個人手腳麻利的把東西都分類的放好，這有了肉就有了底氣，睡覺都更踏實了幾分。

        除去頭蹄下貨也就是百十斤肉，這點重量對玉華來說那就是毛毛雨，玉山不想啥都指望著別人，硬是把擔子搶過來自己擔著，直說等自己擔不動了再給玉華。

        玉華被玉山這一行為弄得心里暖暖的，這就是家人。

        兩個人摸黑往市里趕，剛蒙蒙亮的時候進了市里，玉華讓玉山找個隱蔽安全的地方等著，自己出去轉轉，囑咐玉山碰到歹人，不要與人爭斗，保護自己要緊，別肉讓人搶了，人再傷了。

        一大早的街上本就沒幾個人，玉華觀察一會發現好不幾人都行色匆匆的往一個地方去，也就大致猜到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回頭帶著挑著擔子的玉山也往那處去，剛踏進一個小胡同就被倆男人攔了下來，給玉山嚇一跳，還以為遇到搶劫的了。

        這一看就是黑市守門的，遇到生面孔出來攔住檢查。

        玉華掀開擔子一頭蓋著肉的布的一角，露出柳條筐里一條一條的肉，看守的精神立馬就打了起來，這年頭能帶這么多肉出來交易的都不是好惹的，看眼前這倆臉上摸的黑黢黢認不出模樣的人，應該是新手，叮囑幾句，別找事，也沒多攔就把人放了進去。

        這時候的豬肉在供銷社要八毛一斤還得拿肉票搶，黑市自然是要貴得多，但不要肉票，很是受歡迎，倆人進去不到半個小時揣著134塊錢和一些票就出了黑市，在巷子里繞了好多圈，確定沒有人跟著才找地方洗了臉，整理了一下。

        其實就算有人跟著，玉華也是不怕的，到時候誰打劫誰還不一定呢，但帶著玉山操作起來還是不方便的。

        玉華帶著玉山先去國營飯店買了二十個大肉包子，才去北河村進市里的必經之路上等著玉林，等著一起去醫院。

        倆人消滅了十個大肉包子才看到玉林，玉山先從護在懷里還熱乎的肉包子口袋里掏出兩個來遞給了玉林，示意趁熱快吃，又把剩下的包子，仔細的包好重新放到懷里，一會兒到了醫院給娘和弟弟吃。

        玉林邊吃包子邊打聽那些肉賣了多少錢，在哪賣的，好賣不，安全不，巴拉巴拉的問一堆。

        被玉華一句有包子吃還堵不上你的嘴給懟的默默低頭吃包子去了。

        等三人到了醫院，正好玉康也醒了，經過一天的治療，人果然精神了不少，也不再反復發燒了。

        李母看著二兒子拿出來的肉包子，礙著病房里人多也沒多問，只是起身張羅著和玉康吃還溫熱的包子。

        玉康咬著滿是肉餡的白面大包子，滿臉滿足。

        吃過了包子，又等玉康打上吊瓶后，李母才拉著兄妹三人去了醫院后頭的小花壇邊上問話。

        “玉林你咋回事，咋能買那老些包子，咱家現在啥情況你不知道啊，那老些包子得多少錢多少票，嘴咋就那么饞，”剛站定，李母就先給玉林一頓排頭。

        玉林心里一陣委屈，那包子又不是自己買的，而且自己吃的最少，二十個包子，自己才吃了倆，挨罵卻是第一個。

        玉林剛要開口解釋就被玉華給打斷了：“娘你別生大哥的氣了，你還不知道，他就是不靠譜，有點錢就霍霍，咱不跟他生氣，娘我有個好事告訴你，來咱上這邊坐著說。”說著拉著李母坐到了花壇邊上的椅子上。

        玉山看玉林氣的都要冒煙了，趕緊把人拉到另一頭，這時候反駁，等回家了挨打的還是大哥。

        玉華給玉林比了個拳頭，頓時就消停了，轉過頭對李母說：“娘，我昨天上山了，你猜我弄了啥？”

        李母聽到閨女說自己上了山，差點沒驚得站起來，立即伸手在玉華的背上拍了兩下：“你這死孩子，咋回事，讓你老實在家待著，你還上山，讓你作妖。”說完又拍了兩下。

        玉華趕緊裝疼，又趴在李母耳邊說了自己打了野豬并在黑市里換了多少錢，都交代了個明明白白。

        這下子，李母驚得直接站了起來，剛要大聲喊，又意識到這涉及到黑市可不敢讓人知道，又不得不放低聲音：“你還去了黑市，你這是作死啊，你想要了咱全家的命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啥孽，咋生了你這么個玩應，你娘我年紀大了，咋折騰都行，你咋這樣，你個女孩子要是被抓住了，你以后可咋活，你說你咋活。”

        李母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既是哭女兒的膽大，又是哭自己的無能，若是自己再能干點，也不至于讓女兒去冒這種險。

        玉華看著李母不斷顫抖的身子，手足無措，李母的眼淚打到自己的手上，像是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

        玉山兩兄弟聽到娘的哭聲也趕緊過來安慰，三人好話說盡，又過了好久李母的情緒才平復下來。

        李母緊緊的拉著玉華的手說：“小華，答應娘，不再去那地方，那地方不是咱能去的，你必須答應娘。”

        玉華低著頭，不吭聲，不想說謊，李家這個樣子，什么東西都缺，這個時候能弄到東西的地方只能是黑市，肯定是不能不去的。

        “娘，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答應你，等咱度過了這一段我就不去了，好不好，咱現在啥都缺，等我想別的來錢的辦法，我肯定不去，我一定小心，娘。”玉華十分懇切的說。

        李母看著眼前這個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的女兒，兒大不由娘。

        “行，我不反對你去，但你得和我說清楚，讓我知道你都在哪，干了啥，還得帶著你哥，要不娘不答應。”

        玉華無法只得點了頭，李母這才回了玉康的病房。

        李母心里一直都在怪自己沒能耐，要是真出事了，那自己就去自首，說啥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女出事。

        玉華看著李母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但在李母的眼中，女兒無論有什么變化，還是那個瘦小的李家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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