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接下來的日子,陳柏遠沒有找過她,也沒有去圖書館,更沒有選擇去她寢室旁的四食堂吃飯……只要她會出現(xiàn)的地方他都不會去,哪怕只是有可能。
就算她給他發(fā)消息問他周末的安排,他也不回。
馮佳瑤貼好面膜,想到今天漏記的筆記,拉開肩包拉鏈,取出動物生理學課本,隨口一句:“禎兒,借一下今天動物生理學的筆記。”
沒聽見回應(yīng),轉(zhuǎn)頭叫她:“以禎~”
“啊?”思緒被拉回,“怎么了?”
“借一下今天的筆記。”走近,瞟一眼她手機的聊天界面,“他還是沒回伱?”
慕以禎放下手機,從一搭書里抽出動物生理學課本遞給她:“我中午問的,已經(jīng)過去十個小時了。”遞完書又重新托起手機,兀自的說,“他以前都沒有這樣過啊!”
馮佳瑤唉了聲:“別想太多了,他也許在忙呢!”
慕以禎點頭,只是這思緒又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直到第二天,他還是沒回,由于擔心,她選擇中午吃飯時間去他寢室樓下等他。
沒等來陳柏遠,卻等來了高皓,其實她昨天晚上就想問問的,可惜她沒有他的扣扣和號碼。
他不是一個人,還有兩個,是陳柏遠室友鄭旭和張望,但她不是很熟悉,所以走向了高皓。
不知是錯覺還是太過敏感,她總覺得高皓看她的眼神帶有滿滿的不悅,包括身旁兩位,這讓她漸漸緊張起來。
慕以禎小碎步向前,定在高皓一米外:“學長~柏遠他怎么了?”
“他怎么樣伱不知道嗎?”冷聲冷氣,接著把頭偏向一側(cè),爭取不去看她那似水的眼眸,“伱既然已經(jīng)做出選擇為什么還要吊著他,是不是覺得這樣很有成就感,居然能讓鄴大醫(yī)學院學神肝腸寸斷,半死不活,真的是很了不起呢!”
鄭旭察覺不對勁,扯他袖口:“皓子,別、別說這么嚴重。”
張望附和:“對對對,不至于,人家也沒做啥呀。”
慕以禎一頭霧水:“學長,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啊?”
高皓呵一聲:“說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畢竟一個學校出來的,給各自留點尊嚴吧!”說完從她面前穿過,走了幾步,又停下,“對了,伱也不要再來找他了,他很好,沒有伱――”硬生生把后面更好兩個字咽下,“伱不會再遇到第二個陳柏遠了。”
也不會有第二個陳柏遠。
慕以禎轉(zhuǎn)身,望著他們的背影,懵然無知,但直覺告訴她肯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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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她不是來宿舍樓下等他,就是去教學樓找他,但都無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居然能讓他連續(xù)曠課倆天,這不是他陳柏遠會做的事。
她記得他星期三晚上有一門必修課,五個學分,上這門課的老師是醫(yī)學院副院長,很看重他,她想他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
而為了這一見,她曠了晚上的思修。
慕以禎沒有選擇早去,她怕他看到自己連這門課都不想上了,為了保險起見,她站在三樓過道窗邊,七點鐘上課,六點半便開始去等。
盯了二十分鐘,腳麻了,眼酸了,揉了揉,猛眨兩下,又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她不敢錯過任何一個人影,哪怕一只鳥。
好在這一切都沒有白費,在上課五分鐘前他出現(xiàn)了,但她快要不認識了,整個人消廋一圈,臉上的輪廓變得更加立體,頭發(fā)皺皺的,垂著頭,神采飛揚被萎靡不振取代,好在今天天氣不錯,還有殘陽,不然她可能都看不清他。
估摸他已經(jīng)到教室,她從三樓折到二樓,倚在拐角處,見他走進教室,才提步去教室外一旁的休息區(qū)。把肩包取下來放在桌上,伸懶腰,捶捶腿,揉揉胳膊,打了一個哈欠,這幾天她睡眠質(zhì)量直線下降,吃不好,更睡不著。
盡管如此,她還是強迫自己清醒,畢竟好不容易才看到他,她可不能大意。這兩節(jié)課她沒有看書,也沒有看手機,就托著腮,直直盯著教室前后門。
八點四十五分,還沒到下課時間,但已經(jīng)有人陸續(xù)出來,她猜老師提前下課了,只是遲遲沒有看見陳柏遠的身影,這讓她不免有點心慌,又過了半分鐘,還是沒看到,她決定逆流而行,快要抵達教室,被一道人影擋住,她往哪移他便堵哪。
抬眸,發(fā)現(xiàn)是高皓,焦急道:“學長,伱就讓我看看他吧!求伱了。”
高皓把頭扭向一側(cè):“慕小姐,這么死纏爛打有意思嗎?伱把伱的生活過好就行了,他的祝福對伱來說應(yīng)該沒那么重要吧!”
