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炮灰開會
今日新戲首演,從戲園掌柜到班主都十分重視,繆寧也要親自上臺演奏琵琶,程不惜送他去后臺,剛幫著檢視過琵琶,就看見桑棋探頭探腦往里面瞧,像是在找人。
他以為霍三小姐有什么吩咐,跟繆寧說了一聲,便走出去詢問:“桑護衛是找我嗎?”
“啊,三小姐聽說今日來了不少貴人,命我來保護程樂師。”桑棋笑著答話,“程樂師盡管去忙,不用理會我。”
程不惜聽得莫名其妙,來了不少貴人與他有何關系?他區區一個樂師,又有什么好保護的?
“不必麻煩桑護衛。”他出言婉拒,指指旁邊樓梯,“我這就要去二樓,那里客人過不去,待新戲演完,那邊可以直接下樓,從側門出去,沖撞不到貴人。”
桑棋心說小姐哪是怕你沖撞貴人啊?怕的是你被見過姚公子的人看到,鬧出什么事牽連小姐,但這話不好說,她只能笑道:“我也是奉命行事,程樂師放心,我就在邊上待著,絕不打攪。”
程不惜皺眉:“桑護衛,繪春戲園是我老東家,我在這里待過半年,知道如何回避難纏客人。”
桑棋見他如此堅決,只好假意答應,退出后臺——她本來也沒想和程不惜打照面,只是剛才不巧,一探頭就讓他看見了,才有此番啰嗦。
程不惜回去送繆寧上臺,桑棋趁無人留意,躥回去從那個樓梯上了樓。
她本想先上去看看,卻不料已有小戲子聚在那里,看見她上來,齊齊瞪著眼睛看,還有挺胸凸肚的戲園護衛迎上來問:“姐姐可是走錯了?這里不通包廂那邊走廊。”
“啊,那不是有個門嗎?”桑棋眼睛飛速一掃,發覺此處因與戲臺過于接近,視野不好,沒設包廂,但實際與包廂那邊的走廊是連通的,只是如今被一扇鎖著的木門攔住了。
“鎖著呢,咱們沒有鑰匙。”戲園護衛眼睛毒,一看桑棋就是有來歷的,客客氣氣勸她下樓,從別的樓梯再上去。
桑棋怕程不惜就上來,兩人撞個正著,看清上面格局后,便下去回到堂中——那地方正好處于整個戲園西北角上,倚著欄桿可以看見一樓堂內全景,所以有人值守。
不過視野再好,也有燈下黑,桑棋躲到那角落的正下方,剛找好一根柱子倚著,就看見程不惜上去了。
這時臺上笛聲忽起,場中一靜,桑棋也不由將目光轉到戲臺上,瞧著戲子上臺亮相,新戲終于開演,再側頭往二樓瞄時,卻沒見著程不惜。
她立即站直,仔細又掃一遍探出的顆顆人頭,還是沒有,趕忙往堂中走幾步,想看得再清楚些,不料這時有人從后面過來,前呼后擁、大搖大擺的,伸手就推她。
以桑棋的身手,自是一旋身便躲過了,她本沒空理會這些人,誰料那人沒推著她,自己閃了一下,嘴里就開始不干不凈地罵人。
桑棋這才回頭,想給對方點兒顏色看看,卻不料定睛一瞧,中間被簇擁那位衣著光鮮、面色蠻橫,竟是上次在樓上被潁王府五娘踩在腳底那個茍尚書的孫女。
她居然不嫌丟人,還敢來繪春戲園,桑棋冷笑一聲,盯住罵人的隨從道:“勸你小心些,別驚著真正的貴人,連累你主子。”
她說話聲音不大,臺上又在唱戲,茍紹華沒聽見,又急著去包廂,匆匆就過去了,那隨從沒主子撐腰,悄悄啐一下,跟著跑上樓。
桑棋回頭再往樓上瞧,見程不惜擠在小戲子中間正專注地看著戲臺,便放下心,想來是方才上面人多,他沒擠到前面來罷了。
同一時刻,身在包廂的霍宇澄正吐槽新戲劇情——方才開演前,班主過來送了三張寫有新戲梗概的花箋。
“這寫戲的,是故意的,還是真傻啊?讓梁曼音演原配,唱上兩折就為妻主擋刀死了,唱得這么動人,扮相這么好看,然后妻主轉頭救了大家公子鐘羽聲,被對方以身相許?”
霍宇澄把花箋往桌上一丟,“反正我是不想看她倆后面雙宿雙棲、升官發財。”
霍宇湛失笑:“怎么看個戲,還看生氣了?”