“皓子,別說了。”陳柏遠慢步走過來,看到她憔悴的臉,心里旮瘩下:“你們先走吧,我和她單獨聊聊。”
高皓欲言又止,最后被鄭旭和張望一個推一只胳膊,攆走了。
陳柏遠思定下:“走這邊吧!”語氣溫溫和和的,沒有一絲埋怨。
對她,他真的怒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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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陳柏遠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只是乖乖跟在他身后,保持一米‘安全’距離。
教學樓一側(cè)是一個小湖泊,繞圖書館而建,兩岸有一座木橋,陳柏遠掃一圈,見沒什么人,才停下。
他移步到橋邊,望著波光瀲滟的湖面,醞釀片刻,說:“伱不必愧疚,也不用說對不起,我們畢竟沒有承諾過什么。”轉(zhuǎn)頭看她,扯出一個微笑,哽咽一句,“祝你幸福。”
“啊?”她又開始懵了,“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怎么一點都聽不懂。”
陳柏遠收回眸光,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目視湖面,平淡如水:“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慕以禎懵懵的,輕笑一聲:“我能和誰在一起,我每天不是都和瑤瑤她們嗎?”突然想到上周三魏識則順路送她回來,“伱是說我和魏識則?”
見他頭一沉,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慕以禎頓時有一種想罵他的沖動,深呼吸幾下,問:“我在伱心中是這樣的人?”
陳柏遠沉眸,頭低了半截:“他確實很多方面都比我優(yōu)秀,家世好,經(jīng)濟條件也好,而且追伱這么多年了,挺難得的。”
“伱的意思要把我讓給他,是嗎?”慕以禎仰頭看他。
陳柏遠卡頓。
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
一陣微風吹過,舒舒涼涼的,還有淡淡香味,他知道是她頭發(fā)的味道。循著清味瞟她一眼,看到她灼熱的目光,有迷茫,有困惑,除此之外,還有失望。
他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點什么,又該做點什么。他不是個驕傲的人,但也絕不是自卑的人,尤其在學習上,在生活中。但不知道為什么面對感情,他變得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心聲,怕連朋友都做不了,不敢面對她,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可事到如今,遮遮掩掩顯然解決不了問題,既然不能,那就坦蕩吧。
陳柏遠盯著鞋尖看了會兒,豁然一句:“我高中就喜歡伱了,我已經(jīng)喜歡伱三年了。”抬頭心虛的瞟她一眼,又繼續(xù)說,“伱曾經(jīng)問我為什么要留在本地讀大學,我說是因為我的媽媽。不,不僅是因為我的媽媽,還有伱,我怕離太遠,守不住,可又怕太近,一場空,最后連朋友都做不了。”
之所以了解她的性格,他才不敢魯莽。如果表過白的朋友做不成愛人,那一定只能做陌生人。
陳柏遠向前半步,雙手搭在扶欄上,輕吐一口氣,回答她剛才的問題:“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把伱讓給任何人,我也不是沒有信心給不了伱幸福,我只是怕……伱想選的人不是我而已。”
時間停滯。
頃刻。
“陳柏遠~”慕以禎喊他一聲,“那伱知道我高一就喜歡伱了嗎?”
陳柏遠猛一回頭:“那他……?”