“我也覺著不該叫梁曼音來演原配。”顏寶華道,“他太出彩了。”
“她們那些小心思啊,想叫梁曼音捧鐘羽聲,可惜梁曼音還在全盛時期,注定只能落個被艷壓的下場。”霍宇澄轉頭叫周夏,“去跟班主說,一會兒梁曼音下場了,我請他來坐坐。”
霍宇湛看戲少,對這兩個都不認識,沒什么特別偏好,但等鐘羽聲上場唱了兩句后,也道:“確實不如前面那個唱得好。扮相倒還可以。”
三人聊著戲吃飯,倒沒怎么喝酒——霍宇湛懷孕不喝,霍宇澄只被允許喝兩杯家里自帶的青梅酒,顏寶華也不好杯中物。
所以梁曼音進來時,幾乎沒聞到什么酒味,心下頓時一松——他來前聽說相府二小姐也在,還擔心今日不好應付。
霍宇澄見過他幾次,居中介紹,待他一一行禮后,便讓他下首入座,夸了幾句今日唱得好之類的話。
“慚愧,曼音今日并非主角,方才下了臺,班主還罵仆搶了風頭呢。”
“那也是擔主那位不爭氣,怎能怪你?再說知道那位比不過你,作何還要你來唱這個角?”霍宇澄知道梁曼音是想找她撐腰,當下吩咐周夏,“一會兒記得把我這話學給劉掌柜聽。”
劉掌柜就是剛才送她們上樓那位,周夏應一聲是。
梁曼音笑起來,在椅上微微欠身:“多謝三小姐仗義執言。”而后左右瞧瞧,“程樂師回去了么?”
霍宇澄不及回答,她二姐先問:“程樂師?他也來了?”
“……”霍宇澄含糊道,“可能已回去了。”
梁曼音察言觀色,笑著幫忙打圓場:“也是,程樂師來那么早,應當早回去了。”
霍宇澄叫他來,純粹是作為戲迷,為他不平,給他在班主那里撐個腰,如今目的達到,給了一份賞錢,便讓他回去休息,說改日再來聽他唱《龍女璃螭》。
卻不料梁曼音前腳剛出去,后腳走廊里就吵鬧起來,守在門外的侍從很快進來回稟:“前面有一間包廂的人強攔住梁曼音,要他進去敬酒。”
霍宇澄皺眉,周夏出去看了一眼,回來稟道:“是茍尚書的孫女,戲園的管事已過去周旋。”
“又是她?”霍宇澄跟二姐介紹,“她就是太學四大紈绔之一,別人都在家里背書,她居然跑來看戲還惹事,是真不怕被太學除名么?”
霍宇湛道:“她這種貨色,讀不讀書也沒差別。”又嫌掃興,“這里人多雜亂,沒趣得很,下次寶華來家里,咱們清清靜靜地吃飯說話,要想聽戲,家里也有小戲,比這里舒服得多。”
然后便張羅要走,霍宇澄也累了,站起來才想起桑棋沒回來——難道程不惜還沒走?
別是出什么事了吧?她心里嘀咕,一路出來下樓都在左顧右盼,直到出了戲園,將要上車,才看見桑棋跑過來。
“怎么才回來?”霍宇澄問。
桑棋答道:“剛送了程樂師走。”
霍宇湛聽見,奇怪道:“怎么不叫他去包廂,一起回府?”
“本來以為他會早走的。”
霍宇澄敷衍過去,讓二姐先上車,又送顏寶華上了另一輛車,叮囑車婦天黑慢行,好好把人送回家,而后才去與霍宇湛同乘一車回家。
姐妹倆坐定,馬車行起來,二人不約而同呼出口氣,而后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早知道端王會來,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霍宇湛心中不爽。
霍宇澄其實也一直在琢磨端王:“她那句‘好戲馬上開場’,絕對是話里有話。但我想不通,她特意把我們叫去,難道就是為了鬧個不愉快?”
“自然不是。我猜她是想讓你厭煩別人提及你與昭王相似,進而厭惡昭王。”
“那她也太做作了吧?”
霍宇湛大笑:“不愧是姨母的女兒,你那句皇上說只是有點兒像,一說出來,端王整個人都僵住了哈哈哈。”
霍宇澄拍拍二姐:“輕聲些,嚇著路人。”
晏京城不宵禁,這條街又是最繁華的街市,此時還熱鬧著,她真有點擔心外面有人聽見皇上端王什么的。
“都憋了半天了,還不叫我暢快一笑?”霍宇湛一邊笑一邊撩起車帷,“怕什么?都隔得遠遠的呢。”
啊,忘了她們帶的隨從多,會把路人驅趕開,霍宇澄放下車帷,道:“就她這做派,我瞧著她也沒那個命。”
霍宇湛瞪她一眼:“我只是笑聲大,你卻是膽子大,這話都敢說?”
霍宇澄嘿嘿笑:“不是只咱們兩個么?”
“這種話,以后只能在家說。”霍宇湛正色道。
原來二姐也有忌憚啊,霍宇澄被批評了,反而很欣慰,一口應下。
等回到相府,夜色已深,姐妹倆各自回房,霍宇澄這才得著空問桑棋:“程不惜怎么走那么晚?”
桑棋笑得有些心虛:“其實早就出來了,不巧,聽見茍家下人說,茍紹華今晚綁也會把梁曼音綁回去,好好折磨一通,程樂師就想給茍紹華個教訓,幫梁曼音出氣。”
“你們干什么了?”霍宇澄一瞧她這副神態,就知道她肯定也幫忙了。
“把她馬車套馬的韁繩割了幾根,等人上了車,馬兒一跑起來,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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