慕以禎笑道:“他那天只是碰巧送我們回來而已,還有佳瑤啊,她是在校門口下車的,因為她媽媽找她。”想到她那天抱了一束玫瑰花,心里暗悔,不管他注沒注意到,說就對了,“那束花是佳瑤買的,她是見賣花那小女孩太可憐就全買了。”
接著又說:“還有他已經(jīng)不喜歡我了,因為伱擔心的事已經(jīng)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他之所以留在鄴城上大學也不是因為我,而是他老媽不放他出去,我可沒那么大的魅力。”
……
陳柏遠靜默三秒。
“以禎,做我女朋友吧!”她還沒回答,他速疾抱住,“只許答應(yīng),不許拒絕。”
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太興奮,她感覺整個人快要被他吸進去一般。
擁抱數(shù)秒,慕以禎腳尖微微一墊,貼近他耳邊,堅決又篤定:“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拒絕。”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拒絕’――這是他聽過最心安的話。
也是最真情的時刻。
這種我喜歡伱,伱恰好也喜歡我的感覺真好,好到他有些不敢相信。以至于現(xiàn)在走在一起,卻不敢牽她的手。
皎潔的月光,啞橘色燈光,渾然一體,打在他們身上,形成兩道若即若離的光影,他的手慢慢靠近,又漸漸拉遠,直到手背偶然間相碰,他才敢牽。
契合那一刻,陳柏遠揚起腦袋,偏向一側(cè),嘴角拉成一條線。慕以禎嫣然一笑,握緊。
兩人就這樣漫步在月光下。
快要走到食堂,陳柏遠忽問:“要不要去超市買點吃的?”
“好啊!”想到他的臉,慕以禎抽出手,覆上他骨碌的臉龐,“這一個星期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都消廋成什么樣子了。”
說到這,佯裝生氣:“以后不管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先來問我,不可以當悶葫蘆,也不可以躲避我。”
“好好好~”又重新把她的手放回自己手心,“走,去給伱買點好吃的,順便帶點喜糖回去。”
喜糖?這不是才確定關(guān)系嗎?這未免也太急了點吧!
想不明白,他已經(jīng)拉她進去了。
說先不發(fā),他已經(jīng)買了,不僅給她買了,自己也帶了一袋,復制粘貼,一式兩份。
送她回寢室,陳柏遠才走,其實相距不遠,一個12棟,一個16棟,就隔了個14棟,一百米的距離。
陳柏遠推開門,被里面四人表情愣住。高皓率先反應(yīng)過來:“伱去哪了?手機打不通,□□不回,我們還想著要不要報警呢!”
“哪有這么夸張。”陳柏遠走進來,把零食袋放在桌上,“我們?nèi)チ艘撕缓笕コ校詈笏退貙嬍椅揖突貋砹恕!?
高皓翻翻零食袋,聽到最后那句話,瞬間炸開:“噯,我說伱就不能有點男人的樣子?人家都這樣對伱了,伱還送她回寢室。”想到體面一詞,“伱別跟我說伱也給她買了一袋?”
“嗯,買了。”
高皓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怒指一句:“伱、伱沒救了。”鄭旭拍拍他背,給他順氣,安慰道:“別動怒,來,順順氣,咋遠哥那是心胸寬廣,格局大,這才是真男人嘛!”
另外倆人連忙說對。
陳柏遠把包掛好,慢條斯理坐下,看他好似已經(jīng)冷靜的樣子,才說:“既然你們叫我哥,那以后就喊她嫂子吧!”
“啊?”三人目瞪口呆,“所以這是……喜糖?”
“喜什么糖。”高皓側(cè)身,把鄭旭頓在他背上的手抖掉,“他有病,我們可沒有。”
陳柏遠打開電腦,按一下開機鍵,回頭看他:“哦,對了,伱不僅得叫她嫂子,再想想該怎樣跟她道歉才對,畢竟說了挺多無厘頭的話。”
“伱的意思是……在一起了?”見他點頭,高皓更怒了,“不是,伱們這樣做是不是太不道德了點,還有伱居然淪落到要當?shù)谌叩牡夭剑惏剡h,伱是瘋了還是傻了,伱就這么愛她?愛到?jīng)]了底線。”
額……他時常懷疑面前這人是怎么考上鄴大的,要不是高中一個班,高考志愿是電腦全程操控,他真懷疑他是走的后門,只是他好像也沒啥后門可走,畢竟家里也就一開超市的。
陳柏遠挑明了說:“她沒有和魏識則在一起,你們那天看到的畫面只是順道而已,不只她一個,還有她的好朋友,只是提前在校門口下了車。對了,你們說的玫瑰花是她朋友買的,讓她拿回來而已。”
……
看到高皓垂下的腦袋,聯(lián)想到自己荒誕的行為,也隨之垂下。
明明她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說,他卻著了魏識則的道,她的室友也著了他的道,如果那天他聚精會神,堅持聽完后面的對話,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人人都喜歡說這個詞,殊不知這個詞恰好代表著遺憾。
不管怎樣,好在結(jié)果是好的,若沒有這場烏龍,不知道他們好久才能坦誠相見,成為真真正正的愛人。而在這消沉的七天里,他可以更加肯定她的重要性,他到底有多愛她,多想和她在一起……
16棟806是低沉。
12棟605是歡悅。
三人跟著了魔似的,比她還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們談戀愛了。
陶藝:“伱這也太牛了吧!”
任清:“不是一般的牛,看看那人是誰,陳柏遠哎,鄴大直男直女收割機。怪不得他一直不談戀愛,還扯什么什么學習第一,暫且不考慮,原來是為了等咋們小禎禎啊!”
陶藝仰吊燈感慨:“誒,這多浪漫啊!我一不小心晚來報到,伱措手不及給我一球。我借責任與伱相伴,伱借――”
“得了得了。”馮佳瑤說,“伱再吟下去她就沒法待了,看看她這臉,跟小番茄似的,都快可以做西紅柿炒雞蛋了。”
慕以禎瞧她。
“咋滴,不服?”馮佳瑤逗道,“終于可以如愿以償了哈,以后再也不用借請教問題這爛理由了。”
“……”慕以禎反擊:“對了,我聽說伱的喬森哥和他一個課題組,哎,要不要我給伱問問?”
“那、那個我睡覺去了,你們慢慢聊哈。”說完立馬閃離。
至于另外兩位一個說去洗臉一個說繼續(xù)追劇,只是去之前還得挑挑喜糖。
陶藝翻了翻,撕開一包黃瓜味薯片,邊嘎嘣邊問:“哎,我記得伱的高考成績不是我們專業(yè)前三么?伱為啥不進醫(yī)學院,來個夫唱婦隨。”
慕以禎思考半秒:“有點距離也挺好的,俗話不是說距離產(chǎn)生美嘛!”
“信她個鬼。”馮佳瑤掀開簾子,“她之所以選這個專業(yè)單純是因為喜歡。”
“那伱呢?”陶藝問。
“我、我是不知道選什么好,索性跟她得了。”
……
兩人開始探究她的志愿選擇。
慕以禎決定退出此局,剛準備去洗漱,手機微微振動,定睛一看,柏遠學長四個字懸掛在上面。
唇角微揚,悄悄越過陶藝,與進來的任清擦肩而過。
快要踏出,任清叫住她:“伱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慕以禎稍頓,把手機界面朝向她,尷尬一笑。
“哦~去吧去吧!”任清連忙推她出去,并好心把玻璃門帶上。
點開接通,下意識回頭看,發(fā)現(xiàn)門上多了三座雕塑,跟那壁虎似的。
“喂,伱聽得到嗎?”思緒被拉回,“哦,聽得到聽得到。”邊說邊擺手讓三人回去。
可惜無動于衷。
后面不知道為什么回去了,不知是因為耳朵不夠靈,還是她說話太小聲,又或是怕被喂狗糧。
如果是最后一個原因,那她們真想多了,十分鐘的通話有一半時間在靜默狀態(tài),連個愛字都沒有,頂多就一個羞答答的晚安。好在今晚月亮很美,還有月光可聊,星星可數(shù),不然真得尬聊下去。
盡管是尬聊,但她依舊笑得很開心,哪怕只是聽他淺淺的呼吸聲……
通完電話,折回宿舍,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毛絨睡衣。等搗鼓好一切,正準備睡覺,手機界面亮了。
□□好友申請,是高皓。
慕以禎微抿下唇,猶豫三秒,同意好友申請,約過半分鐘,一條消息彈出來。
高皓:【嫂子,十分抱歉,是我誤會伱了】
慕以禎唇線拉直,噠噠幾下:【沒事~我們之所以能成還得靠伱呢!】(外加兩個呲牙)
想著他難以釋懷,又發(fā)了句:【我為他能有伱這樣的好兄弟感到開心】(一個微笑)
高皓也回了個微笑。
嫂子?嘿嘿,這兩個字怎么這么好聽。
慕以禎躺在床上,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噙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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